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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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耀先跪在地上求妈妈离婚，他舅舅很是气愤：“让你妈离婚就是为你自己考虑呀？律师还在想办法，——你就怂成这个样！你妈以后还能指望你啥？”
    “哥，孩子是吓坏了！——你别怪他！”吕梅扶起耀先，“儿子，你放心！妈宁可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让你坐牢的！”
    说话间，吕梅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说：“他爸打来的！——一定是催着办离婚！”
    “你打开免提！”宋律师提醒她说。
    “喂！——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安娜可是压不住了！他非要起诉耀先不可！——我也没办法！”
    宋律师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三天后答复。
    吕梅说：“我还得找儿子呢！这么大的事，你容我想想，——三天吧，三天后，我们见面再谈。——那个孩子醒没醒过来……”对方的电话挂断了。
    没过多一会儿，耀先的爷爷又打过电话来：“你找没找到耀先哪？——这孩子能去哪儿啊？我们也不敢报案寻找，这不急死人吗？——小的没醒，大的又失踪，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皓说：“看来，郭家的老人是关心耀先的安危的。而他爸爸则是要趁机离婚。”
    “是，那个安娜又怀孕了！我不离，他们就不能结婚，这孩子就不能名正言顺地生下来。”吕梅说。
    宋春雨律师说：“接下来，他们恐怕要动用家里老人的力量来给你施加压力了！——不过，有一点尽可以放心，耀先爸爸再怎么想离婚，他不会对耀先的前程毫不在意的！——他能把控安娜。耀先暂时没有大碍。”
    “那，我和我儿子该怎么做？”吕梅问。
    “你最好把手机换个号，免得他们不停地骚扰你。——耀先该上课上课。——明皓，你要注意了，防止那个安娜来骚扰耀先。如果有什么事，就立刻给我打电话！”宋律师交代的很清楚，“其它的事情，我来准备！”
    明皓说：“保险起见，我看，耀先还是就住在学校吧？外人进不来，比较稳妥一些。”
    “那就麻烦明老师了！”吕梅是千恩万谢。
    ……
    明皓安排李大奇、赵君翊等几个男生重点陪着郭耀先，晚上，他则和郭耀先一起住在寝室里。
    下午第二节自习课，照例是限时发题小测试。胡校长在走廊里巡视各班。
    透过八班的走廊窗户往里看，其他人都干部就班地答着题，只有郭耀先伏在课桌上不答卷。
    胡校长进到教室，敲敲桌子：“醒醒！——到站了！”
    “我没睡！”郭耀先堵气囊噻地回了一句。
    “没睡不答题？——上课不准趴桌子，你不知道吗？——这水杯怎么放到桌子上啦？咱们怎么规范的，你不记得吗？”
    “水杯不放在桌子上，难道还桌子放在水杯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挖空心思地想出这么多的规矩、条例，不累呀？”郭耀先没好气地公然顶撞胡校长。
    “你这个学生怎么这么狂妄？——出去！在走廊上罚站！打电话，把你家长请来！”
    “我没有家长！”
    “没家长？——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可理喻！”
    “我还希望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对校长的话，郭耀先根本就没听，还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胡校长气愤至极，就伸手去拉郭耀先，郭耀先猛地站起身，用力一推，胡校长瘦弱的身躯瞬间就倒在了地上。
    ……
    对于学校的清规戒律，学生是早有怨怼。但没有一个同学敢和胡大爷这么公开叫板。所以，开始，同学们大多都在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可是，谁也没想到，郭耀先会这么猛！——竟然敢和校长动手！
    早有学生跑去告知了明皓。
    ……
    明皓和胡正理说明了郭耀先的情况。
    胡校长说：“被宠溺成性的小皇子，甚至是家里的小祖宗，从二孩的出现，一下子让他从爱的中心逐渐地被边缘化，的确是独生子女所面临的一个社会问题。——他们家的问题也太典型了！老一辈盼望这多子多福，小一倍又不愿有人与他争宠。这矛盾——不好办！”
    “关键是家庭关系还这么复杂，这孩子娇生惯养的，咋受得了？”明皓叹息道。
    “他住在学校，他们家人没来看他？”
    “他妈妈每天早晨都来。他爷爷、奶奶晚上也来过，但一来就是让他劝他妈快点把离婚手续给办了！”明皓苦笑道，“对一个孩子展开车轮战了！——最主要的，是昨天他爸爸来了！咱也不能不让见哪？结果，父子俩吵起来了……！这点气，都撒你身上了！”
    ……
    “咱们今天直接去医院吧？不是说全家都在医院守着那个孩子吗？——我跟医院打过招呼了，有个小会议室可以提供给咱们使用。”春雨律师说。
