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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母亲看起來气色很好。郁先生。带你母亲出去附近走走吧。这边的风景十分优美呢。”沈教授提议道。
薛桀今天有应酬。所以沒在疗养院。郁梓点头。搀着母亲的手陪母亲到附近散步。
周围的景色真的很美。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溪。周围有树有草还有紫色的美丽花儿。两人在一张石椅上坐下。面对着清澈的溪流安静地享受着凉爽的风。
“阿梓。妈妈最近经常梦见千御那孩子。他在梦里很孝顺。长大了。很好看。不过妈妈倒是觉得你比他更好看。妈妈病了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是怎么撑下來的。都跟妈妈说说好吗。”女人温柔的声音在郁梓耳边响起。仿佛怀里揣了一块会发热的宝石。十分温暖。郁梓恍然间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只可惜沒有人能回到过去。失去的终是失去了。该感激的是他如今并非一无所有。
郁梓跟母亲说起自己的工作、生活、以及朋友。都是挑些好的事情说。就好像这么多年自己从沒受过半分委屈。伪装自己一直过得很好的假象。当然。也不敢提起战凛。
女人拍拍郁梓的肩膀。“傻孩子。我是你妈妈。怎么都说些好的。难道这些年就沒碰过一点不如意的事。”
“……”郁梓怯怯地看了母亲一眼。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女人伸手抚上郁梓轻握着的拳头。轻轻将郁梓修长纤细的手指展开。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盯着他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道:“你还沒告诉妈妈这戒指是谁送的呢。还有你脖子上戴的东西。那天你帮我盖被子低下身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向來节俭。不会去买这种昂贵奢侈的东西。是喜欢你的人送的吧。”
郁梓脸色一白。他跟战凛的那些纠葛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更何况战凛跟他们家还……
“是当初追你的那个男孩子吧。叫纪……”女人有些犹豫。时隔太久。她老了。实在记不清那个男孩子的名字了。她只隐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曾经热烈地追过自己的儿子。
“妈妈。”郁梓忽然打断了母亲的话。女人吓得一怔。“怎么了。”
郁梓反应过來。猛地摇头。“沒什么。是另一个男人送的。我跟纪哲谦分手很久了。这是另一个。是男人。妈妈你……”郁梓的双眸中暗藏着担心。当初他自以为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原來她早就知道他是个同性恋吗。
“傻瓜。妈妈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妈妈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不管你要什么。尽管去争取。男人女人什么的妈妈不在乎。只要有个人对你好。能陪着你一辈子让妈妈放心就行。”女人慈祥地笑笑。郁梓才突然发现。他记忆中一向美丽温婉年轻的母亲。眼角已经开始有皱纹了。
“妈妈。”郁梓温顺地靠在母亲的身上。“不要再犯病了。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好吗。”
女人流着泪点头。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而在她的记忆中。似乎永远记得清三个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小小的。软软的。
“最近真的一直梦见千御。偶尔也会梦到皓然。阿梓。你知道妈妈有多感激上苍你还陪在妈妈身边吗。”
郁梓点头。“我知道。妈妈。我也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女人疑惑地问道:“阿梓。你手机好像响了。”
“沒事。只是普通的信息而已。”郁梓有些不自然地掏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又默默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是战凛发來的短信。几乎一天七八条。问他在做什么。问他有沒有准时吃饭。问他心情好不好。问他母亲的身体状况……
郁梓纠结了很多天。到最后却一个字也沒有回复。每天晚上看着日见增多的短信。手指点到删除键的时候却又犹豫了。想了想又将每一条短信收藏了起來。战凛问这些不都是废话么。既然派了人在暗中保护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什么呢。
这些关心的信息根本掩盖不了战凛真正想问的话:什么时候回來。还会不会回來。
而这些问題郁梓到了美国花了一个多月也沒有确定该如何回答。所以……
“阿梓。你有心事。要跟妈妈说说吗。是不是那个男人对你不好。你们吵架了。”晚上临睡前女人敏感地发现郁梓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还抱着手机发呆了将近十五分钟。女人终于忍不住问道。
“沒事。他对我……很好。”郁梓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的时候。很好。千依百顺。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一句话。郁梓相信战凛都能为他搞定。百般宠溺。跪求原谅。将那么珍贵的掌握军火命脉的钥匙送给他。相当于让他一人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生病的时候无微不至地照顾他。无论自己怎么痛苦隐忍也不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如此还不好吗。
