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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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被梓轩看到微信里他们父子的聊天记录，事情岂不全暴露了？
    明皓一轱辘从床上起来，越过床铺，跳到卫生间。
    梓轩拿着手机还在摆弄，见明皓进来，抱怨道：“你这手机这么一会儿就锁屏了？还指纹密码？——你有啥秘密这么小心啊？”他把手机递给明皓，“帮我打开！”
    明皓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了，原本是为防备女儿在家乱看，没想到，这次倒防住了梓轩。
    他接过手机，说：“行了！——不就那点事吗？等回去，你嫂子跟嘉怡谈谈，比你打电话管用！——快睡觉吧！”
    “可也是！”梓轩重又回到床上。
    明皓拿过枕头，说：“这个被窝热乎，你睡吧！——我睡这边的床！”
    “谢谢皓哥！我就不客气了！”梓轩笑嘻嘻钻进被窝。
    ……
    这个晚上，难以入眠的不止明皓。还有董立行母子。
    董老太太年近八旬，虽然身体大不如从前，但依然耳聪目明，一点都不糊涂。她退休之后，特别是文敏生下梓轩，她也在龙北生活过一段时间，想帮忙照看照看孩子，可是文敏对梓轩的宠溺，实在让她看不下去！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就回到老家，和女儿住在一起。
    董立行的小弟弟大学毕业，留在了天津。老天有时也去天津住上一段时间。只是这两年，人老了，不愿动弹，就一直在女儿家里。
    董立行妹妹家不是很宽敞，而董立行想和妈妈一起住，所以晚饭后，文敏就回了娘家。——其实，这正是董立行所希望的！
    文敏走后，董立行把母亲扶回房间：“妈！您坐好了！——说好了，咱可不许激动啊！”
    “说得那么邪乎！——你妈这辈子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啥事还能惊着我？”
    董立行打开手机相册，说：“你看看这个小女孩！”
    “妞妞？”
    “妈！这不是妞妞！——是您的重孙女！她叫甜甜！大名——明天。”
    “重孙女——？姓明？……难道是……”
    董立行又点开明皓的照片：“您再看这个！”
    “像！——太像了！这就是我那大孙子？——找到了？”老人激动的是老泪纵横，“我还能看到这一天！——咋没把他们一块带回来？也好到你爸的墓前告慰一下啊！”
    “妈，连文敏和梓轩还都不知道呢！”
    董立行讲述了前前后后的经过，说：“现在，连梓轩的家长会我都不让文敏去参加，都是我亲自去，我就怕她知道了，会控制不住自己。——人家毕竟还有养母在，辛辛苦苦把儿子养这么大，咱咋好就这么认回来呀？好在这孩子懂事，我们俩也常联系。”
    “说来说去，还是梓轩有福啊！——当年，你离开家的时候，不就轩轩这么大吗？要是身边有个人扶持、开解，心里也不会那么苦闷……，你爸也不会那么心痛……”
    提到爸爸，董立行的内心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若不是当年自己的叛逆……
    “你爸爸原本是一名中学教师，可谁知——一顶帽子压了他二十二年哪！人都没了，才……等来了平反的结果！你虽然考进了你爸爸的母校，可是，毕业后，是一天讲台都没站哪！——现在好了！孙子继承了他的事业！他泉下有知，当会倍感欣慰了！”
    ……
    终于经过术科的省联考、中央音乐学院和中国音乐学院的校考，虽然成绩还没公布，但是，总算可以回家了！
    “真的就这么急吗？咱们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多好！——这，到家就半夜了！”文敏抱怨道。
    “今天回去，就能赶上明天的模拟考试了！我得看看我的文化课还差多少啊！”梓轩回答道。
    “这么长时间都过去了，还差这一次考试？——再说，每次考试的试卷黎老师不是都快递给你了吗？而且这次是联合考试，那么多学校的比较，看你还不一定被甩多远呢！”
    “自己做试卷和现场考试气氛就不一样，能比吗？都已经进入百日攻坚阶段了，我能不着急吗？名次，我这次不看重。皓哥说了，主要是看看还有哪些漏洞。”
    “说来，这时间过得可真快！没几个月，你就要离开我们了！——妈妈也该退休啦！”
    “妈！你退休之后干什么呀？该不会跟着我在大学附近租个房子陪读吧？——吴昊天他妈妈就要跟着他陪读！——我可不用！”
    文敏伸手揉搓一下梓轩的头，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妈妈有更重要的事！——要去找一个人！”
    “找人？——谁呀？——这么重要？”梓轩很少见到妈妈这种忧郁又不乏坚毅的眼神。
    文敏看看儿子，沉思片刻，说：“儿子，你也这么大了！家里的事应该让你知道了！——你不仅有一个早逝的姐姐，你还有一个哥哥……”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梓轩，大吃一惊，喝到嘴里的饮料一下子呛到气管里，咳了半天，才好一点：“还……真有……这么离奇的事？”
