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家的小娘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坦白,活活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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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华灼仰起下巴淡定的道:“那是去泠江府的时候,大郎给我买的玉石。”
    那会儿他们在泠江云胡子因为粮种之事挺身而出被投入了州府大牢,她去看他,他交给她的,道是他一直想要送她一块亲手雕琢的玉簪,所以一到泠江府就瞒着她买了一块玉石,藏了很久才没有被狱卒给搜走,还说等他出来,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为她雕琢。
    然而回到沈家村已经这么久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实在太忙碌了,反正这事儿一直都没有进行,玉石便被搁置在那里了。
    “不是那块!”云成中收紧双眸,眉头微微皱着。
    “大嫂,今天想吃什么?”云小妹和云大梅自外面回来,手上揪了一大把青菜。
    这是自后山谷里的暖棚中采回来的温室蔬菜,在大冷的日子里还能产出这些东西来,实在可贵。
    “爹,有话等大郎回来再说,我先去做饭!”沈华灼被云成中严肃犀利的眼神盯着,面上一阵不自然。
    云成中也知道她看着绵软,实则性子最是倔的,他怕将她逼得急了,反倒坏了大事,到时候,只怕云胡子要责备于他。
    沈华灼顺着云小妹那股东风躲到了厨房里。
    “大嫂,爹好凶,他跟你说什么?”不会是在责骂大嫂吧?
    大嫂这么好,爹凭什么那样凶她。
    “没什么,爹只是说到了之前泠江府的事,提到了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何万三。”
    云小妹很容易被哄住,听她说得是那么一个道理,顿时便相信了。
    毕竟,泠江府那事儿当时太凶险了,虽然她没在场,可后来听说了,她一直都无法忘记。
    “就是,咱们乡下人见识浅薄,可也还真没见过那样不讲理的人。”
    沈华灼围上自制的围裙,又用细布将头发全都包裹在里面,挽了袖子这才开始往烧红的油锅里倒油炒菜。
    “可不嘛,商人自古重利,为了利益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也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日后你也是不管是嫁进傅家了,还是走出去了,都得多个心眼。”
    别跟她似的,自已莫名其妙嫁了云胡子,可连他的身份是什么人,做什么的都弄不明白。
    云小妹不懂好好的大嫂怎么情绪一下子沉了下来,不由也跟着有些伤感,在伸手抱住了她。
    “大嫂,你……怎么了?”
    大嫂的脸一向都是明艳照人,性格开朗大方,乐观向上,很少会有将忧愁摆在脸上的时候。
    “没事,你……如果是你一直熟悉的人,你发现突然有一天,他变了,变得你不认识了,甚至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他身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你……会怎么做?”
    沈华灼把锅里的菜铲出来,擦了一把手,反手握住她的手。
    云小妹清亮的眼眸中流露出不解。
    她不明白大嫂到底怎么了,可是看这架势,她似乎遇到了难题,大嫂一直是她们姐妹的知心姐姐,她们姐妹有什么事情从来都不敢跟泼辣、冲动、易怒的许氏说,是大嫂一直扮演着替她们解决难题的角色,而如今,大嫂有了难题,她自然义无反顾。
    “如果是我,首先得看那个人对我重不重要。”
    沈华灼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接道:“如果是傅二少爷了?”
    云小妹睁大双眼,仿佛知道了什么,可见沈华灼逃避的眼神,她立马聪明的将刚刚知道的事情压了下去,更是认真的替她排忧解难。
    “如果是他,我……我只跟大嫂说。”她有些害羞的压低了声音。
    “我可以原谅他的一切所作所为,因为我相信,他心里有我,所做的一切,也许不一定是为了我,但是肯定不会害我,所以,为什么不学着多理解他一些了!”
    她侧头见大嫂听得很认真,又接着道:“我们在一起的感情很深,如果只是因为外界的一些事情而影响了彼此的感情,我会痛不欲生,我不想痛苦,我总觉得人生来是到这个世界上来感受快乐和享受幸福的,只是有些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所以,他们会痛苦,可我想幸福快乐,大嫂你这样好的女子,我也想你要幸福快乐!”
