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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织田长男的声音,众人“呼啦”一声闪开一条大道,肃手恭立。【+..】只见黑影疾闪,织田长男如夜枭般横空掠来,冰冷恶毒的眼光死死锁定了胡笑天,一瞬不瞬。他原先还担心对方故技重施,又从水路遁走,哪知这小子竟傻乎乎地呆在原地,要搞什么单挑!按道理来说,玄宗之徒不应如此愚笨,难道他另有什么依仗,或是别有企图?不过疑虑一闪即过,强烈的报仇yu望让他不愿多费心思探究——反正只要一刀斩了此人的头颅,任何yin谋诡计都不攻自破!
织田长男杀机盈胸,那森寒刺骨的刀气不自觉地扩散四方,仿佛一柄嗜血魔刀已经出鞘,亟需新鲜的生命祭献。他先稳了稳身形,方一步步逼向对手,唇角挂着残忍血腥的微笑,如同一头捉住了猎物的雄狮,要好好享受残杀的过程。他每一步踏落,就如战鼓咚的敲响一下,气势便攀升一分,令人升起无法阻挡的异感。
胡笑天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之大旁人绝无法想象,但他身躯挺拔如枪,又如海边礁石,任凭chao水冲刷而岿然不动。织田长男刀法极强,若任其充分调整,那么这一战必败无疑。不论如何,一要破其心境气势,二要把握先手抢攻,才能博得三分胜算。一念及此,默运佛门心法,锐利如剑的目光直she过去。
目光铿锵交击,火星四溅。
织田长男但觉眼睛微疼,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悸动,不禁骇然。他根本没想过在jing神气势的比拼上,自己居然会弱于对手,羞怒中大喝道:“小魔头,你又来捣乱闹事,难道吃了一刀不长记xing吗?我发誓要杀了你!”
胡笑天冷笑道:“区区东海小寇,竟大言不惭乱发厥词,难道不晓得中原武学博大jing深吗?想杀我,你不够格。”
织田长男牙齿咬得咯嘣作响,一字字道:“你说什么?!”
胡笑天淡淡道:“毕竟是化外蛮夷,听不懂我天朝官话也属正常。本公子乃正宗天朝汉人,熟读四书五经,做你的师父绰绰有余。若你即刻跪拜叩首,我便费点心思教导你,让你终生受用不尽。”
织田长男何曾听过如此羞辱xing的话语,一口戾气直冲顶门,发根倒竖,双目充血,暴跳如雷地狂叫道:“八格,我要把你抽筋剥皮,剁碎了丢到海里喂鱼!”
就在他破口大骂,双脚离地的一刹那,胡笑天陡然屈膝一弹,一剑飞斩,夺目的剑光几yu撕裂夜空。极其诡异的是,他明明施展的是剑法,但剑刃斩落时,偏偏释放出凶悍霸道的刀气!
“逆风一字斩!”
织田长男惊得眼珠鼓凸,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魔教弟子怎会jing通织田家秘传的独门刀法?“逆风一字斩”极重杀戮,摒弃了任何华而不实的招数,讲究一刀必杀,勇猛jing进,有我无敌。这一剑,哦不对,这一刀的力度、角度、速度、时机以及所附着的气势,已尽得刀法jing髓,纵使是织田家最杰出的弟子施展也不过如此。
织田长男浸yin刀法多年,对这惊艳一刀感受尤其强烈,甚至于泛起荒谬之感,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正在挥刀杀来,那种对于刀的理解和运用竟和自己有九分神似!武道一途,因人而异,登顶之路有千千万万条,但绝不会有两条路重合。那么眼前这不可能现世的一刀,又该如何解释?难道这是魔教匪夷所思的神通异能?
织田长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郁闷得只yu吐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时不能退,不能避,只能以攻对攻,以杀止杀!当下双足疾沉,反手一挥,匹练式的刀光自下而上飞去,同样的凶悍、刚猛、霸道!
当!刀剑毫无悬念的猛烈交击,劲气炸响,狂风呼啸,逼得四周观战之人不住倒退。
胡笑天一声长啸,间不容发之际连斩六剑,每一斩都势满力足,直奔织田长男要害而去,根本不容他逃避闪躲,招式开阖间满是玉石俱焚的惨烈味道。只听当当连续六声巨响,震耳yu聋,众人无不心旌摇曳。“痛快,痛快!”胡笑天大呼中剑势不停,仿佛抡圆了大锤,一下又一下地猛砸织田长男这枚钉子。他刚才连杀多人,气势正盛,又抢占了先手之机,再加上对织田长男的刀法jing髓了如指掌,每一剑都巧妙地劈在其刀气薄弱之处,尽管功力不如对方深厚,却依旧占尽上风。而织田长男一步慢则步步慢,只能是见招拆招被动反击,逃不出剑光笼罩的范围,往ri的威风霸气荡然无存。
嘶!嘶!众人目瞪口呆,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连织田长男都被苦苦压制,那这神秘剑客岂不是强到逆天?!
