惟你不可辜负

戚楚楚番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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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廷清长身玉立在那里,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你在我母亲面前很乖巧,我跟前你就原形毕露了?”
    他说着挑挑眉毛,那个样子有一种逗着小女孩玩的戏谑意味,这让裴姝怡觉得他们的距离感一下子就近了,至少他不再让人那么难以靠近,裴姝怡心里的警惕少了些,只是漆黑的瞳孔仍旧盯着裴廷清不放,“是堂哥你先没有礼貌,大伯母对我很好,我理所应当尊重她。”
    裴廷清闻言刚舒展的眉毛又皱起来,忽然几步走过去坐在床头,吓得裴姝怡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裴廷清看上去云淡风轻的,但却让她心里无端得害怕。
    “你以后不要叫我堂哥了。”窗外的天空已经黑了,房间里很静谧,灯光里裴廷清抬起手掌摸了一下裴姝怡的脑袋,他的眸底沉静熠熠生辉,“叫我大哥吧,这样听着比较顺耳,你叫裴姝怡?”
    他的手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摸在头上却让人觉得温暖又厚实,裴姝怡咬着唇应了一声,“嗯。”
    裴廷清点点头,收回手后没有再说其他的,只让裴姝怡下楼吃饭,他就关上门出去了。
    裴姝怡盯着裴廷清挺括的背影,这才放下手中的被子,下床换过衣服后,她下楼在佣人的带领下走去餐厅,裴家财阀的掌控人也就是她的大伯父裴宗佑,此刻正坐在餐椅上。
    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容坚毅俊朗,和美丽贤淑的霍惠媛很般配,裴宗佑原本正在低沉地跟霍惠媛说着话,看到裴姝怡走过来,他的表情又变得温和几分,商界叱咤风云、杀伐决断的裴家财阀的掌控人,回归家庭是个温柔的丈夫和长辈,“姝怡睡得好不好?过来吃饭吧。”
    “嗯。”裴姝怡问候过这个同样陌生的大伯父,管家帮她拉开裴廷清身侧的餐椅。
    餐桌不是很大,摆放着精致的食物,很多都是裴姝怡爱吃的,可见霍惠媛有提前了解过,对她的用心让她很感动。
    头顶的灯光洒下来,四个人同桌吃饭很温馨,裴宗佑从对面伸手过来把菜夹给裴姝怡,这才发现裴姝怡用左手拿筷子,他笑着问:“你是左撇子?”
    裴姝怡闻言小脸顿时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倒是霍惠媛柔声接道:“我问过姝怡家里原来的佣人,说是一直都这样。”
    裴宗佑还没有说什么,裴姝怡身侧的裴廷清似笑非笑地问:“都说左撇子的人比较聪明,你怎么看上去笨笨的?”
    裴姝怡:“...........”
    霍惠媛“噗嗤”笑出来,伸出筷子在儿子的碗上敲了敲,“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那头脑?而且姝怡不笨,我觉得她很聪慧。”,她说着收回筷子,认真地叮嘱裴廷清,“你作为兄长,不要欺负姝怡。昨天跟你说了,以后我和你爸不在家时,你要好好照顾姝怡。”
    裴姝怡眼瞧着裴廷清被斥责,她连忙说道:“我不用大哥照顾,我已经长大了。”
    不管怎么说,在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面前,她要尽量乖巧,不给对方添麻烦。
    “姝怡,你不用替廷清说话,反正他从来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这几年我越来越管不住他了。”霍惠媛看出裴姝怡的拘束和小心翼翼,她开着玩笑,想让裴姝怡尽快融入这个家里。
    裴姝怡有些惊讶,这时身边的少年把一块排骨夹到她的碗里,一边对霍惠媛说着,“我也是开个玩笑。”
    霍惠媛嗔了裴廷清一眼,见他对裴姝怡的态度还算温和,她就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给裴宗佑夹菜,而裴宗佑虽说没有多跟他们互动,但听着他们的谈笑,他也很欣慰。
    裴廷清大概也觉得裴姝怡瘦了些,席间不断地给裴姝怡夹菜,后来她都有些吃不下去了,在别人家里又不好意思剩下,只能继续吃。
    太撑了,裴廷清却好像是故意整她一样,她忍不住小声抱怨说:“大哥,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裴廷清看过一眼她碗里剩下一半的饭菜,也低声说:“没事,慢慢吃,没有人催你。”
    裴姝怡:“............”