    简单而质朴的话语,却重重的冲击着沈华灼的心神,她久久的震惊着,半晌都无法平复下来。
    “你……你说得有道理。”
    似云小妹这般的人,活得简单,行事洒脱,所以她注定了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
    而她心思太重,想得太多,相反是不是会有诸多磨难,也许她也该学着小妹那般想开些,凡事留一线,不要过多的钻牛角尖。
    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有些事,有些人,光听是不行的,得用眼睛去看,用心去感受……
    这番交谈,让她觉得之前被阻挡的路好像一下子通畅了,前方的迷雾也被拨开,现显出了洁白柔软的云朵,那是希望的白云!
    她侧着头,青裙飘飘,周身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云小妹看大嫂这般,就知道她的劝说起了作用,越发有精神,又连着噼哩啪啦说了一大堆。
    姑嫂两个说得尽兴,却不知道在灶房门口,云胡子已经听了半晌了。
    从小娘子问云小妹问题的时候起,就已经在听着了。
    他就知道她没有相信过他的话,毕竟她是那样一个聪明而又敏感的女子。
    不过,他也很庆幸她今日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而不是一直将他们沉沉的压在心底里,造成她的重重困扰。
    他庆幸,小妹是懂他的,也更加懂她,他知道小娘子跟小妹之间的感情最为纯真、浓厚,若是她说的话,她定是听得进去的,这一瞬间他无比的庆幸有一个神助攻的好妹妹。
    他正想得入神,沈华灼突然端着菜出来了。
    “云朗你回来了,吃饭了!”
    看到他,再没有往日的阴沉,笑容绽放,嫣然一笑。
    “媳妇,你去做着,我来给你打下手!”看她手上沾了油,云胡子心疼揪了帕子替她擦拭,知道她最爱洁了,定是忍得难受。
    细细的替她擦干净,又将她们姑嫂两人赶到堂屋里,自已进了灶房,做着一切准备工作。
    自从教会了云小妹之后,沈华灼现在已经难得下厨了,云家一家人又能吃到她的手艺,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
    对着她的厨艺自然又是完没了的赞叹。
    沈华灼整个吃饭的过程,脸上红扑扑的,还得一直应付着来自于云胡子夹给她的菜。
    吃到最后,她倒是吃撑了。
    云胡子连收碗的事都揽了过去。
    “你去房里歇着,我来!”
    云胡子丝毫不顾忌云成中和许氏不赞同的眼神,上上下下的忙活着。
    沈华灼被她超男人的一面弄得心下一甜,并没有听他的话进房里歇着,而是像一个跟屁虫一般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一直不停的忙碌着。
    回到房里,烛光闪烁,照亮了两张真挚的脸。
    女子面容清秀可人,男子五官立体俊朗,端的好看。
    沈华灼沐浴洗漱完毕,就靠在床头上收拾着帐幔。
    “媳妇,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云胡子轻咳一声,凑近小娘子,挨着她排排坐在床上。
    沈华灼被他突然的靠近弄得身体一阵阵紧绷,不自觉的想往后退。
    “媳妇,你……讨厌我?”云胡子故意逗她。
    沈华灼连忙摇头否定:“不,不是,怎么会?”他是她的相公,是她的男人,对她还那样好,她怎么会不识好歹的讨厌他?
    “媳妇,你看着我!”云胡子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粗砺的手指磨着她细嫩的肌肤。
    “嘶”沈华灼微微眨眼,他的手指很粗糙,长着大大小小的茧子。
    云胡子被吓了一跳,连忙放手,可又舍不得,试探着伸手,比划了半晌了才用手指指肚挑着她的下巴抚摸着,一边摸一边道:“还痛吗?”
    小娘子这一身细皮嫩肉是越养越嫩了,他反倒是越来越粗糙了。
    沈华灼抬眼飞快的嗔了他一眼,又很快将眼眸低低垂下,红着脸小声的道:“不……不疼。”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她,就算她真的很痛,她也不会说,忍忍就过了。
    小娘子害羞的模样彻底取悦了云胡子,他索性放弃了脸上的美好,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
    “李原文的死,你查到了什么?”沈华灼被她弄得身体绵软,连忙转移话题。
    “的确是泠江王妃派人干的,人已经找到,明日就能抓住!”
    云胡子原本在回来的时候还在担心着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她解释这事儿,可是在听了小娘子今日在灶房里与小妹说的话之后,他仿佛一下了就被点通了,很快就明白了,他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
    沈华灼侧着脸趴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满满是感动还有安全感。
    “媳妇不想问问吗?”