就在这时,慕容不异、费智贤等人联袂而至。慕容不异眼见烈焰滔天,急得跳脚,赶紧下令围观之人统统滚去救火。费智贤皱眉道:“慕容岛主,这小子冒死烧船,偏使的是扶桑刀法,莫非是倭寇内讧吗?织田长男统御属下的手腕太差了!”慕容不异多留了个心眼,吞吞吐吐地道:“此人并非扶桑武士,很可能是心怀不轨的魔教弟子。”费智贤灵光一闪,登时记起与胡笑天交手的情景,失声道:“居然是他!”慕容不异奇道:“莫非费神将认得此人?”费智贤冷哼一声:“这小子油滑似鬼,屡次坏我好事,天生是青龙会的对头。所谓事不过三,今晚非取他狗命不可!”慕容不异骇了一跳,手心冒汗,万一玄宗之徒死在岛上,这口天大的黑锅谁来背?
不提慕容不异如何抓耳挠腮,胡笑天忽觉一股可怕的杀气袭来,多处要穴如针刺般难受,百忙当中抽眼一瞥,正对上费智贤yin险深沉的眼神——不好,青龙会竟然派了头号高手来押送明珠公主——这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费智贤武功既高,又不顾忌身份脸面,若是忽然出手夹击,他必死无疑。当下果断地停手收剑,嗖的倒跃向后。
压力忽然消失,织田长男愣了一愣,显然不明白对手为何要放弃大好局势,主动后撤。狞笑道:“小魔头,生死未分,你为何要逃?!是不是黔驴技穷了?
胡笑天抬剑一指费智贤,冷冷道:“你们这等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却企图以多欺少,还要不要脸了?”
织田长男略一思索便知其因,他生xing极其冷傲,怫然不悦道:“费神将,这是一场公平决斗。我有信心维护织田家的荣誉,维护我身为一名武士的尊严,请你不要插手!”
费智贤道:“织田阁下,你误会了,我相信你有足够的实力杀了他。但这小子与我结仇在先,罪孽深重,应该由我来超度他去西天极乐世界。只有这样,我才能念头通达,修为更上一层楼。”
慕容不异忙插言道:“织田君,费神将修炼的佛门绝学与众不同,你何不暂退一步,cheng ren之美?反正不论小魔头死在你刀下,还是死在费神将手中,最终的结果没有任何区别。”说着偷偷使了个眼se,示意织田长男不要揭露胡笑天的身份。
织田长男统领着最为穷凶极恶的一帮海盗,心机手腕绝对不差,与慕容不异眼神一触,立时心领神会。如果费智贤杀了玄宗之徒,那么就演变成青龙会和魔教的矛盾,跟他们两家就没啥关系了。既可以除掉杀弟仇人,又不用得罪玄宗,这种借刀杀人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刷的回刀入鞘,冷冷道:“费神将,你若杀不了他,我接着来!”
费智贤脸上青气一闪,哈哈笑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竟敢怀疑我杀不了这小子?!我一出手,铁定把他轰成肉渣!”
织田长男横臂抱胸,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费智贤气得鼻孔冒烟,要不是念着他是扶桑武士,不熟知中原武林的高手排名,且将来还有可倚重之处,真想一拳砸碎这乌龟王八蛋!当下深吸一口气,指着胡笑天的鼻尖道:“小子,你若现在横剑自刎,我便开恩留你全尸,准你轮回投胎。不然,让你形神俱灭!
胡笑天见前后左右均有高手封堵,逃是逃不掉了,索xing凝神静气,做好鱼死网破的最坏打算。道:“听前辈的口气,不是神仙就是菩萨罢?您既有能力决定生死轮回,本领通天,何苦还在人间蹉跎?”
“你!”费智贤如何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怒道:“你师父是谁?怎会教出你这种牙尖嘴利、狂妄自大的黄毛小儿?”
胡笑天道:“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前辈勃然变se,莫非是理屈词穷,转而想以力压人”说着屈指铮的一弹剑脊,微微笑道:“素闻前辈乃武学宗师,纵横天下,阅历非凡。正好晚辈新近领悟了一套剑法,可惜欠缺实战锤炼,想请前辈不吝指点一二!”说话间剑气迸发,如千丈险峰拔地而起,傲骨峥然。
费智贤心中微讶,这才过了几天,此子竟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又有突破?按照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至多再过三年,就足以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了!摇了摇头,不屑道:“你以剑使刀,狗屁不通,这种似是而非的半调子功夫还好意思献丑卖弄?剑走轻灵,刀要刚猛,练到极处各有不凡境界,你东施效颦,反而不伦不类。”
胡笑天淡淡道:“刀也好,剑也罢,都是杀人利器,运用之妙纯乎一心,前辈何必太过着相?”
费智贤嗤的冷笑道:“你是在教训我?”
胡笑天左手虚搭右腕,朗声道:“多说无益,请赐教!”手臂一振,只听嗤的一声厉响,长剑笔直刺出,当真是疾如流星赶月,令人目不暇接。在这一刻,所有顾虑念想都被抛开,只剩下纯粹的战意在胸中燃烧;在这一刻,只有相信手中的三尺利剑,可以斩妖除魔!当剑尖割裂空气,剑意鼓荡弥漫,他已和墨纹松针剑融为一体,无惊无惧,无畏无恨,唯战而已!