曾经也有不好的时候。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连求死都不能。也曾侮辱、践踏过他。还有囚禁与**。以及在他付出真心的时候给了他致命的一击……
只是无论是好是坏。都深深地刻在了郁梓的心里。痛的时候痛彻心扉。暖的时候又幸福非常。好与坏如何能分得清呢。就像爱与恨。有时候竟是并存的。
“那你在烦恼什么呢。”母亲好听的声音幽幽响起。
郁梓摇头。“沒事。睡吧。晚安。妈妈。”
郁梓将手机塞进了雪白的枕头下。躺下身盖好了被子。女人摇头叹气。无奈地道:“你这孩子……”
灯熄灭了。宽敞的病房里只能听见轻轻的呼吸声。郁梓跟母亲各睡在两张床上。郁梓的床是薛桀让护士加进來的。两床之间只间隔了半米。郁梓只要伸直手便能触摸到睡在隔壁床的母亲。
月亮清幽的光流泻进病房里。郁梓隐约感觉到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怕手机的光线会影响母亲休息。郁梓极力忍住沒去查看手机。直到半个小时后听到旁边传起规律的呼吸声后。郁梓才转过身背对着母亲。悄悄地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晚安。小烈马。我爱你。
噗通噗通噗通。第一时间更新郁梓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好像要跳上了嗓子眼。捧着手机想回复点什么。困倦涌了上來。郁梓握着屏幕熄灭的手机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凌晨三点左右。所有人睡意正浓的时候。薛桀带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进了疗养院。
周围都是静悄悄的。走廊上开着幽暗的小灯。空无一人。薛桀在病房门口前拉住男人的手腕。“在他们见不到你的时候只偷偷看一眼。你就满足了吗。”
男人转过身。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当时受伤的时候鲜血淋漓深可见骨。痊愈后疤痕转淡。却依旧沒有完全消除。不过这道疤沒有影响男人的整体形象。他的气质十分儒雅清淡。不染纤尘。干净脱俗。
“桀。就这样我就满足了。我本已经是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中的人了。现在这样出现只怕吓坏了他们。我就看看就好。”男人敛下眉眼。那双如溪水般清澈的双眸荡着哀伤的微波。让薛桀的心抽痛不已。
薛桀将男人揽入怀里。抬起他的下巴。吻上他脸上的伤疤。深情地吻着。一点也不嫌弃他难看。薛桀轻轻道:“你还有我。就算沒了所有人。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去吧。”
“好。”男人点头。转过身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借着月亮散发出的清幽光线。穿着黑衣的男人在黑暗中不费吹灰之力便來到了熟睡的女人床前。他温柔且哀伤地看着她。
除了薛桀。谁也不知道男人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几乎每周都会在夜里踏进这间病房。静静地看着女人安睡。男人帮女人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轻轻握住了女人放在床边的手。声音有些哑。男人满脸哀伤。用极轻的声音喊道:“妈妈……”
躺在床上的女人当时一定为他们兄弟流干了眼泪。大哥、爸爸以及他接二连三出事。本就脆弱的女人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痛苦与刺激……
妈妈知道什么呢。妈妈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却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妈妈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不起。妈妈。我也很想你。”男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如溪水般清澈透明的双眼溢出眼泪。滑落在白色的被子上。
良久。他将女人的手放回被子中。來到另一张床前。怔怔地看着许多年未见的哥哥。之前曾有一次见面的机会。哥哥离开这个城市之前被薛桀带來见了妈妈一面。只可惜当时他因为过于劳累在路上晕厥。进了医院。出院后哥哥已经离开了……
看着郁梓熟睡的眉眼。男人轻轻笑了。果然跟他想象中一模一样。哥哥长得很好看。从小他就如此认为。这些年哥哥为了妈妈一定过得很苦。不过哥哥一定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他也有努力帮着赚钱。还有薛桀。他们都在帮着妈妈。当然。后來还多了一个战凛。虽然薛桀假装不知道。但他已经已经猜到。有能力这样帮郁梓的人。只有战凛。
“哥。我真奇怪。沒见面的时候好像有很多话想说。看见你又一个字都说不出來了。我來见你了。我还活着。你的弟弟。赫千御。还活着。有很多原因致使我不能跟你们相认。但是我爱你们。哥。记住。你不是孤军奋战。我还在。桀在。还有凛爷。也在……”男人低下头亲昵地用脸碰了碰郁梓熟睡的脸庞。一如多年前般撒娇道:“哥。我想你做的蛋糕的味道。想你们了……”
男人的声音像风一样虚无缥缈。病房里恢复了静寂。就像沒有人來过一般。床上的郁梓大汗淋漓。脑袋剧烈地摇晃着。那双倨傲的眼眸突然在黑暗中睁开。郁梓急促地喊了一声:“千御。”
周围一片寂静。风吹进了几朵淡蓝色的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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