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渚淼看她神色不虞,以为她是因这探听下的意外而为黄粱担心,便劝慰道:“这鬼王之女既然尚在贤都,料想应该不会消失,你是否担心因为她的失踪而导致婚期延迟或取消?”
林菲点点头,原本她想着春山楼的客人或许是魅族中人,就算萦缈不在其中,也好探听到底他是否前来,现在发现是贵族的送亲仪仗弄丢了新娘子,事情就多了许多变数。
“我们的目标不在于婚礼,而是来参加的客人里有没有萦缈。现在负责接待安置各方来客的正是那个国师,何不从她下手?”渚淼说。
林菲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她搓着手,霏兮于她,似敌非友,想起要跟这位主教打交道,心里实在没有把握。她只好坦白:“这位国师,同我昔日有些过节,恐怕不好说话。”
渚淼了然,想了想道:“那就不与她正面交锋。她是个接待客人的,手中自然有宾客的名单,我们设法去看上一看,确定了有没有那个萦缈,再做打算,可好?”
林菲笑道:“你倒想得通透。”于是二人便商议,潜入霏兮所在的国师府中,去看一眼宾客名册,找几个霏兮身边的人,确认萦缈是否在受邀之列,以及目前安置在贤都何处。
鉴于林菲不想招惹霏兮,渚淼便自告奋勇独自前往完成。林菲将白日里搜罗的贤都的地形图展开,找到了国师府所在的位置,同渚淼议定了方案,完后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得到我们要的消息后马上撤出来,尽量不要惊动王府中人,更别提那位国师了。这位国师的实力不亚于昔日我的老师,硬碰硬没什么好处。若是真的正面撞上了,你不要恋战,赶紧撤走,我们最多想别的办法打听就是。”
渚淼道:“虽说如此,若不到万不得已,我还是尽力通过这位国师得到我们要的消息。咱们在这里消耗得越久,黄兄就越多一分危险不是?”林菲叹了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日,渚淼走后,林菲便守着铺子等待。刚开始还心态悠闲,可渐渐日到中午,还不见人回来,林菲便等得有些焦躁了。几个来当铺典当的客人被她莫名其妙塞了一大把兽币,弄得他们都怀疑是这昔日出名的一毛不拔的黑犬老板突然癫狂了。
黑犬老板发疯往外送钱的消息不胫而走,林菲先前只是想快速打发那些上门的主顾,结果却黑压压迎来了一大片,有没有典当需要的都抱些东西过来“典当”,甚至有些过分的,直接抱了些破铜烂铁,还有拿萝卜白菜当灵植的。
林菲心里想:K!真把老娘当小白了。她索性从后院拿了黑犬存放财物的箱子,当着众人的面,哗啦一声倒到柜台上,冷笑道:“今天就这么多,谁爱拿拿走,不准再来,谁来我关门放狗!”
堆积在柜台上小山一样的各色钱币眨眼就被哄抢个精光,不少人抢完之后当场散去,还有些不甘心的,或是听到消息赶来晚的,都被林菲一口利刃般的犬齿和满面凶光吓得悻悻离去。
到得下午时分,就在林菲犹豫着要关了铺子也去国师府看看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时,渚淼回来了,面上没什么异样,身上也没有打斗过后的痕迹,林菲刚松一口气,却看到身后闪出一个女子,神情警觉地拽着渚淼的衣角,全身裹着黑色的面纱和绡衣,手臂四肢上套着金镯,随着动作相击有声。
林菲一脸问号,但她更关心探听的结果,便问:“事情怎么样?”
渚淼道:“霏兮白日果然不在府中,想来应该是出去安排那些接待的事情。一路上也没遇上什么障碍,所以在她书房内找到的这份宾客名册我也索性带了回来。”他从怀中掏出个银光闪闪的兽纹帖子,交给林菲。
林菲立刻翻开一看,见第三页上果然写了萦缈在列,而且更让她宽慰的是,下面还用做了批注:已到,安置于城内南侧的八方馆。其他人的名字下方也纷纷做了批注,有到或不到,到的写明安置所在,不到的写明缺席事由。有些特别的,比如第一页中风头正盛的那位天帝乾阅,底下批注就与众人不同些:赐礼、伏受。林菲看懂这话的意思是,人就不来了,怕你们承受不起,随个分子,就够你们惶恐谢恩了。
林菲无暇批判这位昔日世子的嚣张臭屁,把帖子一阖,眉毛一挑道:“事不宜迟,我们就去四方馆。”说着就去关门。
“等等。”渚淼犹豫道:“那这个……要怎么处理?”他从女子手上试图抽出自己的衣角,却不曾得逞。
在林菲一种“你又捡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回来”的目光审视下,渚淼抓了抓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到那国师府上时,见她正和几个侍卫打架,还说他们正在追她,匆忙之下只好带着她一起逃出来了。她一个弱女子,逃跑途中还受了伤,我看不过去才先带她回来,你不会介意吧。”
林菲的眼神落在黑衣女子的脚上,的确有一只在走路时有些困难,她无语了一番,淡淡道:“你怎知人家不是因为遇到了你才倒霉崴到的?”