剑芒闪动,森冷之气骤然降临,连滚滚热浪都被强行驱散。慕容不异、织田长男等人惊咦一声,无不动容变se。这一剑简洁干脆,没有任何的繁复变化,既有逆风一字斩的几分神韵,又深得剑法三味,把快、狠、准的剑诀发挥得淋漓尽致。且人剑合一,意在剑先,势如惊雷,超脱了普通剑法的桎梏,竟摸到了“剑道”的门槛!不可思议,这小子才多大年纪,就具备登顶武学巅峰的资格了?!武林之中,不知有多少苦练数十年的高手仍在门外徘徊,怎么他就如此幸运呢?
费智贤面沉如水,杀机愈盛,尽管不愿承认,但对手的确有自傲的资本。练剑之人何止千万,但jing通剑术的不过百分之一,领悟剑意神髓的千不足一,自创剑法的更是万里挑一了。尤其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简直是一个令人妒嫉yu狂的妖孽呀!如果换做一般人,十有仈jiu挡不住这闪电一击,即使是挡住了,恐怕也被无形剑气洞穿。可费智贤是什么人?真气流转,使出“多罗叶指”轻轻一弹。
叮!指风袭来,剑身剧颤,发出一声清冽的悲鸣——仅仅是一指点出,看似神鬼莫测的剑招立时溃散!
胡笑天虎口剧震,长剑挣扎着要脱手而出。好在他早有预料,手腕轻旋,巧妙地控制住那股磅礴的反弹巨力,利剑如蛟龙翻腾,向着对手斜斜劈去,竟是咬死不退,勇猛霸烈之势更胜方才!
好一招借力打力!连费智贤亦不得不暗赞一声,首次露出凝重之se,原以为此战易如反掌,看来得认真对待了。噗噗几声厉响,左右两手食指连弹,凝练如实质的劲气径直撞向剑刃,堪称是针锋相对,隐约有金铁异se骤然炸响。多罗叶指蕴含有降魔除魔之意,是佛门中杀xing极强的武功绝学,若非墨纹松针剑质地非凡,当场就要被震裂成无数碎片。
剑光劈落,劲气爆炸,人影翻飞腾挪。
胡笑天功力毕竟远逊于对手,数招过后半边身子便震得发麻,只得虚晃一招抽身急退,剑光护身,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踏落,足印都深达寸许。
费智贤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识相的,自裁吧。”
胡笑天终于凝身立定,嗓眼发甜,噗的喷出一口鲜血,右手虎口撕裂,血珠自剑柄上嘀嗒坠落,已然是内外皆伤。他反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叹道:“不愧是称雄武林的绝顶强者,轻描淡写间便挫败我的攻势,着实令人佩服。今ri能遇见如前辈般武技通玄的对手,实乃三生有幸,还望前辈继续赐教。”
费智贤冷冷道:“少拍马屁!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对手?眼下你右手半废,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胡笑天不卑不亢道:“右手废了,还有左手!只要一息尚存,晚辈就不会束手待毙。”说着缓缓松开麻木的手指,换成左手握剑,剑柄抱胸,剑尖外展,仍旧摆开进攻的架势。
在场众人尽管彼此立场不同,对于胡笑天的勇气和斗志不由得肃然起敬。要知道一般人甚至在费智贤跟前连站都站不稳,更不要说拔剑主动进攻了,而胡笑天却敢以死相拼,永不言败,真正展现了一名武者应有的风骨。
费智贤看着眼前这难啃的骨头,心头涌起莫名的焦躁,再不顾什么身份规矩,沉声道:“你想死还不容易吗?!”身形一闪,倏地横跨数丈空间,一掌按向胡笑天的胸膛。
气机牵引下,胡笑天想也不想地挺剑前刺,对准了费智贤的心口要穴——假如对方不肯变招,大不了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大胆!”费智贤岂会甘心以命换命,立时沉肩撤肘,袖袍挥动,如同一把铁扇向长剑裹去。夺的一声,长剑刺到袖袍上,却刺不穿薄薄的布料,剑身反被压制弯成一个弧形。与此同时,他另一手握拳发力,猛的向前轰出!这一下动了真怒,拳锋甫出,便有风雷轰响,待拳招出尽时,狂暴的风沙已把胡笑天吞噬!
胡笑天寒毛根根倒立,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直觉告诉他,这是生死存亡的最后时刻!他果断地松开剑柄,双掌交叠护住胸腹要害,拼命向前击去。
轰!拳掌相交,平地炸响一记chun雷。
胡笑天应变不可谓不神速,但费智贤的功力太过强悍,拳劲一吐,真有山崩地裂之能,摧枯拉朽之威。他仿佛被数十头野牛迎面撞上,胸口一窒,双臂酸麻,身不由主地腾空飞起,落地时双脚一软险些踉跄摔倒,忍不住连呕了几口鲜血,但觉奇经八脉无处不疼,丹田内的真气竟失去了控制,到处乱窜。若不是靠着一股倔强的意志死死撑住,他甚至会倒地无法动弹。
噗!墨纹松针剑打着旋斜插入泥土中,已是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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