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下凡

人物篇 巫婆阿尔忒弥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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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藐视神的黑袍女人》
    “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中,越是兽中之王,越喜欢那种远离兽群,俯视苍生的感觉,人类也如此,因为上位者不会跟卑微者走在一起,而这个人,是王者中的王者,我们只能依稀知道,她在119年前在玛雅雪山神庙现身,78年前出现在黄金岛,最近的线索是49年前,她在极北之地帝国中央教堂出现过。”
    ——《梵特兰蒂冈教廷绝密手札》第1098页
    梵特兰蒂冈教廷督主教伊耶塔坐在宽敞的马车中,脑海中没来由想起这段前不久在教廷图书馆看到的一封秘录,这份被称作《黑暗启示录》的绝密手札阅读权限极高,如果他不是作为拥有某些特权的主教,兴许一辈子都没法子看到这份东西。
    掀开窗帘,阳光倾斜而下,将原本显得阴沉的马车内沐浴得稍显生气,马车外一队浩荡的教廷圣骑士,一律被祝福和洗礼过的黄金色盔甲,灿烂如太阳,镶有三角形教廷标志,他们就是神圣帝国地位最为超然的骑士团,荣耀骑士团,伊耶塔看到这些被阳光包裹起来的圣骑士的浩然光明,不禁合上眼睛,用中指在胸口划一个三角形,赞叹道:“信主,吾等与荣耀同行,直至天堂。”
    伊耶塔懒洋洋闭上眼睛,心满意足的样子,他实在没有理由不高兴,所谓督主教,就是教廷一号人物牧首派驻国外教区的代表,作为刚刚荣归的督主教,一回国便被派往奥格斯歌城去为罗桐柴尔德家族的大少爷进行受洗仪式,这是何等的显耀,伊耶塔相信这一定是主听到了他虔诚的祷告。
    梵特兰蒂冈教廷的神品分黑白两种,其中黑神品有修士、修士辅祭、修士大辅祭、修士司祭、修士大司祭、主教、大主教、督主教和红衣大主教和神在陆地上的代言人——牧首这十个品次,作为离教廷核心只有一步之遥的督主教,往往有太多督主教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个槛。
    “应该快到了吧?”
    伊耶塔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说他快要到奥格斯歌城了还是在寓意自己快爬到红衣大主教这个位置了,又或者两者都有?
    从帝都朱庇特城到奥格斯歌的一路行程,没有任何意外状况打扰伊耶塔的前进步伐,在巍峨的奥格斯歌城外大道上,他停住了马车,掀开窗帘,眯起眼睛凝望着这座帝国的经济之都,有利益的地方就自然会让人类这种苍蝇一股脑涌上,所以奥格斯歌的道路上永远熙熙攘攘。
    道路上那群人望过来的虔诚和敬畏眼神让伊耶塔很舒心。
    就在伊耶塔要放下窗帘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波动,那是一种不同于武者或者魔法师带给人的感觉,算不上多少惊世骇俗,就是让伊耶塔有点不舒服,他最终把视线停留在远处一个黑袍女人身上,模样很冷,走路很缓,见多了奇人异事的伊耶塔也没有过多放在心上,当他看到拥挤人流中一个人无意撞到了她清瘦身躯,女人踉跄了一下,这彻底打消了伊耶塔的疑虑,那件黑袍上的诡异图案兴许是哪个画家的信手涂鸦吧,太久没有呆在帝国境内,他发现自己得尽快融入这个新的圈子。
    奥格斯歌城分为东西两个大城区,东部富裕,西部贫穷,泾渭分明,东部的女人以嫁入西城区为耻,东部的男人以进入西城区的圈子为奋斗目标。其中东城区又可以划分四个城区:雷克斯区,罗德里区,塔伯区和赛门区,商人巨贾多半聚集在罗德里区,而这座帝都之外的第二大城市的真正主人们都在最小的塔伯区,他们才会被视作真正的上流人士,是国家精英。
    罗桐柴尔德的府邸就座落其中,泰勒大街19号,与之毗邻的便是奥格斯歌的城主澳狄斯亲王,虽然他们是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的死对家,只不过不轻易结怨的罗桐柴尔德家族与这位如日中天的亲王之间并没有半点政治上的过节,据说这位以神武著称的亲王曾经死心塌地追求过奥格斯歌之花,也就是罗桐柴尔德公爵的妻子,由此可想而知,两家会有说不完道不尽的精彩故事通过喜欢流言蜚语八卦消息的贵族或者下人传递给整座城市。
