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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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宝手里握着一块板砖，满脸杀气地出现在白毛面前，他硕大的身材把嘉怡和韩萌萌挡在身后。
    白毛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时没回过神来，呆呆地站在那里。家宝扔掉板砖，拉着嘉怡和韩萌萌向教室走去。
    “你他妈地敢挡横！想找死啊？”他们刚走没几步，白毛就捡起地上的板砖向家宝砸来。
    家宝回头躲过了，砖掉落在地上。家宝抬腿一脚，尚未站稳的白毛重重地摔在地上。远处的瘦猴等人见状急忙跑过来，一起围攻家宝，韩萌萌看形势不妙，立刻回到班级找人。
    “快点——！十四班的白毛欺负嘉怡！……家宝和他们打起来了！”
    董梓轩闻听，“噌”地一下，从桌前一跃而出：“在哪儿？”
    “湖边……，甬路边上！”
    “又是这个白毛！”李大奇等男生也都随董梓轩跑向事发地点。
    ……
    明皓正在主席台查看一百米决赛名单，接到杜涛电话，急忙跑到湖边。好家伙！一场混战！
    十四班的一群男生和陈家宝、董梓轩、李大奇等八班的学生厮打在一起，连路嘉怡也混战于其中。杜涛拼命制止，却不见效果。只见陈家宝抓住瘦猴，抡起来，使劲一甩，瘦猴就被丢进湖里；家宝又抓起一个，又是一抡，又丢进湖里 ……
    明皓冲到中间，大声吼道：“都住手！”
    这一声比较管用，人们停了下来，但陈家宝却依然一个一个地抓人，抡起，然后投进湖里。
    “可别扔啦！——快救人啊！有不会游泳的！”杜涛在湖里拉着瘦猴回到岸边。
    明皓过去死死地抱住家宝：“你疯啦？——冷静一点！”
    “放开我！这些人渣，——都该死！”家宝挣扎着、嘶吼着。
    李大奇惊诧地对董梓轩说：“家宝咋的啦？真是神力呀！平时他哪打过仗啊？”
    梓轩说：“欺负你妹妹，你让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那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啊！”大奇还是疑惑不解。
    董梓轩看着路嘉怡，问，“穆桂英——！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有家宝在，他们没打着我。”嘉怡说。
    杜涛一身湿漉漉地从湖里上来，看到嘉怡、梓轩等人，没好气地说：“还想得精神文明奖？都泡汤了吧？——真服了你们了，一看到打仗，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女孩子都往上冲！”
    ……
    下午的项目结束后，梓轩回到家里，难得见父母都回来的这么早。
    “妈——，吃啥呀？我都饿死了！”
    “回来了，儿子？今天发挥的怎么样？”文敏迎上来问。
    “正常发挥。百米决赛第一；4×100接力第三；师生、男女混合异程接力第一。明天我还有个200米和一个4×400接力。”
    “师生、男女混合异程接力？没听说过。不是常规项目吧？”董立行问。
    “我们学校的特色项目。就是比赛选手必须是两男两女，还必须包括班主任。第一棒跑100米，第二棒跑200米，第三棒跑300米，第四棒跑400米。一、三棒必须是女选手。”
    “你跑第二棒？”董立行问。
    “你咋知道的？皓哥说的？”
    “第二棒你的优势是速度，而明皓在速度上比你差点儿，但力量要比你占优势，所以，他跑四百比你合适。”董立行分析说。
    “对，皓哥就这么说的！”
    董立行说：“但就班主任这一块，你们班就占尽了优势！”
    “那是！我们这是强强联手！”梓轩自豪地说。
    “听说你今天还下场了？”文敏对董立行说。
    “我爸跑的还是挺快的！——爸，你手机呢？不是有录像吗？快，让我妈看看！”梓轩拿过父亲的手机给母亲看。
    “这——和当年没法比！想当年，你爸爸，——那可是叱咤风云！”
    董立行急忙拿过手机。
    梓轩上前欲重新拿回：“让我妈看看我和皓哥比赛的那段视频！”
    董立行说：“不小心，被我删除了！”
