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微霜有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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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此情无计可消除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呢，我一日三秋，寸肠千结。
    你不懂得，你怎么会懂得呢，我望穿秋水，相思成灰。
    你不知道，我怎么会让你知道呢，如果你知道了我对你的情意，你怎么舍得让我现在如此难过？
    你不懂得，我怎么能让你懂得呢，如果你懂得了我对你的疼惜，我怎么舍得让你以后那么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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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顾不得脚下的泥水，一路狂奔回宿舍区。当我看见宿舍区的大门时，心里懊恼沮丧极了。
    “不可能呀，明明林子谦刚走没多大会儿，难道他又去别的地方了？怎么这一路上都没有他的影子？”雨明显小了，只是偶尔滴答几个雨点。我就收起了遮阳伞，心想：还是先回宿舍换了衣服，擦干净阳伞上的水再说吧！
    等我再次下楼来，手里拿着电话卡和林子谦的黑色雨伞。先打了一个电话给林子谦，他没接。后来又打给他宿舍，他的舍友说他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就只好拿着伞在宿舍区最大的甬道旁等着他。
    果然没有白等，只见林子谦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宿舍区的甬道上。我内心涌起说不出的欢喜。远远地喊他：“喂，林子谦，这边！”那黑色的如青松般挺拔的身影一滞，随后缓缓如常地从我身边走过。
    “喂，我叫你呢，你听见了吗？林子谦！”我挺不满意的，简直对我视若无睹吗，这不是**裸的无视吗！
    “干什么？”他冷冰冰地说。我倒是安心，这样才像我原来认识的林大少爷，那个传说中的冷面萧郎吗！
    “呶，还你的伞！谢谢啊！”我把伞递给他，他转身接过去，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我总觉得气氛不对。他那一身黑色的衣服杀气太浓郁，林子谦有什么心事吗？他的身影明显……瘦了。本身就不胖，这会儿竟有些形销骨立的感觉。
    我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一个寒颤。就见林子谦消失在A区宿舍的拐角处。
    “嘿嘿，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发生这样丢脸的事，还去接近林子谦呢！”
    “就是！你看她那样……”
    我听见我们系两个女生说。我站在甬道旁，忽觉浑身冰凉，双腿发软，只好蹲下来，把头埋进臂弯里。我不哭，最初的艰难都挺过来了，这点讥讽算什么！
    “何清音！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听见有个女生同我说话。我抬起头来，一看是王茜。她的短发在秋天的微风中轻拂。米黄色的衣服如同温暖的太阳。
    “没，没什么，你要回宿舍吗？”
    “走吧，”王茜说完把我拉起来，“走，咱们去餐厅吃饭去！今天我请客！”她不容分说地拉着我就往餐厅走。离得最近的就是华润园餐厅。我的脑海中闪过回忆的片段。
    林子谦优雅的吃饭动作，单若水那如黑瀑似墨云的头发上别着耀眼的水蓝色双栖蝶发夹，还有，我摔得叮当作响的不锈钢餐碗，林子谦失态的大笑和他在耳边说过的话：“我就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而如今，单若水不在了，林子谦只如万年的寒冰，都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想起这些，我的心里泛起丝丝凉意。
    “吃啊，怎么光看着饭发呆？”对面的王茜笑着说。
    “哦，谢谢你请我吃饭，我以为，我以为……大家都不再愿意理会我！”