    对面的裴宗佑和霍惠媛见两个孩子相处很融洽的样子,他们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最后裴姝怡还是勉强吃下去了,饭后裴宗佑去了书房,裴姝怡陪着霍惠媛一起在客厅里看电视,裴廷清蜷着腿膝盖上放着笔电,盯着显示屏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裴姝怡的心思并没有在电视上,坐在那里脑海里回放的全是父母因车祸而死的惨状,难受地埋下脑袋,手指紧攥在一起。
    只是霍惠媛希望她能从悲伤里走出来,即便知道她心不在焉的,霍惠媛还是试图用别的方式让她开心,过了一会她转过身拉住裴姝怡的手,“姝怡,明天我带你去买些衣服。”
    “等到这学期开学了,把你送去离廷清的大学不远的那所中学,平日里他也好照看你,你是该读初三了对吧?”
    裴姝怡点点头,“谢谢大伯母。”
    霍惠媛抚过裴姝怡的手,拿过遥控器关掉电视,“好了,今晚就早点休息吧。”,说完她和裴姝怡一起走上楼梯,中途又转过身叮嘱仍旧坐在那里不知忙什么的裴廷清,“你也早点睡,明天早上陪我们一起。”
    对于陪两个女人逛街,裴廷清并没有反对,目光不曾从屏幕上抽离,淡淡地应着,“嗯。”
    ***
    这天晚上裴姝怡睡在陌生的床上,各种不习惯不适应,辗转反侧到大半夜才睡着,后来又做起噩梦。
    窗外的天空刚亮,她就满身冷汗地惊醒过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盯着天花板,这时隐约听到从楼下传来的钢琴音,她愣了一下。
    裴廷清这么早就起床弹钢琴?先不说是否刻苦吧,她反倒觉得裴廷清扰人清梦。
    但也不知道裴廷清的钢琴音是不是有催眠的作用,在那样柔和的琴音里,裴姝怡竟然很快地睡过去,甚至很奇迹的,她也没有再做噩梦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裴姝怡又醒过来,拿着床头柜上印着卡通图案的闹钟看过一眼,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这么晚了也没有人叫她。
    裴姝怡有些懊恼地扶着额头,连忙下床去浴室洗漱,再换好衣服下楼时,霍惠媛和裴廷清果真早就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尤其是裴廷清漫不经心地抬起手腕上的表,很明显在说裴姝怡起床太晚。
    裴姝怡走过去埋下脑袋道歉,“对不起伯母,我起床晚,让你们等久了。”
    霍惠媛手中正翻着时装杂志,闻言连忙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到裴姝怡身边,她叹了一口气,“姝怡,伯母说过以后你就当这里是自己的家,起床晚一点没有关系。”
    “嗯。”裴姝怡这样应着,但让她短时间内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那也不可能。
    霍惠媛带着裴姝怡走去餐厅,“你大伯父一早就去公司了,我和廷清也吃过了,不是很赶时间,你慢慢吃。”
    裴姝怡依旧很拘谨,点点头坐在餐椅上,过了一会佣人把早餐端到手边,裴姝怡很安静地吃着。
    霍惠媛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她又走去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低声对裴廷清说:“廷清,姝怡她的父母刚过世,她又那么小,我担心以后她的性格会一直这样孤僻下去。你平日里一定要对她好点,带她走出失去父母的阴影。”
    裴廷清手里翻着财经杂志,他这个年龄已经跟着父亲学习一些生意场上的东西了,闻言也只是淡淡地应了霍惠媛一声,“嗯。”
    在他看来,霍惠媛是这世上最好的母亲,也是父亲最好的妻子,对谁都很温柔随和,只是对待裴姝怡这个侄女,却掏心掏肺有些夸张了,不过只是一天而已,他就感觉到母亲真的是把裴姝怡当女儿养了。
    裴廷清抿着唇,沉默几秒抬起眼睛看向霍惠媛,“妈,你对二叔的女儿这么好,没有其他原因吗?”
    少年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的锐利,霍惠媛心里一紧,拿过茶几上那本杂志掩饰性地翻看着,“能有什么其他原因?就是看这孩子太可怜了。”
    裴廷清修长如玉的手指翻过纸页,勾着唇很是不以为然,“这世上可怜的人太多了,你去大街上随便就可以捡回一个孩子,怎么偏偏妈你就对二叔的这个女儿上心了?”