    比如澳狄斯亲王府会时不时传出罗桐柴尔德家族那位奥古斯丁伯爵其实是个女孩。
    也会从罗桐柴尔德府邸传出我家大少爷在两岁的时候就夺去了澳狄斯亲王宝贝女儿的贞操。
    再像罗桐柴尔德公爵已经不能人道所以特地雇人去猎取七尾牦牛,想要靠牛鞭来进补。
    更会有澳狄斯亲王其实是个性取向很宽广之类小道消息……
    上流圈子酒茶饭后觥筹交错间总会对这些内容窃窃私语,嘴角噙着会心的笑意,看到亲王或者罗桐柴尔德公爵大人的时候更能够做到眼观鼻鼻观心的恭敬严肃。
    而底层圈子,则在对这些劲爆八卦感到瞠目结舌的同时忍不住来句“上流社会真下流”的酸溜溜感慨。
    马车在泰勒大街中央路段停下,一身银袍头顶圆帽的伊耶塔缓缓下车,教廷荣耀骑士团中队的光彩雄姿惹来不少好事者的驻足欣赏,在神圣帝国,受到起码主教级别以上神职人员祝福的荣耀骑士无疑是骑士阶级金字塔的顶端,通过好事者的调查,在帝国8岁到80岁的女人心中,发誓一生侍奉牧首的荣耀骑士以微弱票数压倒竖琴师成为最想有一夜情的对象。
    姑且不论这是不是教廷想要雇佣一些免四肢发达的费劳力的阴谋,起码现在泰勒大街上就有不少怀春少女从府邸溜出来,一个个脉脉含情,欲语还休,这使得本就仪态优雅的荣耀骑士更加的雄赳赳气昂昂。
    罗桐柴尔德站在门口,见到一身银袍仿若仙人的伊耶塔,两撇打理得很漂亮的小胡子不禁翘了翘,兴许按照罗桐柴尔德的家世,儿子奥古斯丁就算让那些个红衣大主教来洗礼都不是非分之想,但罗桐柴尔德知道这几个月中教廷正在召开公会,帝国上下的王公贵族们能请到个大主教就不错了,而这位伊耶塔除去最有希望成为红衣大主教的督主教身份不说,他还有另外一个更隐讳的背景:他是帝国大术士圣哲罗姆的二弟子。
    能在姓名前冠以“圣”这个字眼的,庞大的帝国权力金字塔中,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这类强悍的存在几乎不涉足权力漩涡,可这不代表这个小团体没有话语权,相反,就是这几个怪物一样的老人,最能一言九鼎。
    所以罗桐柴尔德公爵很欣喜,很热络地陪伊耶塔督主教步入公爵府,那一刻,这个被男人诋毁成妻管严和墙头草、却被女人奉为奥格斯歌城最魅力男性的上位者突然想,这个儿子如果再天赋一点再强壮一点,是不是能够将家族的荣誉带到新的巅峰。
    随即他自嘲一笑,可惜奥古斯丁这孩子没那个料啊。
    想到妻子看孩子时的溺爱眼神,公爵内心一暖,孩子不管如何,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再说如孩子母亲所说,世家子弟中能够平平安安厮混一辈子的,已经能算是命运女神的宠幸。伊耶塔来到富丽堂皇的正厅,终于看到了富有传奇色彩的爱葛丽丝-康斯坦德-费尔默思-罗桐柴尔德,对于这个智慧和脸蛋一样出众的女人,帝国男人往往爱憎分明,极少有中立者。
    伊耶塔一看到她那双清澈如秋潭的漂亮眸子,赶紧收拾情绪,威严不失和蔼地望向躲在女人背后的孩子,一般,这就是伊耶塔对奥古斯丁的第一印象,根骨寻常,魔法蕴含量比寻常百姓高不了多少,这在世家大族中较少,不过也不是稀罕事情。
    施洗过程并不繁复,伊耶塔左手握着一只银杯,里面盛有圣水,他来到李浮屠面前,右手划了一个胸前三角形,中指在银杯中沾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李浮屠的额头,庄严道:“神说:你在母腹中我就认识了你,在我创世之前我就已经捡选了你。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奥古斯丁仰视着这位督主教大人,微微张开嘴巴,任由摆布,这确实是一个懵懵懂懂孩子该表露的神情。
    伊耶塔又在奥古斯丁额头点了一下圣水,道:“神说:你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孩子,你要追寻我的足迹,方能走向荣誉,步入不朽殿堂。”
    小奥古斯丁一脸虔诚。
    他的这个表现让施洗的督主教大人很满意,这孩子虽然资质不够优异,但胜在心诚,神是不会抛弃这样的善良孩子的。
    伊耶塔那张保养得极佳的油亮脸庞更加慈祥,第三次用中指沾了圣水,却没有急着点在奥古斯丁额头,而是微笑询问道:“神最后说:我的问题是,你愿意成为我的孩子吗?”