“才不是。”黑衣女子涨红了脸突然开口申辩道:“这,这位大哥……人很好的……”
“姑娘,也不知你是真嫩还是装嫩。我实话告诉你,这位伙计他命里克女,凡是女的靠近他,不是断胳膊断腿、受伤吐血,就是会怀孕。如此你也不怕吗?”林菲挑着眉毛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自己伤到的,我不准你胡言乱语,诬蔑好人!”黑衣女子生气了。
渚淼拉拉林菲的衣袖道:“算了,你也别为难她。她方才经历一番打斗,眼下又受了伤,我们暂时收留一下,让她在铺子里歇一下脚,不碍事的。”
林菲冷着脸抱着手站住门口不让步。
黑衣女子看出渚淼的难堪,眼波一转居然就泪凝于睫,向着渚淼楚楚道:“大哥,你就别为难了,我走就是了。”说完决然转头,拖着受伤的脚艰难离开。
渚淼看得不忍,目光又与林菲相遇,嘴上虽未明说,林菲看得出心里对她的做法并不认同,擦着林菲的肩膀过去替她关上了铺门。林菲心里暗骂一声,坑货,到底是说你单纯呢还是傻呢?想了想还是开了口:“等等,既然我这个伙计被鬼迷了心窍,要留你下来,你就留一留吧。既然你是被追捕的,等处理了伤口躲过了风头再走也不迟。”
没走多远的女子转过脸,虽有些惊讶但眼光里还含着些不明的意味审视着林菲。渚淼更是疑惑不知为何林菲突然间就变了态度。
林菲向渚淼翻了个白眼大声道:“人是你要留的,你就陪着人家哪里也不要去了,好人做到底,万一又被抓走呢。我去去就回。”她走过渚淼身侧,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看好她,不要让她跑了。”
“不行。”没等渚淼反对,林菲已经不见了踪影。
黑衣女子看着林菲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以林菲的“天瞳”BUFF,见到这黑衣女子第一眼便识破了她的鬼族身份,加上同霏兮的人打斗,这无疑就是失踪在外的冥姬了。也算是机缘巧合,渚淼不过去偷个名单的功夫,就把这位公主给带了回来,眼下整个国师府和贤都的守卫肯定都在找寻,这样一闹,公主看似“逃婚”的举动就很难瞒住白虎王室了。春山楼的那些送亲随从打死也不知道,他们的公主就在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这位公主也深谙此道。
以林菲阅文无数练就的鉴婊能力,这个表面上凄楚无辜的公主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跟着渚淼回来八成是看中了他的身份,想借此隐藏。林菲最先只因不喜诡谲之人而不想招惹,但旋即想到她的身份,若是因她失踪导致婚礼延迟或取消,她自己又不能在短时间内同萦缈换得解药,再劳动自己千里迢迢远赴九幽,就太麻烦了,所以几个念头飞速盘算过后,便来了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但要留,还得让渚淼看着她。
她貌似随意斥责伙计“鬼迷心窍”,其实也是在警告她,不要乱打渚淼的主意。
渚淼心里哪有这些弯弯绕绕,他见林菲撇下她独自去见萦缈,第一反应是她生了大气,立刻就要追赶而去,却想起林菲走时那句话,说得极为郑重,于是又有些不敢离开,一时心里烦乱,竟不知怎么办了。
黑衣女子拖着腿艰难走过来,弱弱地说一声:“这位伙计,你老板都走了,可不可以过来扶我一下。”她看出渚淼的心神不宁,遂有意无意说道:“老板既是让你照顾我,你就得听老板的呀。他既是有急事自去处理,你就不要费心了。”
渚淼无奈,只得过来扶了她到了后院找了张椅子歇下。黑衣女子静静看他忙碌了一会道:“我叫昙容。”
“哦。”渚淼点了点头,这么久了突然跟林菲以外的另一个异性同处一处小空间内让他有些不习惯,他道:“若是没什么事,你就歇着,我到前面替老板看着铺子。”
昙容笑了,声音像黑夜中的碎铃,她靠在躺椅上,摘下了面纱,又拉了下腿上的绡纱,露出月光般的脚踝,轻声道:“小伙计,你就不替我看看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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