    霍惠媛的眸子里闪过惊慌,还想说些什么,裴姝怡已经从餐厅里走出来,“伯母,我吃好了。”
    “真的吃饱了?”霍惠媛若无其事地问着,见裴姝怡点点头,她这才拿过自己的包起身走过去,“那好,我们走吧。”
    这次不等她伸出手去,裴姝怡就主动牵住霍惠媛的,霍惠媛一怔,低头看着小女孩,她的眼底顿时有些酸涩。
    霍惠媛反握住裴姝怡的手,两人一起走出去,而裴廷清则拿过外套跟在后面。
    外面还是下着绵绵细雨,霍惠媛把伞撑在裴姝怡的头顶,伞不算大,裴廷清从后面看到母亲尽量把伞往裴姝怡那边倾去。
    很小的细节,却表明霍惠媛对裴姝怡的过分疼爱,这让心思缜密的裴廷清皱起眉头。
    一路上霍惠媛和裴姝怡坐在后面,裴廷清坐在副驾驶座上,经过那片白桦林时,裴姝怡多看了几眼。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某家店门前停下,三人进去后立即就有人上前,看到霍惠媛和裴廷清长得像,那个导购笑着问:“你们这是姐弟吧?”
    霍惠媛快到四十岁,身形高挑修长,面容白皙精致保养的很好,看起来也不过只有30岁左右,和裴廷清一起出去时,不知道的确实这样问过。
    此刻她挽住裴廷清的手臂,颇有些俏丽地反问女导购,“我们其实是母子,你这样说是觉得我年轻,还是我儿子看上去太成熟了?”
    那名女导购刚要开口,站在霍惠媛身侧的裴姝怡望过去裴廷清一样,他挺拔瘦削气度非凡,想到昨晚他要撑死自己,裴姝怡顿时有了报复心理,笑意盈盈地对霍惠媛说:“我觉得是大哥太老。”
    话音落下霍惠媛和那名女导购“噗”地笑了,裴姝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而裴廷清面上没有什么变化,那墨色发线下遮掩的眼睛却深沉一些。
    来之前裴姝怡还在疑惑霍惠媛带她来买衣服,为什么还要叫上裴廷清,走进去后当裴廷清伸手挑过一件件女士衣物,并且不听导购意见就让对方打包时,裴姝怡总算明白了。
    裴廷清这是在帮她选衣服,而且他不让她试穿,不管她自己是否喜欢,他就擅自做主直接买下来了?
    一排衣服走过去,裴廷清为裴姝怡选了两条裙子,霍惠媛这才转过头问裴姝怡,“怎么样,刚刚廷清给你选的都喜欢吗?”
    裴姝怡垂下眉眼,“嗯,很喜欢。”
    “那就好。”霍惠媛很满意,像是话家常一样对裴姝怡说着,“每次我买衣服,也是让廷清帮我选,你不要看他年少,眼光却特别精准,他在穿着打扮方面有很高的造诣。”
    霍惠媛看着比她还要高的儿子,满眼的温柔,又带着欣慰,“前段时间公司里的时装展会上,有几件衣服就是廷清设计的,这家店不是裴家财阀旗下的,若不然你就可以看到廷清的作品了。”
    裴姝怡:“...........”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昨晚在餐桌上霍惠媛说的“高智商”了,她这个堂哥真是太..........不一般了。
    从这家店里出来后,三人又去了另一家,期间裴廷清给裴姝怡选了一个裸背的长款礼服,裴姝怡连忙上前说道:“大哥,这件我穿着可能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裴廷清拧着眉头问。
    霍惠媛也有些不明白,“我觉得很好,以后你学校若是有什么活动,可以穿这件。”
    裴姝怡还没有穿过这么暴露的,而且还是裴廷清这个男生为她选的,她的脸顿时有些红了,“可能.........我看着礼服有些大了,我太瘦撑不起这样的衣服。”,她说着随手拿起另一条裙子,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这件其实不错,大小应该合适。”
    裴廷清闻言上下扫过裴姝怡一眼,那眼神**裸中带着审视判别,紧接着裴廷清淡淡地下了结论,“太小,你更穿不了。”
    裴姝怡:“............”
    于是她放弃反抗了,买归买,她也并不是必须要穿。
    中途霍惠媛遇到熟人,叮嘱了裴廷清几句,她很放心地把裴姝怡交给裴廷清后,跟对方去别的地方逛了。
    这时裴廷清和裴姝怡恰好经过某家内衣店,裴廷清面不改色大步往前走去,裴姝怡见状立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大哥,我饿了。”
    裴廷清的目光却放在被裴姝怡抱住的手臂上,裴姝怡眼瞧着他的面色不是很好,估摸着他不喜欢被人拉拉扯扯的,裴姝怡连忙又放开,仰着脸看向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我们去吃午饭好不好?”
