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紫貂儿正要伸手去拿,林菲却攥进了手心收回道:“等等,貌似听你的意思,这一粒金珠换你一碗茶,显得我们太二百五了些。老板,我是个大方的,但也不是傻瓜,刚好我这个兄弟是个喜欢听趣事的。你把近日来贤都里好玩的事儿都跟我们说上一说,就当是给我们说一段书的赏钱了。”
紫貂儿抓抓头,发愁道:“我不过是个看茶摊的,借这人流往来之地混个糊嘴的营生,哪会说什么书。”他停了一停,想了一下说:“要说近日贤都里的趣事,那就是鬼王嫁女了。这几日像你们一样异族的人都来了不少。”
林菲和渚淼对看了一眼,渚淼问道:“老板可见过魅族的人?”
紫貂儿摇摇头道:“鬼魅族人向来避日而行,小老儿不曾见过。”
林菲看他目光闪烁,言语之间似有一丝犹豫,于是又摸出一粒金珠,大大方方将两粒金子放在另一张桌上,道:“不瞒老板,我们正在找一位魅族的朋友,若是有些消息,不妨告之,必有重谢。”
紫貂儿瞟了一眼金子,吞了一口口水,谄笑道:“贵客出手好生阔绰。”他想了想说道:“不怕二位笑话,我在贤都城内有个相好,是个厨娘,人唤花姑子,待在贤都城排名第二的春山楼。几日前,我见她一面时,曾听她提起春山楼这几日闭楼,招待贵客,他们忙碌了一天,却不见贵客上门,老板却神神秘秘地让他们将餐食备下,然后就可以回家。”
“以我小老儿这些年在这条道上练就的看人眼光和经验,猜测这贵客大概就是夜行的鬼魅两族。能被春山楼接待的贵客,定然地位不低。我言尽于此,二位若是信了小老儿,就速速前去。若是不信,这一碗茶水就算我送给二位了。”紫貂儿一边收拾着桌子的残片,一边摇摇头说:“二位付一碗茶钱本是个引子,却吓得小老儿魂魄去了一半,不值当不值当。”
“老板得罪了。”林菲把金珠抛给紫貂儿,向他拱手笑笑,拉着渚淼离开。
那一笑的颜色晃得紫貂儿有些眩晕,愣愣看了二人离去的背影半天,才想起来把金子放在牙齿里咬上一咬,一边感叹道:“好个绝色的小娘子,若不是化了形又用些姜水、炭墨有意污了眉眼,就是遇见贤都第一的花魁霓凰,也未必能输了阵去,可惜旁边跟了个凶神,只恨自己没有福分摸上一摸……”
渚淼虽曾因迟钝于林菲的异性身份被其他三个嘲笑为眼神不好,但其实是个耳目极其灵敏的,此时纵是已行出百米,紫貂儿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中。
他眉头一皱,跟林菲道:“你先走一会,我去方便一下。”
林菲觑着他道:“莫不是刚那老头言语轻薄了你家娘子,你就要揍人家一顿?”
渚淼正色道:“你夫君岂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再说出来时,你已三番五次叮嘱,让我不要惹事生非。”
林菲点头道:“不错。你去吧。我到入城处等你。”
林菲在入城处等了少时,果然渚淼随后赶来,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他们自然是去春山楼。到了白虎的地盘,他们少不得低调行事。偌大一座贤都,虽不比天上青龙宫之恢弘、朱雀宫之辉煌,论起热闹劲儿来,却只有人间的王城才能与之媲美。歌楼舞榭,红袖舞纷纭,珠玑罗绮,满目不接暇,大街之上香车人流,摩肩擦踵,络绎不绝。大概因了这最近的喜事,这一腔繁华本就鲜花似锦,如今更火上烹油。
渚淼几时见过这番热闹,几次都因失神而险些与人撞在一起,林菲只好拉着他,打听了春山楼的位置,再尽量低调地匆匆赶去。
春山楼毕竟是贤都第二名的酒楼,位置并不难找,但果然在大白天挂住了闭门谢客的牌子。他们敲了门许久才出来一个瘦猴伙计,冲着二人不耐烦地往那牌子上一指,就把门给“哐”地一声关了。
林菲有些恼怒,以她的脾气无非就是两种:拿钱砸和用武力。她便同渚淼商量用哪种。
熟谙她的性情的渚淼拦住道:“稍等一下,他们要接待贵客自然不稀罕我们的钱,用武力的话似乎动静太大,并不合适。既然魅族要在晚上活动,我们不妨等上一等。”
林菲点头道:“还是你想得稳妥。”
林菲遂绕着春山楼转上一圈,看到对面刚好是间二层的小楼,门口挂着一个“当”字,想不到这里连当铺都有,果然学人学了个十成十。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掏出块金砖扔给当铺里的老板:“借你的铺子三天,这就算是利息。别多话,带着你的伙计,赶紧走,三天之后回来收铺子和本钱就行。”当铺里的黑犬老板和手下当即滚了个销声匿迹。
