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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国国大宫大,宫中处处雕龙刻凤,做工精细,就拿桑夏这一处小院落,也是花了心思的,房内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一方宝砚,镶金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右边往里卧榻是悬着粹白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架子床,依旧是梨花木打造,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梳妆台上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台上摆放一个白玉般的瓷瓶,插着几支茉莉花,错落有致,梳妆台上方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屋外流觞曲水,黄叶落在水面,转了几个圈,顺着水势而走。清晨的熹光温暖而明媚,桑夏站在窗前,仰望着这片陌生的天空,思虑万千,初一突然从屋外急匆匆的小跑进来,气喘吁吁,空气紧张起来,“呼...呼...呼...”,初一咽了口口水,顺了口气,“姑娘,乐淑仪过来了。”
桑夏懒洋洋的转身,用手挡住嘴,打着哈欠,又伸开双臂,舒筋活骨,然慢慢抬手示意,让初一稍安勿躁,桑夏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裳。桑夏点点头,初一走到门边,双手搭在格子门上,复又抬头看了桑夏一眼,桑夏微笑,得体大方。
桑夏出来时,乐止正在上下打量这院子,入黎宫以来,桑夏首次见乐止。雅致的玉颜上画着凊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上褪怯了那稚嫩的青涩,显现出了丝丝妩媚。一头乌黑的发丝翩垂芊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幔拈的云鬓里插着紫宝石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一袭粉白纬地对襟华服,袖口层层叠叠绣着淡白色茉莉花,裙摆用淡金色丝线绣着大朵祥云,腰间用一条金蚕丝制就的软纱轻轻挽住,腰间系着玲珑白玉,外罩金色纱衣,肩披宽长的极近透明的白色云肩,一举一动皆引得云肩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贵气逼人,风姿卓越娉婷。以前乐止贵为一国公主,吃穿用度已然是最好的了,但与黎国比起来,倒是像是珍珠遇到了夜明珠,不值一提。
初一随着桑夏走到乐止面前,初一扑通一下就跪下,磕头,像是最谦卑的供奉者,顶礼膜拜,“给乐淑仪行礼,乐淑仪金安。”
桑夏则学着初一的模样,不过她可不会下跪,只是双手交叠放在额前,低头弯腰,“给乐淑仪行礼,乐淑仪金安。”桑夏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乐止的眼睛如鹰隼一般直直盯着她。
“依旧是不懂礼数的贱人。”话一出口就带着寒风般的凛冽。
桑夏直接抬起了头,目光犹如一把利剑刺入乐止的胸膛,乐止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若不是她欠乐野一个人情,她可没有这个好脾气,陪这个小女孩玩。她堂堂隐山下任山主,她的大礼可不是一般人受的住的。
初一却吓得连连叩头,砰砰砰...一连磕了好几个头,颤巍巍求饶,“桑姑娘初入黎宫,身子还未恢复,望淑仪网开一面。”
乐止看着这主仆两人,越发生气,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侍女,上前就是给初一一脚,“狗一样的东西,乱叫什么。”
因为愤恨而扭曲的脸,突然逼近桑夏,桑夏因不喜欢与人靠的太近,用手遮当脸往后退了一步,这一小动作,彻底激怒了乐止,直接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桑夏大吼,“你横什么,你要知道,你这条命是我给的,不然你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粗汉子的身下苟延馋喘呢。”这吼叫的模样,丝毫没有作为公主,作为淑仪的风范,她以为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桑夏。
桑夏风轻云淡,带着蔑视,“是吗?那真得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初一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心,这会彻底凉了,初一悲怨,觉得桑夏不仅仅是身体没恢复,就连脑子也没恢复。
