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皓和他的学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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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眼保健操结束，董梓轩、陈家宝和张玉新就立刻跑回八班。
    “我和七班都说好了，星期天下午进行毕业前的告别赛。咱们八班组成一支足球队，自愿参加。到我这里报名，然后咱们也好排兵布阵哪！”董梓轩对大家说。
    吴昊天一听到这个讯息，立刻抬起头，但，随即又伏在桌上闭目养神。
    男同学们听说毕业前还能有一次足球赛，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纷纷抢着报名。
    梓轩说：“不过，咱踢足球，不能全班都上啊！还是自己掂量一下个人素质吧！——跑的还没鸭子快呢，就别跟着瞎起哄啦！”
    陈家宝打了梓轩一下，说：“你能不能积点口德？什么叫‘跑的没鸭子快’？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再说，咱班哪有那么多跑得快的同学呀？”
    “昊天不是最好的锋线队员吗？有他的速度，累死七班，他们也赶不上！”李大奇说，“家宝，你的速度敢跟昊天比吗？”
    “凭啥让我跟昊天比呀？除了梓轩，你们还有谁比他速度快？没他速度快的就不让上场，咱们班还能出队了吗？——红花也要绿叶配呀！我当个后卫防守还不行吗？”家宝走近昊天，说，“昊天，你踢什么位置？——我错开你还不行吗？”
    吴昊天说：“你不用特意考虑我！我……不上。”
    “吴昊天，你开什么玩笑？你不上，咱们锋线缺人，这球还怎么踢呀？那不䞍等着输球吗？”梓轩一听就急了。
    “我……不会踢足球！上去也是乱跑，脚上没有功夫。”昊天说。
    赵君翊说道：“谁真会踢呀？咱们哪个人受过训练？就是玩吗！你的速度可绝对是优势！我敢说——，就算对方带球跑，以你的速度，就足够吓得他把球带丢了！”
    “你可别抬举我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
    “昊天，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班可真指望着你呢！——球服都给备好了——9号，这可是前锋的球衣！”梓轩说，“嘉怡，球衣呢？”
    路嘉怡把球衣以及全套的装备放到吴昊天的桌上，说：“梓轩可是按你的尺寸买的，你不用，别人也穿不了！再说了，这是高中告别赛，读一回中学，要是连一场足球都没踢过，多遗憾啊！”
    吴昊天抚摸着球衣上的9号号码，很是激动，他的眼圈都红了。
    路嘉怡仔细观察着吴昊天的反应，她的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
    董梓轩、李大奇、赵君翊和陈家宝等人感到十分欣慰。
    董梓轩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起阵型：“这样，我守门。后卫两个：陈家宝、李大奇。前锋线上咱们安排四个人：吴昊天，董晓通、徐耀峰和朱世博，你们四个速度快，得到机会就迅速发起进攻。咱们脚下功夫不行，少带球，多传球，看准机会就射门。——其实他们的技术也不比咱们好！中间四个：分别是张玉新、张龙、福泉和金鼎，你们几个耐力都好，前后多跑动些，不仅要助攻，尤其是后防线吃紧的时候，你们要及时回防。”
    吴昊天听得眼睛直放光，路嘉怡看在眼里，开心地笑了。对着董梓轩偷偷地竖了一下大拇指。要知道，为了激起昊天的欲望，这些内容也是他们精心策划的。
    看到昊天和嘉怡的反应，梓轩也是格外的喜悦，讲的愈发来劲了：“至于具体的位置，谁在左，谁在右，你们自己商量。宏佳、东旭、刘威、李楠、超哥，你们随时候场。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咱们这个阵型就是以进攻为主。——此战，我们志在必胜！”
    “必胜！”
    “不成功便成仁！”
    “不获大胜绝不收兵！”
    ……
    同学们真是群情激奋！
    吴昊天也激动地鼓起掌来！他捧起球服，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从儿时起，每每看到别的小朋友踢球，他都是只有羡慕看着，有时甚至连看的自由都没有。现在，要毕业了，和这些亲密的伙伴并肩作战一次，尽情地奔跑狂野一回，也是圆了自己一个梦想！他把球衣紧紧地抱在怀里！
    班级一阵躁动之后，矛盾来了！
    “董梓轩，凭什么你守门啊？我可是‘奇拉威特’！”齐兵首先不满意了。
    大边和韩朔也想争守门员。
    “你还‘奇拉威特’？你的身宽和奇拉威特倒是差不到哪去！就你那身高、灵活哪点能跟门神比？你还不如再吹大点，就叫‘齐达内’得了！反正都你们老齐家人！”边克慧讽刺完齐兵又对董梓轩抗议道，“但是，守门员一直是我和韩朔呀！我们的球衣都是守门员的专用球衣！你董梓轩这不是生抢吗？”
