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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自己两个前世兄弟,一个恨不得自己马上死,一个却处处维护,仿佛他是大哥一般,向宇心里就不免有些唏嘘。
这股强烈的反差情绪一旦涌上心头,那股厌倦感便更重了几分,就连和路易零说话的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路易零表明他对天下若雪并无遐想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胖子粗鲁的打断了。
“你也不用多说,我既然来,就是相信你没别的想法。既然不愿听我绕弯子,那我就开‘门’见山好了。有几个问题,刚才算是一个,你要是解开我心中疑‘惑’,我也就作罢,你剑圣家的墙,这辈子不会再翻第二次,怎么样?”
路易零眉头微微拧动,一抬手,示意向宇尽管开口。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帝国人。”
这句话一从胖子嘴里说出,路易零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油然而生,如出闸的猛虎般脱体而出。
胖子已经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身上龙族气息微微散出,顿时将路易零那股气势消弭得干干净净。
“哎,别‘激’动啊,我话还没说完呢,”胖子手一摆,继续说道,“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也不要去想着怎么才能掩饰,你刚才无意识的敌意散发出来就已经很说明问题。我要是对你有恶意,也不会带着你最趁手的剑来找你。”
路易零被人当面揭穿他这辈子最大的秘密,自然有些心思浮动,道心失守,努力深呼吸了两口,平静了一下,便用眼神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胖子不以为然的挑挑眉,说道,“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身份,我这辈子也用过很多个名字,尹天仇也好,向宇也罢,都不过是个符号,就像我这张脸。”
路易零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容貌竟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五官看起来还是有几分熟悉,却已经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心里一阵雷霆,路易零不禁自嘲般苦笑,“原来你就是皇帝积心处虑要找的那个联邦机师,厉害,厉害,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了青城,看来近地轨道上那些舰只巡查员也是被你这招易容术‘蒙’‘混’了过去。”
胖子不置可否的一笑,说道,“这句话很符合你青城剑圣的身份,不过对于联邦三巨头之一,牧月家的大公子来说,就有些怪异了。他乡遇故知,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路易零虽然猜到了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牧月家大公子几个字钻进耳朵,还是让他脸‘色’一沉。
“牧月海这个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我承认我的确不是真正的帝国人,可我也不是你说的什么牧月家大公子。”
话刚出口,就听到向宇不住的拍手,嘴里还连连叫好。
“不错不错,这句话要是放在那些里,都不用加以润‘色’,是句好对白,不过却太俗套。牧月海已经死了?”
说到这胖子有些‘激’动,“死了就是心不跳了,血不流了,什么都感受不到才叫死!什么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就是狗屁,那些悲戚戚的人受了几次打击,就觉得世界对自己太过于残酷,扶着栏杆看着远处,自我安慰的说出这些话。可你是打得别人不敢再登‘门’求战的帝国剑圣啊,居然也会掉这种酸溜溜的文人书包,让我怎么能不给你叫好?”
路易零被这样一顿抢白,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被帝国皇帝暗中通缉的联邦机师就曾经死过一次,也曾经多次被困于无边黑梦之中,却依旧想只倔强的小强一般四处寻找出路,硬生生的撞破了樊笼,重获新生,对于向宇来说自然是有资格以这样的语气教训人,可在路易零看来,眼前的联邦机师却未免有些太嚣张了一点。
至少对于身处帝国腹地,还是帝国最强悍的守卫者家里这种情况来讲,用嚣张二字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你胆子很大,知道了过去一些本应该不再有人提起的事,就跑来我这里挑衅,是不是太过了一点。”
路易零原本静静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突然间动了,修长五指在厚厚的石桌面上一拍,放在两人中间的秋蝉剑被暗劲一震,竟然啪的一声弹起数寸高。
那只稳定的手像是突然间伸长了半尺,明明离剑柄还有一定的距离,可路易零不过随手一抓,便擭住了秋蝉的剑柄,顺势一‘抽’,虽然已经不复晶莹剔透变成凡铁一块,却依旧锋锐难当的秋蝉化作一道凛冽剑光,直接削向胖子的脖颈要害。
胖子皱眉冷哼,猛然抬手,手腕的黑镯子刹那间便转换了形态,不过却不是黑‘色’的坚韧手套,而是一柄刀!
一柄同样不再晶莹的刀,清‘露’!
有了铁木真变化的经验,向宇已经领悟了夜谛战甲最核心的那份战意里蕴藏的三分神妙,黑镯子也不再是只能变成坚不可摧的柔韧手套,而是继承了铁木真的一丝本质,能够自由变化为原来的形状,也就是清‘露’刀。
秋蝉VS清‘露’。
裴家祖传的两柄神兵终于再次撞在了一起。
“果然是你,裴家那晚的透明小贼!”