    听了文敏的讲述，梓轩脱口而出：“是皓哥！”
    “你别胡说了！——怎么可能是明皓？那一家人早就回到山东老家了！怎么可能还在东北？——再说，你爸爸又不是没见过明皓？要真是自己的儿子，他能没感觉？——早就调查了！”文敏笑着看看自己的傻儿子。
    但梓轩心里还是怀疑。
    “行了！——不跟爸妈说了！等我查查再给你们一个惊喜！”梓轩想。他在心里已经认定了，明皓一定就是自己失散了多年的哥哥！而且他敢断定，明皓一定知道这件事！——可是，他为什么不认呢？——嗨！还是和嘉怡商量吧！
    ……
    今天是省八校联合模拟考试的第二天！
    下午，吴燕亲自把儿子送进考场，然后趾高气扬地离开高三楼，去公寓上班。按上班时间，她已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昊天妈妈吴燕，的确是太过膨胀了！她自己也知道。但她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自古以来就是“母凭子贵”，谁让我有这么争气的儿子呢？昊天的考试一直稳居第一，虽然校考偶有失误，但是校考算什么？联考才是体现实力的时候！
    自打升入高三以来，公寓的工作她便是晚来早走，有时甚至不想来就索性不来了，说是伺候儿子是第一要务。
    下午送儿子进考场后，到公寓转了一圈，听说发工资了，吴燕就到财会室领工资。
    “我这个月咋扣这么多钱呢？”拿到工资，看少了很多钱，吴燕大为光火。
    “你看工资条！”出纳员说，“你有那么多缺勤，不得扣钱吗？”
    吴燕是临时工，所以，他们的工资没有办理工资卡，都是校内支付，每个月就在财会室领取。
    “我以前也有缺勤，咋没扣工资？”理直气壮地问。
    “以前没扣，你就偷着乐就行了！还能成为理由？——有疑问，你找你们公寓主任去！”会计在旁边说了一句。
    “找就找！”吴燕气哄哄地离开财会室。
    快走到公寓门口时，吴燕又转回身，向高三楼走去。找什么公寓主任哪？要找就找大领导！对，直接找施校长！
    施校长正在高三楼单设的办公室里，看吴燕进来，脸上更加阴沉了。
    “你是为了吴昊天的事来的？”
    “不是！——也算是吧！”吴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工资条，拍在茶几上，“校长，你看看——这扣了我多少钱？”
    “为什么扣你钱？”
    “说是我有缺勤！”
    “那，你到底有没有缺勤啊？”
    “这个 ……”吴燕一时语塞。
    “要不，——我把公寓主任找来问问情况？”施校长问道。
    “不用找，——我是有缺勤。”
    “既然是这样，这扣款还有问题吗？”
    吴燕听施校长这么说，老大的不高兴：“我是有的时候上班不及时，也有缺勤的时候。但是，我是特殊情况啊！——在学校我照顾的是一中的学生。即使我没上班，在家里，我照顾的也是你们一中的学生啊！”
    “话不能这么说吧？咱们请的这些临时校工，多半都是和你一样的陪读家长。谁家里没有一中学生要照顾？如果都像你一样，咱们这后勤工作不就瘫痪啦？”
    “那——，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学生和学生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只能说，你们母子受到的关照比别人更多一些罢了！”施校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沉思了一下，又放回去了，说，“公寓里有几百个学生需要你照顾，你缺勤，就等于公寓空岗。万一出点事儿，咱们谁能担负得起这个责任？”
    “是，公寓里是有几百个学生！可是，关键的时候，是那几百个学生重要，还是我家昊天一个人重要？”吴燕激动起来。
    “你这叫什么话？”施校长也提高了声音，“吴昊天是我们的学生，其他孩子也是我们的学生！一样重要！”
    “一样重要？不见得吧？你们去年高考失败，败在哪里？不就是缺一个状元吗？——你说是一个人重要，还是几百人重要？”吴燕越发的激动，“我即使不上班，专门在家照顾昊天，拿着学校的工资我也不亏心！我是在为你们分忧！等昊天拿了状元，考上北大、清华，哪是给你们学校增光，给你们领导增光！——现在，这点破工资还跟我斤斤计较，——好意思吗？”
    已经康复的胡校长闻讯也赶了过来。
    施校长稳定一下情绪，说：“昊天妈妈，咱们放下官称，也不提校长不校长的。我比你年长几岁，我就以一个老大哥的身份跟你说：别再开口状元闭口状元的了！好吗？你这样，会给昊天造成多大的心理负担啊？你今天一个要求，明天一个条件，你是能得到点实惠。可是，在昊天心里意味着什么？——那就是压力！”
    “有压力不是好事吗？没有压力哪儿来的动力呀？——再说，我们家昊天的成绩在那儿摆着呢！你这么说是怀疑他的实力咋的？”吴燕固执地说。
    可怜，——吴昊天！即将面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