    “打篮球摘篮板，你抢得过我吗？——你们俩就给我当替补吧！”董梓轩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大边。
    韩朔说：“守门不一定都是扑高球吧？要是地滚球，你敢说你比我更灵活？”
    “行了！别争了！——到时候守门员能不能用得上还难说哪！”在相持不下的时候，吴昊天的一句话说得三个人都不言语了！
    是啊！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只有弱队才有门将展示的机会。
    “昊天说得对！——弱队出门神！再说了，梓轩，咱们班没有班主任吗？你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一切方案都由我说了算！”明皓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
    终于到了星期天的下午，同学们早早地就进入到球场开始热身。有些女同学中午干脆就没回家，准备工作堪比专业的啦啦队。不仅有充气的塑料棒、手摇助威花、彩球、彩带还有手举牌。韩萌萌和赵莹还买了几个小孩玩的小喇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双方队员都在场内活动，而啦啦队则先行较量起来了，似乎真要来个“先声夺人”。
    杜涛说：“你们班这气势够大的！怎么没弄个大鼓啊？”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运动会时八班的大鼓是文敏帮着借的。
    “我们还用敲鼓？”明皓说，“咱俩当裁判吧？在场上好控制局面。”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90分钟下来，你是没问题！我恐怕明天就该爬不起来了！”杜涛说。
    ……
    这时，吴昊天抱着球衣等装备来到体育场。
    “昊天，你怎么还没换服装？快点啊！还得活动活动哪！”董梓轩提醒道。
    “我……不上了！咱班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吗？不差我一个……”昊天把球衣交给梓轩转身就跑回教学楼了。
    董梓轩把衣服重重地摔在地上：“到这会儿了，还是不上场！——这不都白忙活了吗？”
    看到吴昊天跑走了，八班的同学立刻都沉寂下来了！
    梓轩说的没错！尽管大家也都喜欢踢球，可说到底，还是为了让吴昊天能真正地振作起来。他不上了，那么，比赛的意义何在？
    “梓轩，你带大家先练着！我去看看！”明皓说完就拿起球衣也回到教学楼。
    吴昊天回到教室，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球场上的同学们，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昨天，是他母亲吴燕的百日祭。怕影响昊天的情绪，姥姥没敢带昊天去殡仪馆祭拜，而是晚上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在家附近的十字路口烧了点纸钱。
    白发人送黑发人原就令人心碎，更何况老人十几年未见女儿，而女儿又死得那样凄惨！老人家一边烧纸一边哭，竟然晕倒在路边。是邻居发现，把老人送回家里。
    看到姥姥那个样子，昊天也不禁悲痛万分，这一老一小相对而泣。一个思念苦命早逝的女儿，一个痛悼运途坎坷的母亲！这一夜，谁都没睡好！
    看到放在床上的球衣，昊天似乎就看到了妈妈怒不可遏的样子！要是妈妈还活着，她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去踢足球吗？答案是明确的！——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昊天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膝盖，那是偷着从家里出去参加运动会的接力比赛后，为了阻止妈妈割腕，他跪在了碎玻璃上了！伤口虽然好了，可是疤痕仍在。
    ……
    “昊天！”明皓来到教室，“怎么啦？下去跟大家玩玩不好吗？”
    “我……不能去！”昊天想努力忍住眼泪，但是，看到明皓的一刹那，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滚落下来。
    明皓把球衣放在窗台上，说：“以前大家踢球时，我看得出来，你也很想参加。这不，梓轩和嘉怡特意为你选的球衣，就是希望你能和大家一起完成这次告别赛！如果错过这次比赛，你的中学生活不就留下遗憾了吗？”
    “其实……，我知道大家的良苦用心，就是为了让我振作起来。可是……，我要是去踢球了，就……对不起我妈了！”昊天抽泣着说，“我妈为我吃了那么多苦！最后——连命都搭进去了！我……不能背叛我妈啊——！”说完这句话，昊天嚎啕大哭！
    “那么，——你是要一辈子都要按你妈妈生前的要求去活着了？”明皓问。
    “我能怎么办？——看到这球衣，我就想起妈妈生气的样子！——我想忘掉过去的事情！可是，忘了过去，不就是背叛妈妈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