    罗桐柴尔德公爵使劲朝幼小的奥古斯丁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点头。
    奥古斯丁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乖乖点头,施洗就算完毕。
    出乎伊耶塔意料,罗桐柴尔德真正的主人竟然没有客套地挽留他,而是直接很公式化地将他送到门口,不冷漠不热情,伊耶塔不好说这个美丽的女人拒人千里之外,就是打心眼觉得这个出身显赫的女人太骄傲,不过见惯了形形色色眼高于顶的自负贵族,以伊耶塔的城府还没有到生气的地步,略微尴尬地直接动身回帝都。
    大街拐角,伊耶塔似乎依稀看到一道略微眼熟的身影,可马车在这个时候已经拐弯,不容他过多深思,他有一大堆需要处理的事务和需要清理的头绪,就没有对此放在心上,在达官显贵遍地的泰勒大街遇到一两个眼熟的人确实算不得什么。
    如果这位督主教大人再次来到公爵府,一定会诧异为什么爱葛莉丝和公爵一起站在门口久久不肯离去。
    终于,谜底揭开。
    黑袍女人来到他们面前,一点都没有她此刻面对的是奥格斯歌城最有名的一对男女的觉悟,缓缓道:“把孩子交给我。一个虚无的神和一个堕落的教廷是赐予不了他荣耀的,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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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鞭子,信仰,阳光》
    巫婆的脸色竟然到了这种时候还能够保持一如既往的安静怡然,只是镜框背后的眼神急剧变幻,身体略微显得有些僵硬,不知道她是在琢磨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丢进密特朗冰龙涎香泡制的剧毒液体,还是干脆把他扔到有食人习俗并且精通人头缩制术的海因甸部落,她并没有急着推开奥古斯丁,只是安静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只是等待许久,她发现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司祭似乎没有猥亵的念头,奥古斯丁只是轻轻搂着她,把头枕在她的肩膀上,连呼吸都很平稳,这不是一个亵渎者可能出现的心境。
    巫婆轻声道:“胆小鬼,不怕我把你丢到脉代奥拉山脚?”
    奥古斯丁闭上眼睛,平静道:“我只是不想俯视您,在您面前时刻保持仰头的姿势,可不轻松,我这个姿势保持了那么多年,有点不甘心。”
    巫婆叹息道:“作为一个贵族,你必须仰视神圣帝国皇帝一辈子,身为教士,你还要仰视牧首一辈子,我怎么没听说哪个贵族说要拥抱一下朱庇特大帝,也没听说哪个教士要求与牧首平起平坐,孩子,这个借口并不高明。”
    奥古斯丁终于松开巫婆,面对着那张不悲不喜的熟悉脸庞,犹如那幅大冷色调中透着温暖底蕴的倾城名画《维腾堡公爵夫人》,那是一位四个世纪前曾经以智慧迷倒半个大陆的贵族女性,巫婆有着与她一模一样的眼神,奥古斯丁笑道:“夫人,难道您忘了我是个罗桐柴尔德的男性继承人,忘了我的某位先祖曾经在临终的时候告诫我子孙们,不管你拥有多少个情人,去宠幸她们的时候都别忘了带上你地鞭子?历代紫曜花徽章的主人。除了我的父亲,可都从没有对任何女人仰视的习惯,恐怕这一点,夫人您会让我遭到所有先辈们的鄙夷唾骂。”
    巫婆似乎被这个老罗桐柴尔德公爵地遗言逗乐,本来僵硬的神情逐渐缓和。重新拿起那本《教皇教袍下的虱子》,看来准备不打算追究奥古斯丁的冒犯,语气平淡道:“但我知道你那位把女性视作比奴隶还低贱的祖宗带上皮鞭的同时,他也没忘记带着一大堆钻戒珠宝。”
    奥古斯丁傻乎乎笑道:“夫人,我暂时还没有钻戒珠宝。”
    巫婆斜眼看了一下装傻的奥古斯丁,冷笑道:“难道你有皮鞭?”
