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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膳,三人之间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什么时候回去?”慕容战将穆王思拉到一旁,显然耐心已经耗尽。
穆王思回头看了眼不动如山的裴子期,沉吟道:“王爷可否给我点时间让我和他谈谈?”
慕容战有些烦躁,这个冷冰冰的裴子期到底哪里好,让穆王思这么伤心!
“他不会跟我们走的,你不必做些无用功。”
“王爷,”穆王思看着慕容战,“如果我不阻拦,王爷是不是就要拿出圣旨威压裴家?”
慕容战冷哼一声,“是又怎样?”
“一张圣旨奈何不了他!”
“那又如何?现在的朝堂大有四分五裂之势,裴家若还想明哲保身,就最好不要做这只出头鸟,他裴子期不会不知道轻重!”
穆王思耐着性子解释,“王爷,你不知道裴公子的病情,如果没有裴术在身边真的很危险。”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慕容战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的夫君!你跟他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王爷!”穆王思忍无可忍,“难道在王爷心目中王思和裴公子就是这样的人吗!”
慕容战一愣,他刚才的话只是被她激怒一时失言,并不是有意说她,再说她是他的王妃,本来就不该与别的男人这么亲密!
“王爷,”穆王思不想再跟慕容战计较,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先离开一会儿,我和裴术的赌约到今晚才结束,在傍晚之前如果我还不能将裴公子说服,那就依王爷的意思办,如何?”
慕容战气结,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讨厌得很!
“这是最后一次!“慕容战转身而去,光看背影也知道被气得不轻。
穆王思叹了口气,默默坐到裴子期身边。
裴子期正倚着窗框发呆,束发的冠不知何时被他拿下,墨缎般的长发披散而下,俊美难书。
穆王思拉了拉他的衣袖,“带着裴术一起来王府吧?我保证让你住个清清静静的地方,除了裴术你谁都不用见,好不好?”
“为什么?”裴子期淡淡开口,“这么想救那位侧妃,不怕她好了,你就失宠了吗?”
“失宠?”穆王思哑然失笑,“从未得过宠哪来的失宠?那位瑀侧妃和王爷是天生一对,对王爷有过救命之恩,对我也十分和善,她是个好人,应该长命百岁、子孙绕膝。”
“那你呢?” 裴子期回头看向她。
“我啊……”穆王思眼底渐渐出现憧憬,“我想活久一点,离开王府,然后去过我想过的生活。”
裴子期微微一怔,“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穆王思扬起唇角,“我想……走遍万水千山,看锦城的春日,南阳的冬,靠自己的双手,做一点有用的事,我想遇见不同的人,去结交去同游,我想去草原上牧马,去沙地里摔跤,想去山林里建一所茅屋,去大河上撑船掌舵。”穆王思的眼睛越发清亮,就像漆黑的夜里忽然亮起的明月,不,那是比月还亮,比月还暖的,是太阳。
裴子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裴子期一怔,看着穆王思正抓着他的手,神采飞扬的小脸透出无限希望。
“子期,你知道吗?重活一次,我才明白未来也许可期,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就算死也要死在拼命活下去的路上,我已经什么都不害怕了,结局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但是人的心可以变。有时候,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的这颗心会因为这些压在心底的愿望而砰砰直跳,跳得我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跟着颤抖,那种感觉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奇妙……”
裴子期看着穆王思这张越发热烈的脸庞,只觉得心底的某处也跟着雀跃起来,好像穆王思所描绘的那些未来都有他的存在。
两个人的气息太近了,近到只要谁再往前一点就能触碰到对方,怦然的心跳荡漾在两人之间,裴子期不觉握紧了那只躺在手心的柔夷。
手中的力道变重,穆王思恍然惊醒,立即将手抽了回来。
“抱歉,我失仪了……”穆王思不好意思地道,她刚刚头脑一热下意识就握住了裴子期的手,好在裴子期没有当即推开她,到底让她面子上过得去。
穆王思懊恼的表情裴子期尽收眼底,他淡淡道:“没事。”
两人就此沉默。
“公子,慕容战那小子他……”一身狼狈的裴术忽然闯进来,看起来好像在慕容战那里吃了大亏,“咦?臭丫头你也在这?”
臭丫头?
穆王思满头黑线,“当着本人的面是不是应该收敛一点?”
“切,你倒是叫你家那位战王爷收敛一点啊?”
“他做了什么?”
裴术一提起慕容战简直火冒三丈,“他把我的药术堂搅得乱七八糟,还扬言说如果不想办法带公子一起去王府救人,他就要把药术堂整个毁了!简直气煞我也!”