渚淼原本以为是潜伏在某处屋檐之上等待夜幕降临再窃听消息,谁知林菲如此张扬做派,说好的低调、稳妥呢?汗。
正当他暗暗吐槽时,在铺子后院厢房里转了一圈的林菲拎来两件衣服,自己麻利换上一套,扔给渚淼一套,抄了柄扇子端起架势,化成那个黑犬老板的模样,粗了嗓门,喊道:“伙计,上茶。”
摊上这么个爱演的娘子谁也没辙,渚淼只好穿起伙计的衣服,也依样装扮起来。他到前台略站了一会儿,跑到院子里跟老板愁眉苦脸地报告道:“刚有一兽过来赎取前些日子在这里的宝石首饰,还有两兽拿来一些灵果典当,正在前面候着,如何处置?我对这些可是一窍不通的,不如索性也关门算了。”
林菲想了想道:“你也不必麻烦去翻黑犬老板的账册了。咱们既然要开门做生意,就得像个样子,这样吧,凡是来赎当的,你去后院库房里翻翻当物,挑件价值远远大的给出去,凡是来典当的,你就问问他们想当多少,然后翻个倍把那箱子里的银钱付出去,如此,大抵是没认会有意见的。”
若是换了管财账的饕餮,此时必定恨她牙痒痒。好在渚淼在这方面是个心思寡淡的,遂听话地哦了一声,忙着去焦头烂额地应付客人去了。
当夜等林菲关了铺门,二人上了二楼,坐到月华渐起,侧耳倾听着春山楼里的动静。
到得夜深时分,街上静寂无人,更夫敲更而过,只听得一声马儿的轻微嘶鸣之声由远及近而来,一辆马车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春山楼的门口。春山楼的灯仿佛被惊扰似的,一瞬间便亮了起来,灯火通明,大门如迎接般打开一条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马车帘子掀起,一个带着白色斗篷的身影悄然而下,如一片羽毛般飞入门中,之后便紧紧关闭了门扇。
林菲从一扇窗户的缝隙中看去,只见那拉着马车的马儿,除了拥有一对羽翅,额上还有一支尖角,顿时想起一个人来,心中疑惑不已。
渚淼把听到的对话说给林菲听。
来人一进到殿中,似乎就有数人迎接而上,恭敬问候道:“国师。”
被称为“国师”的人有些焦躁道:“都三日了,你们还未找到冥姬?吉日将近,我看到时候你们这些送亲的交不出人,丢了两族的颜面不说,恐怕鬼王打的如意算盘也要落空了。我奉命接待各方族长贵客,如今贵客已至,这新娘却失了踪影,成何体统?”
她说话甚是直接,叫这数人当场难堪了一阵。一人大着胆子腆着脸道:“我们已经在找了!只是这公主身份特殊,我们又不能大张旗鼓搜寻,自然是有些难度。您老人家深得倚重,还请您替我们在白虎王面前先拖上一拖,给我们争取些时间。鬼王定对您老人家有重谢!”
貌似“老人家”这三个字刺激到了国师,这位一拍桌子冷笑怒道:“之前你们求我,我已以冥姬身体微恙而拖延了进宫的时间,现在还要如何,你可知我替你们担着多大的风险!”
林菲一听,若这国师果真是她猜想的那位,这马屁定是拍到了马腿上,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别人口口声声称她是老人家的?!
那边国师显然要愤然离去,被几人一阵哀求终是留下几句凌厉话语:“最多两日,冥姬出嫁之前必须进宫觐见,不然不合礼仪。我已命人在贤都城四门处都下了对鬼魅一族的禁制,又加强了夜间的巡查,料她此刻还在城内。”
这些人大喜,感谢连声。
国师却不耐走到门边道:“我与玄武祭司有旧,这次也算还他个人情,两清了。”之后果然出门上了马车,如来时一般腾空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春山楼的灯火依然,留下的那些人嘴里大多愁苦抱怨之语,大多说这鬼王的女儿如何任性,他们眼下的处境如何艰难等等。
林菲没有兴趣再听,显然最重要的两条消息已经摆在她的面前:第一,鬼王的女儿,白虎族左将军未过门的妻子,在贤都下落不明;第二,负责招待和迎接各族族长贵客的是白虎王族的国师,同时这个人还有另一个身份——昔日甘霖宫的主教,霏兮。那拉着马车的,分明是她往日的坐骑驭水兽。
她想起黄粱提及的琅嬛宫闭宫,想来各位主教不愿待在宫中的,便自行离开。这霏兮本属白虎一族,来当这国师也是合适,只是此时此地,想起过往的种种纠结,总觉得有点冤家路窄的意思。
而且被这位的身份一刺激,她突然格外想念那个记忆里如火焰狂舞艳色无双的身影——美人老师,不知他身在何方。以他的性情,是断断不会为人臣子的,这天地虽大,几人可得真正的逍遥?想一想便陷入深深的落寞。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