乐止最讨厌的就是桑夏现在的模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乐止盯着桑夏半晌,护甲陷进肉里,面目狰狞,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立马用一把利剑直接插入桑夏的胸口,将她碎尸万段,剁了喂狗。突然乐止舒展,眼角带笑,那咯咯的笑声,吓得初一小腿打颤,汗毛竖起,“本宫保你一条命,也算完成哥哥的嘱托,今后你可要好好留意自己的小命,万一哪天衣衫不整,曝尸荒野,本宫可会心疼的。”
桑夏歪头,笑的天真烂漫,“我会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桑夏活了百来年,即受了晚辈的关心,作为长辈也应当给晚辈一点提醒,桑夏一脸认真,“礼尚往来,我也给你一句提醒,我觉得男人都喜欢温柔贤淑的,你这脾气若是不改,以后怕是要住冷宫的。”当初在南国,桑夏和乐野讨论过,乐野以男性角度告诉过桑夏,女子应当温柔贤淑,遵循三从四德,桑夏眼中透着坚定的神情,她坚信麟帝那阴冷的性子铁定是喜欢温柔贤淑的,她看人从来没有看差过。
“是吗?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乐止咬牙切齿,眼里充血,硬是从牙缝中蹦出了这几个字,周遭的空气好似都受惊了,不敢随意窜动,乐止愤恨离开,一张脸比吃了屎还难看。乐止现在正在风头上,这哪里是提醒,分明是诅咒,桑夏这话,任谁听了都会气个半死。偏偏桑夏一脸认真担忧的表情,真是把人气个半死。
乐止一走,初一彻底瘫坐在地上,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她这桑姑娘虽不是什么贵人,但好在脾气好,她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跟着桑姑娘平安无事挨到出宫,现在一切都成泡影了。初一拍额,幽幽的看了眼桑夏,越哭越大声,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我们完了,今天得罪了乐淑仪,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了。”
“哭什么?你得罪她了?”桑夏觉得初一哭的莫名其妙,“难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桑夏一想到这里,突然不开心了,百年来隐山上下从来没有怀疑她的判断。
初一却不理会桑夏,耍起了小孩子脾气,越哭越来劲的架势,大有黄河决堤之势。桑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法,桑夏只好哄骗,“淑仪很厉害吗?你不是说我长的不比那乐止差吗?她能当淑仪,我自然也能当得。”
初一眼睛一亮,突然来了神,直勾勾的看了桑夏好一会儿,突然哀怨道,“可是,我们连见陛下面的机会都没有。”桑夏不禁摇头,“得,不哭了就好。”
桑夏用衣袖将初一的眼泪擦掉,伸手扶初一起来,两人刚站稳,突然外面走来三人,为首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太监了,桑夏皱眉,这个太监好像哪里看到过。
“桑夏接旨。”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突然唤回桑夏的思绪,桑夏瞬间想起这就是那天紫宸殿上麟帝身边的太监,他是麟帝的人。
“桑夏接旨。”见桑夏无动于衷,为首的太监又宣了一遍旨。
初一拉拉桑夏的衣角,示意她接旨,桑夏看了一眼面前吹胡子瞪眼的太监,不耐烦的伸出手,以示接旨。
曲公公气的瞪大眼珠,一甩衣袖,大声呵斥,“放肆,还不跪下接旨。”
桑夏揉揉耳朵,斜着眼,耐着性子叫嚣,“你这圣旨,下还是不下,若是耽误了陛下的旨意,我可不担这个责。”下山这么久,官方腔调,桑夏在南国学了个七七八八。
“你....”曲公公被气的说不出话。
初一汗颜,复杂的心情如同黄河之水,九曲十八弯,前一刻还在为桑夏的开窍窃喜,下一刻就要当心自己的小命不保,罢了罢了,摊上这么一个主子,是生是死,看天命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国桑夏,琴艺高超,响遏行云,余音绕梁,有凤来仪。朕心甚乐,特命桑夏酉时三刻,锦绣宫献艺。钦此。”曲公公憋着一股子气宣完旨,气的官帽都歪了,回去定要向陛下告她一状,让陛下好好惩戒一下这个不知天高低厚的丫头。
待曲公公走远,桑夏转身,晃动手中的圣旨,高兴炫耀,“你瞧,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不,面见陛下的机会不就来了。”晌午的日头并不太,却晃的初一头疼,初一撇嘴苦笑,之前竟还觉得桑夏聪明隐忍,现在看来她怕是遇上了个傻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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