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的贴身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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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胜淮死了,不管中间过程如何曲折,这次的短暂危机在陈安修这里就算是结束了。至于蒋轩,那是他的工作,陈安修也不准备再追问什么。
    就是那天受伤的三个警察,其中一个送到医院没多久就因伤重过世了,陈安修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人的照片,人挺年轻的,说是只二十九岁,名字叫张鹏飞,相貌看着有一点眼熟,不知道是前些年一起和蒋轩来饭馆吃过饭,还是因缘际会地在哪里见过,他印象不深,也记不大清楚了。报道中说人被追封成了烈士,但追悼会并没有大张旗鼓地举行,报纸上和电视台意外地对这件事进行了冷处理,并没进行太多深入的挖掘,只说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因公殉职。
    不过入葬那天,还是有不少市民自发跟着去送行了,陈安修开车经过,也跟着去送了一路,在烈士陵园,他看到了站在前排的季君毅,其余的大多是些警察,蒋轩也赫然在列,可能因为市长亲自送行,记者也跟着来了不少,陵园的气氛整体很肃穆,只有张鹏飞六十多的妈妈扶着墓碑哭地声嘶力竭,在她的左边眼圈泛红没出声的应该是张鹏飞的老父亲,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对中年夫妇,身份不清楚,但都低着头频频擦泪。
    见到这一幕,陈安修的心里有点犯堵,他算不上家属和同事,也没跟着往前面凑,季君毅也没发现他,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人群慢慢散去,他跺跺自己因长时间没动而几近冻麻的双脚,最后看一眼新起的墓碑,转身走人,他下来台阶,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蒋轩,后者正在和同事说话,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陈安修见人注意到他了,就远远地点了点头,在这种场合下,他并没有叙旧的打算,但没想到蒋轩和同事简短道别后走了过来,这样一来,陈安修只得站在原地等了等人。
    “你怎么过来了?”蒋轩问完,不等他回答,略显讽刺地一笑,接着说,“不会是跟着市长过来作秀的吧?你觉得有必要吗?”
    陈安修看出他情绪不稳,也不想和他多说,朝夕相处的同事骤然离世对活着的人来说还是太沉重了,“我不想和你吵架,如果你没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他说完这些,转身就准备走人。
    可在他的身后,蒋轩缓缓开口说,“你有没有问过他,将别人的性命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不是很有快`感?”
    陈安修的脚步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就不会停下来了。”
    陈安修回身,盯着他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你知道或者在猜测什么,但是这件事和他无关,无能的人才会四处迁怒别人,蒋轩,别为自己的无能和懦弱找借口。”
    他很少对人说如此犀利的话,如果不是蒋轩意指章时年,他也不想在此刻说这些。蒋轩可能也没料到他会说这些,重新打量的眼神就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陈安修不想和他继续纠缠,略微点了下头,这次是真走了。即便在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时候,他也没想过章时年是个全然纯善的人,但是他也相信章时年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章时年或许对某个人走上死路熟视无睹,可主动设局推着无辜的人去送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处在章时年那样的位置上,如果没有基本的自律,做事没有任何底线,就连触及法律和轻易伤人性命都不在乎,那不用等别人,他自己就先把自己逼上绝路了。
    从烈士陵园出来,陈安修就直接回家了,市电视台午间新闻上报道了今天市长和不少亲民亲自去为烈士送行的事情。
    陈妈妈感慨了句,“真年轻,你说他这一走,他爸妈可怎么活,也不知道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姊妹们没有。”
    “还有个姐姐,已经结婚了,在外地工作,这次也回来了。”就是站在张家父母身后的那对中年夫妻,他也是事后听人小声议论的。
    “总算还有个照应,不说这些了,你看着冒冒,我去做饭了。”
    “我爸爸呢?”
    “去医院看你奶奶了,她这两天说了好几次想出院,你爸爸去问问人家医生,如果行,就接回来,老住在医院里也不是个事。”
    “我今天还从那边走了。”不过是觉得刚去了陵园不好直接去医院探望老人,老人现在身体不好,这种事情总是要避讳些。
    陈奶奶这次是骨折,也不算什么大病,不过是身体太虚弱,精神又时好时坏的,这才在医院里多住了些日子,她现在既然坚持要出院,医生也说问题不大,陈爸爸就答应将人接回家。
    她出院那天,陈爸爸和安修的两个姑姑,还有彬彬都在。因为老太太住院,彬彬的驾校也没再去了。他这个年纪执拗起来,别人怎么劝他也不听,可能在他内心里,他觉得老太太现在之所以躺在这里,也有他的原因,如果不是陪他去练车,老太太就不会遇到刘雪,更不会被刘雪推倒了。少年的心思猜不透,别人见劝不听也再多费口舌,反正路考也不是只有一次,大不了损失点报名费,下次再报名就行。
    不过在陈安修看来,他这个年纪正是跳脱的时候,能在医院里陪老太太这些日子,也算是不容易了,不枉老太太放在心上疼了这么些年,他来医院看奶奶,好几次都听临床的人夸,这个老太太的外孙又乖巧又懂事,言下之意,还有点亲孙子不如外孙的意思,对此他和天雨天意也只得受着。但也由此可见彬彬对老太太的照顾也确实是很用心的。
    但这次见到人,陈安修发现彬彬的脸不自然地胖了些,之所以说不自然胖是下巴上没长肉,两个腮帮子倒是高高地鼓了起来,这与其说胖,倒好像是被人打的,陈安修趁着去住院处结账的时候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彬彬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和委屈,但仍犟着脖子不说。
    如果是外人打的就不会委屈了,“你爸爸回来了?”他小姑父现在天天给人家开车跑长途,偶尔回来歇个一天半天的,接着又走了。他都很久没见过那人了。
    彬彬见表哥已经猜到了,也没再隐瞒,“他不回来更好,谁稀罕,老混蛋。”回来知道了他打了刘雪,刘家因此去砸了二舅的店,那老混蛋也不问原因,抬手就扇他巴掌。还骂到处惹是生非。
    陈安修轻斥他,“怎么说话呢,让小姑听到,小姑也得打你嘴。是为了刘家的事情吗?”