    奥古斯丁很识趣地闭上嘴巴,仰着脖子看天花板,真惹怒了这位让他整个童年充满阴影的强大老师。奥古斯丁一点都不怀疑会吃足苦头,虽然脸上尽量克制,表露出最大程度地无所谓,但心底却早就波澜滔天,因为这毕竟是除了儿时的牵手外,他与巫婆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翻阅书籍的巫婆冷不丁冒出一句,“奥古斯丁。看来你做出这个举动后的兴奋喜悦要远远超出你对我接下来的惩罚的恐惧。”
    一下子被揭穿真正心思地奥古斯丁立即哭丧着脸,用尽可能凄惨悲凉的眼神可怜兮兮地望着这位低头阅读的巫婆,虽然说这种临时抱佛脚的掩饰在巫婆眼中很苍白滑稽,但总比死撑着装大男子主义要死得慢一点,他知道巫婆的脾气,打个比方,一个不想死的人如果在她面前扮演一个口口声声不惧死亡的勇士角色,她一定二话不说把他连骨头都不剩的清理干净。
    甚至没有抬头的巫婆轻声道:“装可怜?这位想要带皮鞭口袋里却没钻石珠宝的胆小鬼继承人,你觉得我是把你当作木乃伊法老术地实验品好,还是把你当成卡劳玛炼金干尸的载体?”
    本来就坐得离巫婆很近的奥古斯丁盯着那本被她翻开的《教皇教袍下的虱子》。听到巫婆这么说他反而不担心自己的命运,相反如果她仅仅是一声不吭地一笔带过,奥古斯丁极有可能会在接下来几年都没几个安稳觉可以睡,床铺很小的缘故,奥古斯丁横向躺下去后只能头靠着墙,望着巫婆的笼罩于黑袍的模糊背影,道:“夫人,您什么时候离开脉代奥拉神学院?”
    巫婆轻声道:“明天。”
    奥古斯丁感慨道:“夫人,您说像您老师德黑撒这样的大人物,死于默默无闻。会感到遗憾吗?唉,这么一个大占星师,我听说她都没有一个可以继承衣钵地弟子,我作为忏悔地的神父,甚至没有机会聆听这样一个伟大女性的教诲。”
    巫婆略微嘲讽道:“怎么。你甚至想带着皮鞭去见德黑撒?”
    一联想到老占星师德黑撒比卡劳玛炼金干尸成品还要更像干尸的模样。奥古斯丁差点没吐血,心想怎么相处那么多年都没发现她偶尔的黑色幽默是如此邪恶。换了个舒服点地姿势来欣赏她地背影,那一刻拥抱的无比珍贵时光,奥古斯丁没蠢到脑袋一阵空白,而是充分发挥了他地想象力,大致描绘出她身体的轮廓。
    巫婆依旧将视线停留在书本,道:“你如果想要接近德黑撒,奢望成为他的弟子,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并不适合占星术,她不肯教,你也学不会。任何一名占星师选择了这条道路,就意味着他的一生已经拒绝了权势,荣耀,爱情,婚姻,奥古斯丁,你肯吗?”