    “什么？删除了？多珍贵的资料啊！你咋那么不小心？”梓轩懊恼地坐到沙发上。
    “儿子，删就删了吧！明天妈妈带录像机去，把你的比赛都录下来！”文敏哄劝着儿子，“对了，我忘了问你，你们那个啦啦操表演的怎么样？那可是我们歌舞团的专业老师指导的！你们那个精神文明评比，肯定会加分吧？”
    “加分，肯定加分！——可是，加多少分也没用了！”梓轩神情黯然地说，“乐极生悲了！”
    “怎么了？”爸妈一起问道。
    “路嘉怡在场上太出彩了！下来之后，别的班级的男生就纠缠她，被陈家宝看到了，就打起来了。”
    “那是他妹妹，哪有哥哥不保护妹妹的？”文敏说。
    董立行问：“有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那个白毛，好像是肋骨骨折。——不过，不是家宝打骨折的，是他拿板砖要从后面打家宝，家宝闪开了，踢了他一脚，他正好摔在板砖上，砖角把肋骨咯断了。”梓轩没提自己也参与了群殴事件。
    “什么白毛黑毛的？乱七八糟！”文敏说。
    “那个白毛可不是东西了！上回就是他把李大奇和张玉新堵在厕所里打！还往张玉新脸上撒尿！张玉新都住院了！”
    “这样的孩子！家长也不管？你以后可得离他们远点！”文敏告诫梓轩。
    “家长？你是没见过他家长！上回送张玉新去医院，白毛他爸去了，他抬腿从背后踹我，多亏皓哥把我抱住了！——结果皓哥被他踹了一脚！要不是皓哥怕我惹事，我非和他拼了不可！”
    董立行情不自禁地说：“打虎亲兄弟呀！”
    “什么亲兄弟？”文敏疑惑地问董立行。
    董立行忙说：“啊——，是 ……是亲兄妹。陈家宝那么保护路嘉怡，还不是因为是亲兄妹吗？”
    “现在这都是独生子女，父母要是不在了，连个帮衬都没有！唉！——要是 …… ”看到梓轩还在身边，文敏说，“你快洗澡去吧！一会儿饭就好了！”
    梓轩走后，董立行说：“你又想起那个孩子了？”
    “能不想吗？说实话，刚开始听说梓轩的班主任姓明，我这心都‘咯噔’一下。可是，想想也觉得好笑，人家一家是回山东老家了，孩子怎么可能在东北工作呢？人家——是故意要躲开我们哪！”文敏叹息着。
    “如果有缘分，迟早会相认的！到时候，一个高高大大的儿子出现在你面前！跑得快——随我；唱得好——随你。生一个和妞妞一样漂亮的小女孩儿——就是咱的小孙女。——到那时，你会怎样？”董立行握着文敏的手，深情地说。
    “你就哄我吧！说的好像你看到了一样！——唉！等退休吧，退休之后，我就去山东，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公安局总应该有信息吧？”文敏叹息着擦掉眼泪。
    “明天，你真要去给轩轩录像？”
    文敏看一眼董立行：“当然了！轩轩每次运动会不是都有录像吗？以前的，我都刻成碟了。还有艺术节的演出，我也都有记录的！那个孩子——，咱是没机会！妞妞——那时也没条件；轩轩，——我不会错过他每一个成长的过程的！”
    “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不去？”
    董立行说：“工作时间，你去给自己的儿子录像，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本身就负责教、科、文、卫，学校活动，我去调研，再合适不过了！”
    “你去了，给人学校领导添麻烦！”
    “我又不上主席台，就在轩轩班级坐会儿，孩子入学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见过明老师呢！”文敏蒸好的饭端上来，放在餐桌上，“明老师——，说实话，我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就不舒服！——他为什么也姓明呢？”
    “那，你就更不要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为……你们见面不尴尬吗？当初，害得人家栽那么大一个跟头，现在见面说啥呀？——你还是别去了！”董立行极力劝阻文敏。
    “那事不都过去了吗？——再说，我主动去拜访他，就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了！他要是还心存芥蒂，就是不识抬举了！这样的人，以后不理也罢！”文敏又端上来炖着牛肉的砂锅，摆好碗筷，招呼梓轩出来吃饭。