对于向宇能够挡住自己凌厉一击,路易零没有半点惊讶,似乎早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不过对手会擎出清‘露’刀来,这就有些让他意外了。
“小贼不敢当,对于‘女’人来说,我偶尔偷偷心,你一个大男人,我可没兴趣。”
胖子嘴上信口胡诌,手却没半分停歇,翻腕间已经‘荡’开秋蝉剑,反手一刀,比秋蝉剑要短上一截的清‘露’刀斜斜倒掠,直切路易零的肋下。
从胖子翻墙进来到现在不过几分钟,两人刚才还笑语相对,此刻却说打便打,下起手来都是狠辣刁钻,竟像多年难见一朝相逢的世仇一般,不讲半点情面。
路易零是恼他戳破自己多年前的伤疤,要知道当年身为牧月海的他之所以背井离乡来到帝国,也就是不愿再看到和联邦故土有任何关系的事物,想要将那个放弃自己的父亲和他的一切都忘记。
牧月思怀那时已经是位高权重的军方大佬,牧月海也知道只要他还留在联邦一天,牧月思怀便能想办法找到他,然后将他重新带回那张空‘荡’‘荡’冷冰冰的大‘床’上,用一堆佣人围住自己,让所谓的最后时刻安静到来。
牧月海不愿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所以他趁着手脚还能动,这道最终将导致全身肌‘肉’麻痹连神经传导都被寸寸阻断的古怪病症还不能完全剥夺他的自由时,选择了以另外一种离开的方式来向牧月思怀抗争。
倒提秋蝉剑,挡住清‘露’刀的斜斩,路易零咬着牙说道,“你跟我非亲非故,不过一面之‘交’,既然来了我家,还自报身份,那就干脆把那天晚上我们没比完的继续比下去好了。”
这一句话的功夫,秋蝉剑不知已经撩劈刺削了多少下,剑剑快若闪电。两人中间只隔了一面石桌,不过两臂距离,路易零却凭借极为‘精’巧的手法将三尺多长的秋蝉剑舞得如神龙出海一般,专挑对手不得不防的要害进攻。
胖子听他一说心里就有火,秋蝉是你的没错,可清‘露’刀是裴红鱼的,跟你特么有半‘毛’钱关系吗?犯得着你这样翻脸不认人非得把我切成十七八段才甘心?
“看不出来啊,一向稳重的零大人也有狗急跳墙的时候,怎么,要杀我灭口啊,我还真是看错了你,亏得牧月珊每天都戴着你留下的那只破古董表,你这种大舅子,老子不认也罢!”
火一上心头,口便不遮掩。
胖子本不是擅长舞刀‘弄’剑,能挡住路易零这暴风雨一般的抢攻,完全是凭借了夜谛战甲里那份老家伙留下的战意,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选择招架或反攻,加上九弦法催发的五感加速,这才能勉强平分秋‘色’不落下风。
可向宇心底也很清楚,路易零浸‘淫’剑道多年前,本该麻痹而亡的残破身体一朝脱胎换骨,便爆发出寻常人数辈子都难以蓄积的能量,所以才能极于剑道,成就剑圣之名,现在还能苦苦支撑,可待会能不能挡得住,就很难说了。
所以小娘炮的‘私’事便脱口而出,一是替牧月珊觉得不值,二是替自己觉得不值,早知道路易零淡定温雅的外表下竟然依旧保存着多年前那颗愤恨不甘的心,胖子说什么也不会如此托大,选择翻墙进来送‘肉’上砧板。
他这句抱怨的话一出口,路易零的剑便慢了下来。
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灵动如蛇的秋蝉剑一下子失去了之前的神妙,向宇敏锐的发觉路易零竟然有些短暂的失神,心里一动,眼疾手快的将清‘露’刀重新化成黑‘色’手套,瞅准时机往秋蝉剑柄末端一拍,顿时将那柄神兵拍得笔直向下,直直‘插’入厚达数寸的石质桌面。
剑尖穿透石桌,带着轻微的颤动,停在了桌面下方。
路易零好像已经心神失守,呆愣愣的任由胖子这一招得手,却没了继续反击的念头,身上那股汹涌如‘潮’的斗志也骤然间退去,重新变回另一个他。
“你说什么,小珊带着我的手表?”