    奥古斯丁微笑道:“夫人,我听您的。”
    巫婆转头,凝视着发自肺腑一本正经的奥古斯丁,恬淡道:“孩子,我不需要你的仰视。”
    奥古斯丁起身,重新坐在几乎挨着巫婆的位置,道:“夫人,我已经把信仰都交给您,您要对我负责。”
    巫婆似乎并没有被这个笑话逗乐,只是有点出神,叹了口气道:“你构建了那只玻璃杯,你把信仰的面包施舍给蚂蚁,但你最终却丢弃了玻璃杯,这其实就是神祗和史诗大陆的关系。奥古斯丁。这个可能是我说过最不好笑的冷笑话了,连德黑撒都没听过。”
    离开房间,巫婆看来并没有惩罚那个“拥抱”的念头。
    奥古斯丁躺在床上,陷入冥想。
    巫婆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甚至没有给奥古斯丁道别地机会。
    第二天在抄写经书的空隙,奥古斯丁坐在铁拔翁树上,长时间发呆,等到他回神的时候枯老如这棵树的德黑撒便站在树下,她的生命如同即将敛去最后一抹余晖地夕阳,安静站在树下,望着红玛瑙平原,平静而祥和。奥古斯丁俯视着这位老者,不敢肯定将来迎接死亡的那一天是否能够如此淡定。
    老占星师率先开口:“孩子,你是叫奥古斯丁吧?”
    奥古斯丁点点头,对于这位甘于寂寞的老人,他始终充满敬意。
    她拄着那根龙眼法杖,微笑道:“孩子,你是怎么看待我老师的?”
    奥古斯丁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明白德黑撒所谓的“老师”,然后差点没摔下铁拔翁树,咽着口水呆滞问道:“尊敬的先知德黑撒,难道我的老师,也就是圣尔忒米斯是您的老师,而不是您地弟子?”
    德黑撒感慨道:“老师那个我从不敢说出口的名字,沉寂多久了?可能比我的年龄还要悠久吧。”她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一脸震惊的年轻神父,道:“奥古斯丁,您是老师的第四位学生。我希望你不要辱没她不曾沾染半点污垢的神圣荣誉。”
    仿佛陷入记忆的深渊,老占星师不理会奥古斯丁地满腹疑问,声音如修道院墙壁上没有绿叶的干枯常春藤,自言自语道:“在我小时候选择占星术的时候,老师便告诉我,只有在不说胜过任何高谈阔论时,沉默才是庄重。沉默有时候表现出来的其实是无知,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是怯懦,在披上华贵权势外衣的罪恶面前,沉默则往往扮演帮凶的角色。一个人可以活得很渺小、很卑微。但是他心里不能没有尊严。这句话,以前我不懂,所以我自以为荣耀地伛偻了几十年,直到走出皇宫,在脉代奥拉呆了这么多年。到了今天。我才想要直起身体,却发现这身子老了。老到连走路都需要拐杖,孩子,老师说的话也许比任何一个大人物都要少,但她见过的,听过的,懂得地,却比谁都要多,所以,请你好好珍惜与老师相处的岁月。”
    奥古斯丁一脸木然,与“圣尔忒米斯”相处的时光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放映。
    在脉代奥拉沉默寡言从不与人交谈的德黑撒似乎想要一口气把所有积于心中的话都吐露出来,道:“老师是一位严谨而智慧的逻辑实证主义者,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由纷繁复杂的公式所堆砌而出的,一切的奥秘都是可以通过实验、通过运算条分缕析出来,所以她不敬仰神祗,不畏惧魔鬼,她独自行走于漆黑的魔法通道,离我们愈行愈远。”
    奥古斯丁小心翼翼地问了个庸俗地问题:“她很强大吗?”
    德黑撒微微一笑,并没有对这个孩子气的问题生气,道:“奥古斯丁,你何曾听说过有两位站于魔法金字塔巅峰的魔法师动手较量?魔法师手中的魔法书籍不是剑士腰间的大剑或者骑士手中地长矛,在魔法领域,追求纯粹地力量,就有了亡灵魔法师这颗黑暗果实,而即使是最强大的亡灵法师,在被神祝福地圣棺骑士面前,也只有退避。”
    奥古斯丁叹了口气。
    德黑撒语重心长道:“孩子,永远不要奢望老师会施舍给你力量。”
    奥古斯丁躺在树干上,透过繁密树叶望向明媚天空,神情古怪地喃喃道:“圣尔忒米斯,您期待有一个男人敢带着鞭子找你吗?您注意过这样一句话吗,夫人,一个男人的成功必然伴随着仰视另一个强者的背影,但一个男人的伟大则必须要先征服一个伟大的女性。”
    这似乎就是罗桐柴尔德家族第三任家主的有趣遗言。
    伸出手掌,握紧,奥古斯丁似乎想要握住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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