    明皓说：“他们的家务事，我去不太合适吧？”
    “明老师，我想让你陪着我，行吗？”郭耀先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明皓。
    明皓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
    到了医院，他们先到孩子的病房。
    耀先首先向家人及孩子的母亲安娜致歉。
    孩子已经苏醒了，看到吕梅，眼里流出了委屈的泪珠：“妈妈！妈妈抱抱！”
    吕梅也止不住哽咽，走到病床前，说：“宝贝儿，不哭！——妈妈在……”安娜冲过来，推来吕梅：“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又对儿子说，“儿子，妈妈在这儿呢！——我才是妈妈呀！
    孩子“哇”地一声哭起来。旁边的奶奶、太奶奶也都止不住老泪横流。
    ……
    在小会议室。
    安娜首先说：“等了你们三天了！才登门道歉，不觉得晚点吗？”
    吕梅说：“当天谁陪孩子到医院的？是我吧？——你这个当妈的人在哪儿呢？你的儿子，你留在自己身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你要点脸吧！”
    安娜气急败坏地说：“你儿子多大了？十八了！——大人了！抱着孩子往地上摔？——那可是他的亲弟弟呀！这么没人性的事都做得出来？你竟然还敢骂我不要脸？你就等着给你儿子送牢饭吧！”
    “他亲弟弟？——这孩子不是在医院捡来吗？怎么这会儿就成了亲弟弟了？”吕梅扫了一眼婆婆。
    “行了！说那些废话干啥？——你自己要争气，能生个三个两个的，还用费这劲？”太奶奶用手杖使劲在地上敲着说。
    吕梅的哥哥不高兴了：“你们老郭家做事也太缺德了吧？当初，怕我妹妹不能生孩子，说必须怀了孕才能结婚！是！——我妹妹没出息！谁让她喜欢郭继宗呢？怀孕了，孩子生了！至于她后边得病，不是从娘家带去的吧？你们要真觉得他们日子过不下去，——离婚啊！凭什么在外边找个野女人生了孩子，还要我妹妹来养着？你们家也欺人太甚了吧？”
    “咱们都别激动！今天来不是要解决问题吗？要说——这俩孩子，都是我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我都心疼！——现在不是我们要起诉耀先，是孩子的亲妈要起诉！这是人家的权利，我们也没办法不是嘛？”耀先的爷爷说。
    郭继宗说：“我这做父亲的也无能为力，谁让人家是孩子的亲妈呢？”
    “那——你说怎么办？”吕梅冷冷地问。
    “她的要求就是——咱们离婚……”
    “咱们离婚！她嫁进郭家——名正言顺地生下她肚子里的孩子，做个正牌的郭家少奶奶，是吗？——那我呢？我在郭家这么多年，不说功劳，也不说苦劳，简单点——你给多少补偿吧？”
    “你知道她又怀孕了？——知道也无妨！还是那个数——200万！”郭继宗说。
    太奶奶补充一句：“耀先必须留在郭家！——他是我们郭家的血脉。”
    明皓看了一眼郭耀先。
    “你们今天谈判的焦点是离婚。但是，起不起诉我，是你们的筹码！——告诉你们吧，用不着你们起诉！我已经到公安局投案自首了！——不过，鉴于我年龄不满十八周岁，而且，是你们有错在先，并且有医院的证明，孩子已无大碍……，所以，我现在，就站在这里！”郭耀先的确是在宋律师和明皓的劝说陪同下，到公安局说明了情况。
    而太奶奶和奶奶则连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天保佑啊！”
    安娜和郭继宗面面相觑。
    “你摔的孩子！我都没在现场，怎么就我有错在先了？”安娜质问道。
    “你们把一个私生的孩子抱来炫耀，难道不是在羞辱我和我妈吗？”
    “你们——早就知道？”
    明皓小声说：“你是不是在教唆我学生说谎？”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耀先继续说：“爸，原本我不想这么做！也害怕！但是，你上学校找我之后，我下定决心了！——哪怕我真的坐牢，也要为我妈讨个公道！”郭耀先又对爷爷说，“爷爷，我妈妈是家庭妇女，我奶奶、太奶奶也不懂法！您跟我爸不会不懂吧？我户口本就在家里，到底是那天出生，难道你们两个不知道吗？那天我是否满十八岁，难道没做过咨询？——我知道！你们无非是借此机会，让我妈快点离开这个家！——告诉你们，以后，我妈到哪，我就跟着我妈到哪儿！我不会让别人再欺负她！”
    听了耀先的话，大家都沉默了！
    吕梅打破了沉寂，说：“郭继宗，你不是要离婚吗？我同意！”
    “那——协议我都拟好了！咱们就签字吧！”郭继宗从安娜手里拿过离婚协议，放在吕梅面前。
    吕梅推开了，说：“我不会跟你协议离婚的！——我已经正式向法院提请了离婚诉讼。”他指着宋春雨说：“这位宋春雨律师是我的代理律师。”
    宋律师说：“除离婚诉讼之外，我的代理人还同时指控你们二人涉嫌犯有重婚罪。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你对我的当事人还实施了家庭冷暴力。对此，我们都有证据提交法庭。——另外，顺便告知，因为这不是我的义务。在离婚诉讼期间，您的财产会被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