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消失后,宴姝陷入沉睡,再睁眼已是次日早晨。
阮泠站在一边欲言又止,最后在孟祁肯定下上前。
“宋虞,对不起……”她话没说完,宴姝便摇了摇头。
这不怪他们,最多也就是太不长心罢了。
“你烤好了吗?”宴姝扭头看向临笺。
后者递过来一大把串烧,面上却带着嫌弃,隐约可见恐惧,“你不会是想吃这个吧?不行!会毒死人的!”
“你以为我是你,不确定毒性就敢吃?”宴姝白他一眼,话语间已经不能算是内涵了。
临笺面色微红,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宴姝,仿佛借此就能摆脱那段黑历史。
“我也是在你们俩误食仙人掌后才发觉的,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俩身先士卒。”宴姝嗔怪看一眼二人,随后解释道,“这仙人掌的汁液能够让沙蛇的剧毒浮出表面,然后用水冲洗,这蛇肉便可以食用了。”
而且在大量捕杀沙蛇前,她和孟祁还尝了一条,这蛇肉质格外鲜美多汁,倒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真的要吃这个?”阮泠有些不太情愿。
毕竟女生大多对于蛇这种冷血动物心存恐惧,之前是为了活命不得不躲避或者出手斩杀,但是要拿着它往嘴里送,还是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宴姝也不多说,接过一条便将之撕扯开,趁阮泠倒吸冷气时快速将蛇肉喂进嘴。
她原本并不想要吃下,可对上宴姝不认同的眼神,又只能不情不愿地咀嚼起来。
可刚嚼两下,她原本的抗拒便几乎消散,“这肉怎么……”
还挺好吃的。
和她从前吃过的所有肉都不一样,肉质细嫩,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腥臊味,反而更多几分鲜美。
“多吃点吧,之后路上的水不可能用来处理沙蛇,所以我们要多处理一些带走。”宴姝说着,将刚才撕扯后的烤蛇递过去。
这东西只能烤好之后带走,这里天热,但过于干燥,倒有些类似天然风干,过后几天能吃,只是口感会差。
解决食材的问题,几人花了一日时间准备好剩下一周多时间的口粮,又好好休整一番,再次出发。
虽然路途是几人鲜少有过的苦涩滋味,但好在几人凑在一起,也勉强能够相互打气。
师源那边比起来就凄惨许多。
‘秦谟慎’原本是盯上了师源,正要找上门解决这最后一个麻烦时,却无意发现,离开恶魂炼狱的钥匙在师源身上。
而这种钥匙竟是认人的,若是‘秦谟慎’强行抢过钥匙,也是徒劳无功。
有了这一层认识之后,‘秦谟慎’当即便放弃了原定的计划,转而跟在师源身后。
师源不过是一个有些小聪明的普通人类,对于‘秦谟慎’的存在自是毫无察觉。
甚至于还暗自欣喜这一路以来忽然少了许多拦路鬼。
有了‘秦谟慎’的护送,师源显得有些神情懈怠。
直到渐渐能够感知到大门的存在。
开门虽有重重限制,但大门是一直在的。
那种微弱的、神秘的感应,叫人又是激动又是恐惧。
这样的恐惧更像是灵魂上的臣服,对于强大事物的妥协。
然而精神是喜悦的。
像是即将挣脱危险牢笼一般。
在这样的心境加持下,人类对于危险的察觉会迟钝许多。
因此,师源下意识忽略了心底隐约的那一丝不安。
“他也出来了吗?”
‘秦谟慎’站在不远处,瞳孔有一瞬放空。
似乎正神游到某个地方。
与此同时,那扇神秘大门背后,正隐藏着一个紫黑色漩涡。
灰发蓝衣的俊美男子正斜坐在不远处的金色座椅上。
他如今正阖眸养着神,头顶如太阳一般明亮的圆球温和地洒下金色光芒。
男人顶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沐在其中,像是沉睡的天神,让人忍不住想要窥探他睁眼的模样。
“五十年了……”
男人并未动唇,那声音似被风扬起的,绵绵传至远方。
随着这声叹息般的感慨而来的,是天地间的骤然色变。
除却男人的金色宝座,四下茫茫旷野瞬间如燎原般烧尽,只剩下一片凄怆的寂然。
男人终于懒懒掀起眸,唇畔隐约下压一分。
他眸中似有星河摇落,倏然间,这方天地又卷起风雪。
霎时,风吹山似来,云动山如往。
若此时宴姝能看到,定会怔在原地。
因为面前这人,分明与未往棋中别无二致。
虽顶着秦谟慎的面容,可哪怕不动作,也能让人轻易看出不同。
他太孤寂了。
那种骨子里透出的寂寥仿佛能将看客神伤。
但秦谟慎没有。
她的秦谟慎并不是很热情的性子,面冷心热也算带了些暖意。
而圣座之上的人,仿若掌握了世间种种,却又失了所有。
一切尽在掌控,可没有一样属于他。
他睥睨着众生,而无人能看他一眼。
如同一生都是孤寂寥落,生来独行,绝无同伴。
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他头微微垂下半分,视线投向那道紫黑色的漩涡。
在他淡漠的视线中,漩涡与那恢弘大门形同虚设。
‘秦谟慎’双目刺痛,仓促挪开眼后,还缓了许久,才敢慢慢视物。
他怎么醒了?!
而且似乎能察觉到他的视线。
又变强了吗?
不过没关系,那个致命的弱点,是他先找到的。
‘秦谟慎’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一手遮着还隐隐灼痛的眼睛休憩。
他就快等不及要取而代之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等着吧,我可已经领先你们一步了……”
‘秦谟慎’说完,忍不住狂笑起来。
他是这恶魂炼狱的主人,他的一举一动直接牵动着炼狱。
这声狂笑瞬间使得炼狱为之变色,剧烈的震荡在炼狱中持续着。
几乎是瞬间,恶鬼死伤过半。
他甚至懒得施舍目光,只快步踏向师源。
这是他的炼狱,也是他的囚笼。
可今日,牢笼就要开了。
这世间不会再有什么能困住他!
“咦,我怎么感觉这沙丘有动静。”临笺刚说完,面色猛地一白,随即猛地吐出鲜血,“不对劲,快走!”
宴姝几人原本还惊疑于他突然吐血,可下一面,沙丘果然开始动了。
如海潮掀起一般,沙子被风高高扬起。
“快跑!”不知是谁惊呼出声。
但是已经没有时间跑了。
那沙浪极快的奔涌过来,临笺虚弱跪倒,阮泠一脚踩进流沙,正奋力挣脱,而孟祁正吃力拉着她。
宴姝面色沉下。
与此同时,她忽地捏到掌心的硬物。
是白衣人给她的蓝色珠子。
“只能赌一把了。”宴姝低声道,随即拼尽全身力气,调动自己所能掌控的最多灵力,试图缔结一面足以阻挡沙潮的屏障。
这沙潮来势汹汹,宴姝对于灵力感应并不如临笺敏感,可此时也不由得感觉心上压住大石。
那是沙潮的威压。
宴姝心下骤然一空,却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抵挡了。
正想着有何秘术可以对抗,身体却骤然涌入一股充沛灵气。
眼前透明屏障逐渐实化,像是筑起一道厚厚的海水墙。
沙潮猛地拍来,却被海水柔和地化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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