    “妈，大热天的，怎么吃砂锅啊？”
    “吃牛肉壮力！特意为你做的，别不识好歹啊！洗手了吗？”文敏用筷子打了一下梓轩的手。
    “哦——壮力！大概家宝是天天吃牛肉吧？不然，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
    “是啊！力气是够大的，把你们费那么多心血要争取的‘文明奖’给扔湖里去了！——为你们，我都快赤膊上阵了！”文敏不悦地说。
    “刚才皓哥给我发了信息，说，明天别在家宝面前提‘精神文明奖’的事。他还说，拿不拿奖不重要，关键是展示了我们的精神风貌！”
    ……
    吃完饭，董立行躲在书房里翻看着白天的视频，看到画面里并驾齐驱的两个儿子和赛道边欢呼雀跃的孙女，他的心里就禁不住阵阵激动。刚才，他没有让文敏看这段视频，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明皓。可是，明天——
    他打开微信，给明皓发了个信息：
    你妈妈明天要去学校！
    发完之后，觉得不妥，他立刻撤回，又重新发了一条：
    我爱人明天要去学校！
    ……
    “今天上午我约了陈家宝和路嘉怡的家长来学校。”早晨，明皓和黎露一起走在通往校园的路上。
    黎露说：“那个——谁，不是要来学校吗？你咋办哪？”
    明皓知道黎露说的是文敏，皱皱眉：“当然不能见！见面了，以后咋办？”
    “硬是不见也不好，说不过去！我和她接触过几回，很明显，她有意修补以前的过失。”
    “修补？三十多年了，各自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怎么修补？”
    “我是说，你受处分的事。”
    “事儿都过去了，修补有啥用？只要她别再惯着梓轩就比啥都强！”明皓看着妻子，“要说她态度有所转变，还是你的功劳啊！一个假期都坚持给梓轩补课，真是挺辛苦的！”
    “你整个一个寒假表现也不错啊！家务基本都被你承包了！——若不是为你弟弟，真没见你这么勤快过！”
    “也不是为这个！——平时，你也不用我干啥呀！”明皓辩解道。
    “哦——！平时我不用你干活，偏等冬天妈从林场来了，我才让你干活？我不自毁形象吗？”黎露推了一下丈夫，“哎？待会儿那个谁来了咋办哪？”
    明皓说：“我不是先约了陈家宝家长吗？这么大的事，必须得处理啊！你去我们班，帮我照顾一下呗！——至于其他的，就相机而动呗！”
    明皓到自己班级的看台，学生们已经到齐了，见大家情绪都很低落，就说：“今天最后一天，运动会就结束了。昨天，总体来说，大家表现得都很好！尽管出现了意外，但是，客观地说，我不认为陈家宝出手是错误的！别说是自己的妹妹，就是其他女同学被人外人欺负，那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记住一句话：没有事的时候，我们绝不惹事；但是，遇到事的时候，我们绝对不能怕事！
    但是，凡事，还要把握一个‘度’。昨天，在咱班援军已经到达之后，对方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还把好几个人都扔到湖里，就过分了！万一救援不及时，出了人命怎么办？所以，遇事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呀’！
    另外，我要告诉大家的是，今天才是对我们最大的考验！如果遇到点挫折就一蹶不振，那就说明——我们真的是不堪一击！今天，哪怕我们没有评奖的资格，但是，我们也要让全校师生看看，我们一年八班是最棒的！即使我们不能把奖杯捧在手上，我们也要把‘精神文明奖’刻在人们的心里！——大家有没有信心？”
    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喊道：“有——！”
    “好，我相信！——今天上午我要处理昨天的事情。各位班干部，各司其职。有事找黎露老师！”
    “放心吧！关键时刻，都不会掉链子的！”黎露说环视一下同学们，“我说的对吧？”
    “对——！”异口同声的呐喊，引得其他班级都向这边张望。
    董梓轩看到大门外开进来的一辆车，高兴地说：“我老娘站脚助威来了！”
    明皓心里一惊，心想：“怎么这么快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