    “怎么可能，你还是你，是我认识的温柔善良的何清音，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的。”她往我的餐盘里夹了菜，“尝尝这个，挺好吃的，多吃点，你看你瘦了好些……”
    见我的眼睛里汪着泪水，她就没再说下去。我也努力往嘴里扒饭。
    我们一边吃饭一边东拉西扯地聊着天。聊到刚刚考过的英语四级。王茜突然说：“也多亏了你，那么大胆地帮于海滨，要不然他铁定得重考……你放心，这件事他只告诉过我一个人，再没第二个人知道……”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就随便问了一句“他现在还好吧？”
    “我就知道你还关心着他，他现在呢，被陆瑶瑶管得死死的，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哎，你们两个也真是……都怪那个林子谦，他要是不搅和，也许今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我的眼睛在听见林子谦的名字时瞪得老大，这是哪个跟哪个呀，林子谦怎么会和于海滨扯上关系？看见我惊奇诧异的样子，王茜问道：“难道你不知道你和于海滨为什么分手？”
    “我……也想知道……他没告诉过我，我以为他一直喜欢的是尤影影……”
    “这个，你也知道呀，于海滨对尤影影是……”王茜欲言又止。王茜她的确低估了我观察事物的能力吗，那么明显的喜欢，**裸的心疼，他半分都没有给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是喜欢尤影影没错，他在你和尤影影之间无法抉择的时候被林子谦伤了自尊心！这件事和你有关，你真的想知道？”王茜探询似的问道。
    “我想知道一切真相！”看见我坚定的样子，王茜轻轻叹了一口气。喝完碗中的稀饭，慢慢和我说起。
    “有一次你和于海滨出去，晚上很晚才回到宿舍区。林子谦跟着于海滨进了海滨的宿舍单元，在楼道里，林子谦打了于海滨。”
    “怎么可能呢，于海滨不会还手吗？他们俩个子差不多高，可是于海滨比林子谦要强壮好些！”我感到这件事难以置信。
    “你也真是，男生打架是以身高和力气来衡量的？”王茜笑着说。
    “难道不是吗？”我皱着眉，更感到不可思议。
    “于海滨没想到林子谦会对他下手，被他打得简直无法还手，林子谦很生气地对于海滨说让他在你和尤影影之间做个决断，说脚踩两只船不是男子汉的作为。于海滨确实理亏，也就没还手。林子谦最后说让于海滨尽管去学校告状，他不怕，并扔在地下一百块钱让于海滨看伤。临走还倒竖着小拇指表示不屑。”
    “不可能，我认识的林子谦不会做这样伤人的事情。”
    “你听我把话说完。这以后，于海滨故意远离你，最后和你分手。因为他以为林子谦肯定是喜欢尤影影的，他要和林子谦奋力一争，结果，后来发现，林子谦真正喜欢的是你……于海滨对尤影影付出良多，但是尤影影心性难定，影影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依赖的大哥哥……这阴差阳错的情缘……都够写一部小说了！”王茜感叹道。
    我陷入回忆的长河。确实那一晚过后一个周左右没有再见到于海滨，我以为他是因为我反抗他的亲近令他心生不满，所以故意避开我，整天逃课去玩呢。
    “茜茜，你说的，我相信你。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这么久了，我们就都放下吧！因为所有的人，都回不去了……”我望向窗外的合欢树，花期已过，不是吗？只有绿色的树叶，很快，在秋风中，连叶子都会凋零呢，往事也会凋零的。
    “明年合欢花儿还会再开的！”王茜说完就和我道别，先回去了。
    很快，十月一国庆长假到来了。作为毕业生的我们没有了当初想家的狂热。一个大厅的舍友小蔷帮我找了一份零工。就去四天，一天一百元，给城区三联商场的山水音响做宣传。
    等去了我才知道所谓的宣传是这样的：我们四个人得穿着日本和服站在商场门口和电梯入口向客人介绍山水音响的产品。
    站了半天我觉得自己都成了超级势利眼了。看见穿得挺不错的人，甭管男女，就要上前去搭讪。大部分人都不耐烦地躲开，修养好的就笑着说声：“谢谢，我不需要！”我想做这个宣传真的好难呢，这些天不知道能不能卖出一台音响去，老板不会大发雷霆就不给我们工资了吧！
    快中午了，被安排站在门口的我有些热得出汗，后背挺难受的。我想我的妆肯定花了，不知道是不是很难看。给我化妆的师姐这会也正忙着呢。太阳挺强烈的，眼睛被晒得有点花。
    突然看见一个人，一身淡竹青色的正装，雪白的衬衣，风度翩翩地走来。我赶紧走上前打招呼：“先生您好，欢迎光临二楼的山水音响，这是我们的宣传册您看您对哪一款产品感……兴趣……林，林子谦……”