    裴廷清没有再说什么,撑开手中的伞往前走去,只是半天裴姝怡没有跟上来,他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到裴姝怡淋着雨走在后面,裴廷清用淡淡的语气说:“过来。”
    “哦。”裴姝怡迟疑片刻,慢慢地走过去,两人同撑一把不大的伞,毕竟裴廷清对于裴姝怡来说很陌生,期间她尽量往伞的另一边走,避免靠裴廷清太近。
    裴廷清眸色忽地一深,伸手直接把裴姝怡拉过来,裴姝怡一脚下不稳,一下子跌入裴廷清的胸膛,裴廷清的手臂顺势箍着她的肩膀。
    那一刻她能感觉到少年清瘦的肌肉线条,她的耳朵贴在裴廷清的心脏位置,雨声滴滴答答中,她却清晰地听到裴廷清有力的心跳声,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挣开裴廷清,裴姝怡埋下脑袋,脸红得滴血,“抱歉,我没有站好。”
    17岁的少年目光紧锁着眉眼低垂的女孩,他皱着眉头反问:“我是你的大哥,抱你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兄妹之间抱一下确实很正常,但她和裴廷清才认识两天,对于她来说裴廷清是陌生的男生,她不可能随便和陌生人拥抱,但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裴姝怡点点头,“嗯。”
    话音刚落,裴姝怡的手就被裴廷清的手牵住,“走吧。”
    裴姝怡:“..........”
    除了父亲之外,她还没有被异性牵过手,有些不适应地挣脱着,但裴廷清握得却紧,她挣不开,只好任由他扣着她的手指。
    他的手掌很宽厚,也很温暖,让裴姝怡感到很安心,久违的归属感在心里蔓延,裴姝怡想起疼爱她的父亲,不由自主地反握住裴廷清的手。
    裴廷清皱了皱眉头,有些诧异地望过裴姝怡一眼,他很快明白过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越发把那份亲情传递给裴姝怡。
    几分钟后,两人走到一家餐厅,裴廷清自然而然地松开裴姝怡,收起伞走进去,裴姝怡跟在后面。
    裴廷清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在那里可以看到玻璃上往下滑落的雨水,裴姝怡正看得出神,裴廷清把一方手帕递给她,“刘海有些湿了,擦一下。”
    裴姝怡看着白色绣着兰花的手帕,她愣了一下,连忙接过来,“谢谢。”,她擦着鬓发上滴下来的水珠,在手帕上闻到独属于少年的气息———清润洁净。
    裴廷清翻着菜单,“你要吃些什么?”
    裴姝怡抿着唇露出笑意,“我随便。”
    裴廷清抬起眉毛,淡淡地瞥向裴姝怡,“这里不卖‘随便’。”
    裴姝怡:“...........”
    她想了想,“那我跟大哥一样吧。”
    裴廷清点点头,跟侍者说过后,裴姝怡清晰地看到裴廷清漆黑的眼睛闪了一下,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擦过头发后要把手帕还给裴廷清,递过去后又收回手,“弄脏了,我洗过后再还给你。”
    裴廷清正关注手机里的时政,闻言眉眼不抬的,“嗯。”
    过了一会侍者把两份蒸三文鱼端上来,裴姝怡也算喜欢吃蒸的三文鱼,谁知吃下去第一口,她就被辛辣的味道呛到,刺激得她眼泪都流出来,这才知道三文鱼里加了芥末,她不管不顾地喝过几口水,总算觉得好了些。
    裴姝怡再去看对面的裴廷清,吃相优雅又安静,她顿时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裴廷清会是那种戏谑的目光了,她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裴廷清察觉到裴姝怡瞪着自己,他抬眸看过裴姝怡手边的三文鱼,又对上她被刺激到通红的眼睛,“怎么,不是要跟我一样吗?”
    裴姝怡咬了咬唇,乌黑的睫毛上湿润,还挂着泪珠子,裴廷清拿着刀叉的动作一顿,随后又叫来侍者,一边对裴姝怡说:“以后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不需要迁就任何人,委屈你自己,尤其是在我面前。”
    裴姝怡一怔,这才知道裴廷清是在改变她逆来顺受的性子,裴姝怡低下头,眼里又有些发酸,“我只是觉得在别人家里,应该这样,而且大伯母对我很好,我不应该挑剔。”
    她的声音小,裴廷清没有听到,只是看上去她应该是在抱怨什么,裴廷清的眸子一沉,“什么?”
    裴姝怡颤了一下,立即摇摇头,“没什么。”,她接过侍者递来的菜单,最终还是点了自己喜欢的,然后看到只吃了一口的三文鱼,裴姝怡眼中闪过什么,把自己的这份推给裴廷清,“大哥既然喜欢,就多吃些,免得浪费了。”
    裴廷清看过一眼,皱紧眉头,“你家里很穷吗?”