路易零喃喃自语,眼睛失神的看着桌面。
胖子终于松了口气,没想到自己无心之语竟然恰好攻破了牧月海的心防,看来牧月思怀和自己亲生儿子关系不怎么样,可两兄妹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
“何止是戴着,有时候还会看着你留下的那块破表一个人发呆。”胖子没好气的说着,他这倒不是故意煽情,小娘炮在管仲留下的那间小酒馆那两天就被胖子发现了有这个习惯,似乎手上那块表价值连城,有事没事总爱看着它出会儿神。
“真的吗?”路易零彻底变回了曾经的那个牧月海,嘴角微微抖动,勉强挤出一丝难看而苦涩的笑容,“我离开的时候,她才六岁多,竟然还记得我这个没用的哥哥。”
“哎哎,我说大舅子,”一旦放松下来,见对手没了再战之意,胖子也彻底回复了一贯的懒散猥琐‘性’子,用手在牧月海面前挥了又挥,好像擦玻璃似的提醒他看自己,“刚才你一言不合就动手开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到底是要回忆呢,还是听我继续讲?”
“你说。”
“咳咳,我下面这句话可是很认真的,大舅子,你没有一高兴也会拔剑‘乱’砍人的‘毛’病吧?”胖子逮着机会就调侃牧月海,刚才那几下说实话还真够玄的,要是没两下子‘弄’不好真就趴在这方石桌上彻底嗝屁了,所以胖子得想法子找补回来。
牧月海似乎跟刚才那个凌厉无匹的剑圣完全不是一个人,苦笑着说,“如果你再这样卖关子讨巧占我便宜,我会考虑你的建议。”
胖子嘿嘿笑了几声,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都听到我叫你什么啦,大舅子,你妹妹,也就是我经常叫她小娘炮的那个人,现在也在青城,而且呢,你其实已经见过了。”
这句话顿时让牧月海瞪大了双眼,喃喃自语道,“见过?难道是……”
“没错,就是在推杯山上,你和我并肩作战对付那帮夜袭小贼的那晚,我叫过来和你打招呼的那帮妞里,就有你妹妹牧月珊。当然了,你没认出来也是正常,毕竟她们为了掩饰行踪都多多少少化了妆改了形象,而且你离开了这么多年,我算算啊,差不多十年有了吧,‘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也是正常。”
牧月海‘摸’着自己的脸颊又是一阵感慨,“小珊认不出我也不怪他,当年我病的重,几乎脱了形,现在和那时比起来也就跟换了个身体似的……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她也会来青城。”
“嘿嘿,简单给你说吧,虽然她嘴上不说,可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她‘女’扮男装进入苏黎世军事学院读书,应该就是为了找你。虽然大伙都相信牧月思怀说的,认为你早已经死在了不知什么地方,可小娘炮始终不相信这点。你说巧不巧,偏偏我就把她带来了青城,好像早就知道你在这儿一样。”
这就是胖子无耻的地方,前面几句还能说是陈述事实真相兼带煽情,后面这两句基本上就是邀功了。
牧月海倒也不介意,连连摇头叹了几句长气之后,很郑重的看着胖子,说了两个字。
“谢谢。”
胖子一脸得瑟,挑着浓眉说,“大舅子,你好像忘了加妹夫两个字。”
牧月海被他这种打蛇随棍上的做法‘弄’得有些无奈,也只好随他心愿,叫了声妹夫。
胖子别提多得意了,心想:看来我大舅子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嘛,虽然有时候一碰逆鳞就炸‘毛’,可看在他耍剑比我还厉害几分的份上,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两人本就没当真把彼此看做敌人,如今又被某人强买强卖的认了“亲戚”,更是没有再动手的可能,到这时胖子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刚想要把墨勒闻的刺杀计划对牧月海说,胖子就听到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等等,有些不对劲。”
胖子猛然间住口,心底有些纳闷的问,”又怎么了,哪里不对了,不叫大舅子叫什么,难道叫海大哥?”
“谁计较你‘乱’攀亲戚啊,我说的是现在你身边有一道无线讯号正在以超频加密的方式进行短距离传送讯号。”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被监听了?”胖子心头一紧,“不会是我大舅子‘弄’的吧?这也太伤感情了。”
“不是,这讯号刚刚才‘激’发一会,因为是跳址加密,我费了些力气才过滤出它的特征频段,要不要直接干扰?”
胖子一听就有些发‘毛’,“又要拿我大脑干这事啊?”
“别抱怨了,不是用你的大脑神经元,我无线破解了周边五百米基站范围内的所有家用终端,已经并列运行了。”
蔚的话已经带有龙族星舰核心指挥系统的特有风格,正如她在野牛原说过的那番话,端枪上子弹,上膛瞄准都由我来,可扣扳机的是你,下令杀人的必须也只能是你。
胖子仅仅考虑了不到零点五秒,便做出了决定。
“反向破解,追踪信号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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