    彬彬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也不能只怪你,我和我爸爸说说,让他和小姑父说说,别想了,事情都过去了。”
    彬彬抿抿嘴巴,犹豫了会说,“早知道……我当时就不打她了。”少年人自尊心强,还拉不下面子主动道歉,他这样说,就等于是认错了。
    陈安修闻言笑了笑,“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你能保证不动手吗?”
    彬彬没出声。是刘雪先推了姥姥,又不承认,还诅咒姥姥死。
    陈安修伸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既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那又何必道歉?”
    彬彬闻言诧异地看了二哥一眼,就这么一停顿,陈安修就在两步开外的地方了,他又赶紧追了上来,讷讷地说,“可是他家后来去砸你们家的店,都是因为我。”
    “这是两件事,你现在还小,我们可以帮你善后。等你长大了,自己出去做事,你想动手不要紧,但你也要善后的本事。要是没有,就忍着点。”
    “我不是很明白,二哥。”
    “不明白?不明白自己回去慢慢想,顶在脖子上占最大体积的那东西是拿来吃饭用的吗?”
    彬彬小了陈安修十来岁,虽然是亲表兄弟,但是因为年龄的巨大差异,两人的单独相处时间并不多,感情也算不上深厚,彬彬在陈家住的这些日子,算是有史以来兄弟俩相处时间最长的了,彬彬对这位二哥的陌生感也消除不少,所以现在听陈安修这么说他,不仅没生气,反而是觉得二哥待他亲近才肯和他开玩笑,于是笑嘻嘻地去拉陈安修的胳膊,“二哥,你步子怎么这么大,你稍微慢点,昨天三姐和大哥都过来了,你知道吗?”
    陈安修将步子放缓一点,“天蓝和大哥?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不是一起来的,三姐是中午直接从学校那边打车过来的,带了不少水果,大哥是傍晚来的,没带东西,要给姥姥留钱,姥姥没要,说是不缺他家那点钱过活,我看姥姥好像有点生他的气。”姥姥最疼大表哥是家里尽人皆知的事情,这次真的挺意外的。
    “他以前来,奶奶也这样?”奶奶这次是真的气大了?
    彬彬想了一下说,“他这一周都没来过,姥姥刚住院那会,他倒是来过几次,不过姥姥大多是睡觉,也没怎么说过话。大姐来了两次。大舅和大舅妈没来过,姥姥也没问过。”
    “行,我知道了。”
    “大哥精神好像很不好,人恍恍惚惚的,我和他说话,他也没听到。我听大姨说他丈母娘还在市立二院抢救,好像费用不在医疗保险的范围内,每天花出去的钱哗哗的。想想大哥也有点可怜。这个医院能报销医保吗?”
    “能报销一部分。”
    *
    下午陈奶奶被顺利接回家安置好,有陈妈妈和陈三婶在家照顾,陈安修也没多留,半下午就出来了,晚上他去接章时年下班,路过市立二院附近的时候,突然想起彬彬上午说过的话,就问,“刘雪妈的住院和治疗费用是谁缴的?”
    章时年在副驾驶上闭目休息,闻言反问他,“你说呢?”
    陈安修很想敲敲自己的脑袋,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章时年就算答应救刘雪妈妈一条命,也不会善良到将所有费用一并缴了,他之前竟然就没细想过这个问题。
    “你想帮她垫付?”
    陈安修白他一眼,“我又不是钱多烧得慌。”他还没大度到这个地步,“听说到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现在国内最好的专家和最好的医疗条件。”
    陈安修心道恐怕这两个最好,还要代表着另外一层含义,相当可观的费用。
    *
    家里的危机解除,陈天雨又重新回到市区上班,他今天公司里有事没去接陈奶奶,但是晚上早早回来和家里人一起用了晚饭,晚饭后冒冒要看点动画片,陈天雨给他抱了电脑出来打开,“你站在那里就好,不要离着太近了。要不然和姑姑一样长大了戴眼镜。”
    动画片打开了,冒冒又要找他的小兔子,陈天雨递给他一只,他不要,他要另外一只,陈天雨嫌他毛病多,但也认命地将那只稍微大点的拿给他,“给,还不是都长地一个样。”
    陈妈妈在厨房里收拾了一会,此时端了些水果进来,听到他这话就说,“谁说都一样?冒冒都分得出来,不信你问问他,还有名字呢。”
    陈天雨还有点不信,就指着冒冒抱在怀里的那只问,“冒冒,你怀里这只兔子叫什么。”
    冒冒在看动画片,聚精会神的,陈天雨连问了他两遍,他才开金口,“兔叽得得。”
    陈天雨又指指旁边那只小的问,冒冒说,“小兔叽冒冒。”
    听完这俩,陈天雨大概就知道冒冒起名字的规则了,他偷偷拉着陈妈妈到一边,比划着大小和模样问她那只大概是叫什么。
    他说的不是很清楚,陈妈妈一时也想不起来,但看那大小的话,“可能是大兔子爸爸吧?”
    陈天雨背上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他将人爸爸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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