    他的小娘子此时不应该趁热打铁问他一个普通的屠夫为何能这么快就查到那些事,甚至还能动手抓泠江王妃的人,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没有问。
    是不想问,还是不愿意问?
    他知道她一定想得到,她那么聪明,可她这是为何?
    他宁愿小娘子明着与他发脾气,与他吵闹,也不愿意她表面上不说什么,却在暗地里与他置气。
    那样会让他无所适从。
    “我想问,我怕你不说!”
    沈华灼心里哪会不好奇,那些疑问已经像一张网一般将她的整个大脑都网住了,她现在一思考,就再也跳不出那张密密麻麻的网。
    “我曾经说过,只要你问,我必定会说!”云胡子凑在她的耳垂边,轻轻吻了一下。
    “其实我知道你会说。”沈华灼小心翼翼,云胡子待她,就只有从前刚嫁过来那会儿,他凶神恶煞,可相处下来,她却知道,他其实为人不差,平日行事,能让她知道的,都不曾瞒过她。
    至于他的那些秘密……
    “我只怕你会骗我,如果不能听到实话,我宁愿什么都不问,我憋得住!”说到后面,她想到了云胡子的否认,心里莫名憋了一口气,就算忍不住也得忍。
    “我错了,我……以前怕失去你!”看她不高兴云胡子的心都痛了,连忙低声哄着她。
    “所以……”沈华灼突然抬头,大着胆子主动献上香唇,狠狠咬着他的唇。
    云胡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待要主动出击,小娘子却已经离了他的唇。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已经被打湿的唇,一把扼住她的纤腰,回了她一个吻,方才满含喜悦的抱着她。
    只见小娘子瞪着圆圆的眼珠瞪着他,他失笑着:“来而不往非礼也。”
    沈华灼倒也没有真的生这种气,她只是在等着他的实话。
    今日里在灶房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他在外面。
    只是她的敏锐力不比练过古代功夫的他,没有那么敏感,可是却也提前发现了。
    所以,她在端菜出去的时候,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而且那些话也算得上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她就是想要让他知道她的心思。
    在她这里隐瞒和欺骗行不通,想要达到目的,取得她的谅解就必须坦诚。
    唯有这二字,才能得她的心。
    “要说之前先想想是不是真话,要是不是真话就别说!”沈华灼提醒着。
    这谎话撒了一个,便需要再撒上无数个谎言来圆谎。就像带着传染性的病,一个传染俩,然后便是无数个人。
    云胡子本也没有再打算欺骗她:“你知道我不是爹的亲生儿子。”
    沈华灼点头。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想听的是后面的话。
    “爹也不是沈家村里的人,我们都是泠江府……”
    “不好了,不好了,大嫂,大嫂,快来救救他!”两人正打算推心置腹的说话,却听得外面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喊叫声。
    “不好,外面出事了!”沈华灼也顾不上听了,披了外衫就往外面跑。
    云胡子一脸抑郁,他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把他的事情,包括他身份告诉她,她却就这样抛下他走了。
    走-了……
    不过,外面喊的人是云小妹,喊得那么惨,定是有大事。
    他连外衣也没有披跟着便出去了。
    外面来的是一辆马车,车上的人不方便下来,便把门槛下了,直接把车子开到了院子里。
    沈华灼已经掀开了马车替躺在上面的人把着脉。
    “是傅二少爷!”他的脉搏以前每隔三日就要把一次,她就熟悉了。
    “是,就是二少爷,云娘子老奴可求您了,一定要救救他。”
    听得柳管家声音太聒噪,沈华灼被惊得皱了皱眉头。
    傅青渊看了,连忙拉开他:“柳叔,云娘子需要安静,才能给二弟诊脉。”
    一句话,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几个火把把宽敞的院子里照得透亮,青蓬马车被一众人围着,车帘微微掀起,只能容纳几个脑袋凑在那里关注傅青源的最新情况。
    沈华灼诊完,发现有些不对劲:“他是不是摔过,还磕到了头?”