    “啊?”
    抛开裴姝怡父亲的出身不说,裴姝怡家里也算富裕,只是父亲的公司几个月前出了问题,他们还给银行和合作商很多钱,而关于父母的那场车祸,很多人说父亲是自杀,她才不相信。
    父亲那么爱她和母亲,就算父亲自杀,也不会拉着她和母亲一起,她宁愿相信只是意外事故而已。
    父母死后,往日里那些亲朋好友全都变成了陌生人,她有个外婆,但外婆年纪大了,无力抚养她,所幸有大伯父大伯母愿意收养她,而她寄人篱下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是大小姐,可以挥霍奢侈。
    “我家还好。”
    “那么你为什么让人吃你剩下的?”
    “那有什么?”裴姝怡的脸有些红了,却还是强作镇定,“我没有传染病,不吃完的话很浪费。”
    裴廷清闻言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住裴姝怡几秒钟,都快吓得裴姝怡流出冷汗了,裴廷清沉默不言地放下他的那份,然后又沉默不言地吃起了裴姝怡动过一口的。
    裴姝怡很是震惊,不过恶作剧得逞了,她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裴廷清看到后眸光滞了一下,开口说道:“其实多吃芥末对身体有好处,还可以美容养颜。”
    “哦。”
    都说聊天止于“哦”、“呵呵”,紧接着两人就没有话了,裴廷清也正是成长的年龄,胃口不小,吃了裴姝怡那份,又把他自己的那份吃完了。
    结过账从餐厅出来,裴廷清撑开伞时问裴姝怡,“还要不要去其他地方?不然我们就回家了。”
    裴姝怡从小就很安静,不太喜欢逛街和喧闹的地方,本来她要说随意,想到裴廷清刚刚的话,她又改口,“嗯,我想回去了。”
    “刚好,下午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裴廷清说着,再次牵起裴姝怡的手,这次裴姝怡没有抗拒。
    两人同撑一把伞走了一会,裴家的司机把车停在身边,裴廷清打开车门让裴姝怡坐进去,他自己绕到另一边,坐上副驾驶座后吩咐司机开车。
    回去的路上经过那片白桦林,裴廷清让司机停车,他下去走到后面,又一次打开车门,裴姝怡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裴廷清低头用那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裴姝怡,面无波动地说:“来的时候注意到你多看了这里几眼,应该很喜欢吧?下车,我们去林子里面走走。”
    只因为多看了几眼,他就放在心上了,这是多么细腻的一个少年?裴姝怡和裴廷清对视几秒钟,回过神后连忙下车,跟在裴廷清身后走进白桦树林里。
    白桦树很美观,是一种适合观赏的树木,这一片丘陵坡地中成片种植,每一棵都很高大,树干修直洁白雅致,再往上看去枝叶扶疏、姿态优美,而林子里有很多盛放的野花,紫的红的黄的漫山遍野都是,壮观美丽。
    裴姝怡一瞬间就被这样的美景吸引,她甩开裴廷清的手,开心地提着白色的裙子弯下腰去踩野花,过了一会回过头对身后的裴廷清说:“大哥,你来帮我啊,我要采很多放在卧室里。”
    那一刻她黑发白裙,身处在盛放的花丛里,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那样的明艳能照亮头顶整片昏暗的天空一样。
    裴廷清有那么几秒钟的失神,少年的心竟然开始悸动,而17岁的他分不清这是何种感情,大概是血缘在作祟吧,他并不讨厌自己突然多了一个妹妹。
    裴廷清撑着伞走过去,遮在蹲身于湿润花丛中的裴姝怡身上,他低头再望向她时,眼睛里多了一种兄长对妹妹的怜惜,“家中花园里不是有很多?你偏偏喜欢这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那不一样。”裴姝怡一边说着,伸手摘下一束花枝,“家里的都太过于娇贵,我喜欢这种生长在山野中生命力顽强的,而且这些不是没有名字,我告诉你啊。”
    她直接拽住裴廷清的衣角,让裴廷清陪她一起蹲下来,她指着蓝紫色的一种花,“这种是假杜鹃,那边颜色跟这个差不多的是观音草,还是这边..........”
    裴姝怡说了不少,有些裴廷清不认识,但有些具有药物价值的野花,他很熟悉,只是他始终保持着沉默,手里仍旧撑着伞听裴姝怡一个人说着。
    一小片晴空下两人的衣衫被花草染上湿意,裴姝怡却很开心,偶尔转过头“大哥大哥”地叫着,这种时刻才像是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天真烂漫,而不是闷沉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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