慕容思不厚道地笑了,看别人吃瘪她或许还于心不忍,但对象是裴术,她一定十分乐见其成。
“你还笑!还不去管管你家那口子!”裴术恶狠狠地磨牙。
穆王无奈地笑道:“要是瑀侧妃在还能劝得住,我啊,实在无能为力。”
“你……”裴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说你好歹也是个侯门小姐,长得也还可以,怎么会输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
穆王思捂脸,“瑀侧妃不是什么野丫头,她对王爷有过救命之恩,你不要胡说。”
“嘁!”裴术十分不服气,“我才懒得管你们家里那些破事,总之赶紧带着你家王爷走,不然别怪我家公子不客气!”
穆王思失笑,这个裴术自己对付不了慕容战,只好来搬救兵,嘴上凶巴巴实际却是狐假虎威,实在让人不知说些什么好。
“裴术,去收拾东西,我们去王府。”
“什么?!”
穆王思也是一愣,没想到裴子期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难道你真的想药术堂被战王爷毁了吗?”
裴术无言以对,裴府里高手如云,只要公子一声令下,那慕容战怎么可能讨到什么好?他根本就是故意放水。
穆王思余惊未除,“公子,你是说真的?”
裴子期看着她,“你不希望我去?”
“不不不,公子愿意移榻,王府蓬荜生辉啊!”
这马屁拍的。
裴术抓了抓乱糟糟的脑袋,“公子,你可想好了,现在朝廷里头明争暗斗,都在看裴家的态度,这时候去战王府搞不好会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那又如何?”裴子期不以为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裴家何时需要看人脸色?”
裴子期这句话说的淡然,这就是百年世家的底气,非一般人家可比,就是穆王府和战王府都没有这样的底气。
“多谢公子。”穆王思真心实意地感激,“王思替我家侧妃娘娘感谢公子救命之恩。”
裴子期默然未开口,一旁的裴术却叫了起来,“臭丫头,怎么光谢公子,我呢?到底谁才是大夫啊?”
“好好好,也谢谢你,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行了吧?”
“敷衍!”
一行人收拾妥当出门,早有裴家的马车等在门口,这样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定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穆王思微微有些担心,抬头一看,慕容战和裴子期倒是一脸从容。
裴术吹着胡子道:“有什么好担心的,在京都没有新闻,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等你家这位侧王妃生完孩子,估计裴府的安定日子也就到头了。”
穆王思算算时间,前世的朝堂政变确实发生在方瑀儿死后不久,那是因为慕容战为了报复她和穆王府,答应与镇南王联手,继而才发生了一系列的朝堂政变,而那时边关同时遭受北戎国南下,她的哥哥在奉旨出征后不久便死在了战场上……后来,大吴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只不过那时的穆王思自保不暇,已经顾及不到这些,直到被慕容战抓住,生擒于方瑀儿墓前……
历史还会重演吗?穆王思不禁想,已经发生的事不会改变,也就是说每个人的结局已经注定,但现在有了裴家和裴子期的加入,是不是意味着这条路上终于有了变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慕容战的声音将穆王思拉回现实。
穆王思摇了摇头,“没什么,随便瞎想而已。”
慕容战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裴家的马车很大,足够容纳他们四人。裴术窝在角落里鼓捣他的医书,裴子期歪在软垫上闭目养神,估计是因为还在病中,对这种突然乘车出门的事尚有些不舒服。慕容战端坐在裴子期的对面几乎不说话,穆王思坐在他身边,趴在床框往外看,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变数……
“丫头,你上次答应给我的剩下几把刀可不要食言了。”
穆王思一怔,想起之前和裴术的赌约,这老小子真不吃亏,明明输了还这么嚣张。
“再说吧,看你的表现。”穆王思逗他。
“你!”裴术急得要跳脚。
穆王思噗嗤一笑,“放心好了,回去我立刻召集工匠按你的要求打造,好不好?”
裴术这才高兴了,哼了哼道:“这还差不多。”
“凭什么给他打?他既输了赌约,又不一定救得了瑀儿,你别白费功夫。”一直闷声不说话的慕容战一开口就把战火重新点燃。
看过穆王思做那两样东西的慕容战知道,那些小东西多费时费力,裴术这个老小子一定会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她又要不分昼夜地忙活,光是想想慕容战就一百个不愿意。
“你你你,你惹火了我,当心我不给你治你心上人!”
穆王思无语,不就几把刀的事吗,这个慕容战真是的,也不怕这老小子对他的瑀儿不尽心。
“裴术,既答应了别人就不得食言,难道你要我陪你白跑一趟吗?”闭目养神的裴子期蓦然开口,虽未睁眼,但气势却已成,那裴术一听果然不再说什么,只一个人抱着腿委委屈屈地对手指。
这家伙真的是孩子心性啊!
穆王思实在不忍心,只好安慰道:“你放心,那些道具我可以做主,说了给你一个都不会少。”
裴术一听这话顿时有了精神,“哼,还是臭丫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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