    “是,是,正是以前伤到的那处。”
    “这是坏事变好事了,他脑袋里之前一直久久不曾散去的淤血经此一摔,反倒是化开了,现在里面的血气已经通畅了,我再开几副药他服了,很快就能恢复,只是……”
    沈华灼招手,要来了一个马灯,放在马车里。
    只见傅青源躺在马车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
    “他这次受的外伤更重。”
    举着马灯探到他的身上,额头上,还有手臂上,只除了那张脸,处处都被打得淤青,在手臂上还有几处皮肉破得很开,必须得缝针才能长好。
    她心下一惊,连忙去摸他的手脚的关节处,一摸之下,还是完整的,这才庆幸,幸亏双手双脚没有被打断。
    “他的外伤很重,虽然手脚没有断,不过,就这身皮肉,也是伤到筋骨了,恐怕得卧床静养十天半个月的!”
    “没伤到要害就好,就好!”傅青渊脸都被吓白了,说话语无伦次。
    他从沈家村里一回去就听说他被打了,然后柳管家就带着他来找他,道是镇里的王大夫根本看不好,甚至说他伤得太重了,他连药都不敢下,只敢给他撒了一些三七粉就连忙让他送到云娘子这里来。
    道是这十里八乡的,送到哪里都不保险,也就只有这里了。
    “也不是完全没事,这些打人的人实在是太凶残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受的伤?”
    生生被打出来的,甚至是在他犯傻气,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下的手。
    “云娘子你可真神了,你这一看就看出了受伤的原因。”柳管家开始还有些半信半疑,这会儿却也信了。
    因为之前傅青渊看过的时候,那时还是白日里,可是他愣是没有看出来这是被人活活打了的,因着伤口被处理过了,那些掌印,手印,鞋印都不见了,他还以为他是顽皮从哪里摔的。
    这一路上,因为担心他的伤势,他们主仆二人也来没有来得及交涉。
    此时傅青渊还是刚刚才知道,自家弟弟这番余热居然是活生生被人打的。
    “是……是府里的那些人,那些侍卫,那个李大人带的头!”
    柳管家早就查清楚了,他就知道自家大少爷若是关心起来,是肯定要问的。
    傅青渊手中双拳紧紧一握,十指皆齐齐发出“咯”的声音,只听得人心惊胆战。此时愤怒已经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这一刻,他只想拿把大刀冲上前去,一刀捅进李仁章的小腹,让他尝尝痛的滋味,让他死。
    “别冲动,现在最要紧的是将二少爷的伤治好。”
    沈华灼冷静的拦住他,报了一大串缝针需要用到的东西,让他派人去准备。
    月上中天,云家人却一个人都没有歇息下去,俱都围在院中看着厢房里的火苗在那里一闪一闪的扑着。
    沈华灼冷静快速的收了针,上了水火的药水,又替他包扎好,这才长舒一口气,稳稳心神往外走去。
    “媳妇,喝茶!”见小娘子出来了,云胡子早等在外面,将一杯茶水捧给她。
    沈华灼顾不上试茶温,端过来仰口就喝了下去。
    茶的温度竟然不冷也不热,正是合适。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云胡子。
    她刚刚给傅青源检查身体,光身上破皮需要缝针的地方就有三处,一处在手臂,另一处在后背,还有小腿上,连清洗伤口和处理,一缝就缝了两个多时辰,他这茶水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心血才能保持住那个温度。
    “云朗真是有心了!”她看到云胡子上扬的眉角,连忙夸他。
    这个男人虽然傲骄而又自尊心强,但是有时候他也需要她的夸赞。
    她早就发现了,他若是为她做了什么事情,她笑着接受了,顺便夸他一句,他便能告诉上半晌。
    就好比如此时,他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是他心情愉悦的象征。
    “媳妇才辛苦了。”一去就去了两个时辰,期间一直在不停的忙碌,甚至因为他们不懂流程,她连个打下手的都没有,全都靠她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处理。
    “云娘子……多谢你……我二弟他!”傅青渊被挤到了最后,好不容易才挤上前来,看到沈华灼惨白的脸,还疲惫的眉眼,有些心疼,可想到里面还躺着他的亲弟弟,他的就越发心痛了,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低。
    “他也累了,现在睡了,先暂时不要吵他,让他睡到自然醒,待到明日晨间再给他熬药、换药,对了,夜里替他值夜的人一定要警醒些,要随时盯着看他有没有发烧等异常情况,若是有任何异常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沈华灼交待一声也没有功夫再与他们啰嗦,身子一僵,腰都累得伸不直了。
    云胡子知道她的习惯一直站在她后面替她扶着的,此时见她身子发软,知道她累得不行了,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打横抱起,甩下一句话:“我媳妇累了,你们自行安排着。”说着直奔房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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