    林子谦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走开了。看着他那挺拔俊逸的身影消失在商场的旋转门前，我心里竟不知是什么滋味。
    忽的一下，我的衣服被一个女生紧紧扯住，那个女生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话，我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
    “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哎！”
    “啊，原来不是日本人，我以为好不容易碰见个日本人，正好练习一下日语呢！”原来是某个大学日语系的学生。我们聊了几句，最后笑着用日语说再见：萨呦那拉！
    已经过晌，商场里的人渐渐少了。小蔷叫着我去换衣服然后去超市吃饭。
    “你先去吧，不用等我了，我知道怎么样去超市的，我先去上趟厕所！”
    当我踏进商场里的洗手间时，在外面的洗手池旁边，我看见林子谦熟悉的青松般挺拔修竹般俊秀的身影。
    林子谦也从镜子中看见了我，他转过身来。许是许久都没有好好看看他，他新月般的眉眼依旧，只是眉目间多了哀伤忧愁。身形依旧，只是又瘦了。
    林子谦慢慢靠近，我则慢慢往后倒退，双手被迫撑在洗手池的边缘。
    “你，你要干什么？”
    “你很缺钱吗？缺多少钱我给你，你给我立刻、马上去换下这身小日本的衣服！”
    “我知道你林大少爷有钱，有钱你就可以伤害别人的自尊心吗，我上大学的学费是借来的，我打工挣钱有什么错？”
    我的手臂立刻感到一阵疼痛。林子谦狠狠抓住我的手臂，我一个重心不稳，另一只手也打滑，身子差点仰倒。林子谦倒是岿然不动。眼底盛满愤怒：
    “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对，错的就是你，你是怎样伤害于海滨的自尊心的？你忘记了吗？我求你离我远点，好不好，林子谦？我的事情再也不要你管！”
    “你……都知道了？”林子谦眼中划过几丝恨意：何清音她始终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当林子谦发现何霜喜欢的人，于海滨，对尤影影的眼神……同在学生会，接触的机会那么多，他怎么会不明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热切眼神意味着什么。他以为，何霜就算知道了这些她也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你还是我认识的林子谦吗？”何清音眼中滚落大颗的泪珠。
    那一晚，在宿舍区操场打球的林子谦无意中看见何清音跟在于海滨身后小心翼翼委曲求全伤心欲绝的样子。林子谦觉得必须逼迫于海滨做决定了。他怕何清音受到更深的伤害。
    林子谦俯身扳住何清音的肩膀，轻轻吻去何清音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会记得，离你远点，你要保证，不许再哭……”他浑厚低沉哀伤的嗓音让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何清音，你知不知道，一日三秋是什么滋味？
    何清音使劲挣扎都挣不开林子谦的双臂，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终于挣脱林子谦的束缚，何清音迅速跑向洗手间。
    外面，林子谦白皙的手臂强撑在墙上的镜子上，痛苦得泪流满面。
    “这不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爱情甜美幸福的样子，这完全不是我心目中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何霜，那个用疼惜的温柔俯身擦拭地上的血迹的女孩……”镜子中，林子谦脸色愈加惨白，鼻孔中流出血来。他迅速用水洗干净。他拿出白色的药瓶，药草的幽香弥漫。
    “何清音，你知道吗，我快撑不住了……”
    何清音在十一假期过后才听见别的女生说林子谦十一期间给商场做宣传推介累得病倒了。请假一个月。
    这一个月，何清音的心仿佛放在火上炙烤般难受自责、内疚追悔。
    “林子谦，你回来吧，回来，我就原谅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让你远离的话……”
    子谦，不知不觉，你的痛，你的苦，我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