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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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城以西，清凉上以北数十里外，郭道真、陆小五一行人正在向清凉山进发。
    突然，跟在他们身后的穷奇大吼一声，变得狂躁不安，将背上的虎子掀下身来。
    “你这头畜生突然发什么狂？！”虎子恼羞成怒，张口大骂。
    云曦身上蔓延出寒冰之气，安抚穷奇的情绪，他感受到穷奇体内妖气的暴躁，皱着眉头说道：“怕是豆丁有危险，我去过清凉山，先行一步了各位。”
    云曦说完，以太虚绫裂开虚空，钻入虚空之中，小五大喊：“你小心点云曦！”
    郭道真掐指默算，脸色不是很好，他说道：“怕是老秀才出手杀杨浩了，生死簿已经离体，保护好我的肉身，我道身先行一步了。”
    郭道真说完，身上金光绽放，一道庞大的金色虚影冲上高天，飞向清凉山。
    郭怀义将郭道真肉身背在背上，东方玉卿也说道：“那我也先行一步去看看，你们也快一点。”
    “带上我！”小五追逐东方玉卿，一跃而起。
    东方玉卿身后的金剑出窍，接住小五，二人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太和真人看向剩下的郭怀义、虎子和铁牛说道：“老夫也先行一步了。”
    太和真人说完，长剑横空，御剑飞走。
    虎子说道：“既然都走了，现在穷奇没人骑，它的速度可不比御剑飞行慢。”
    而此时在清凉山的山下，豆丁昏迷，周曼曼重伤垂死，我手里攥着已经成为枯骨的老秀才手臂，手臂之中还拿着春秋轮回笔。
    生死簿漂浮在老秀才的眼前，将他原本应该煞白的脸，照得漆黑发亮。
    “不！”老秀才看向自己的左臂大吼，神情无比骇然。
    只见老秀才断裂的左臂像是树枝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腐朽，岁月枯荣的神通邪力向他的肩膀和全身蔓延。
    老秀才忍着痛，右手上寒光凛冽，齐肩砍断自己的整条左手臂，可饶是如此，岁月侵蚀之力仍然没有消散，老秀才摸向自己的脸，原本还有些紧凑的皮肤变得无比苍老皱褶，脸上出现斑斑点点，更让他惊恐的是，一缕白发从头顶掉落下来。
    老秀才连忙祭起大周天罗盘，符文变幻，神光照耀，一道青光笼罩老秀才，停止老秀才身上的衰老之力。
    老秀才右手发颤，腰部弯曲下来，他的生命精气变得极其微弱，很显然已经超越大限的年纪，他看向躺在地上的我，说道：“你，你……”
    老秀才一步踉跄，险些倒在地上，他的眼中怨毒且悔恨，随即看向面前的生死簿，和我手中的春秋轮回笔。
    老秀才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持生死簿，向高坡下跑来，只要得到春秋轮回笔，他就可以修改自己的阳寿，让自己不至于那么快寿终正寝。
    可一道人影突然落在我的身旁，正是宋千秋。
    宋千秋将春秋轮回笔握在手里，一脸戏谑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老秀才，他的脸上因为过于兴奋，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
    “一个为了得到生死簿的老头，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结果把春秋轮回笔又丢了，真是可笑。”宋千秋哈哈大笑起来，攥着春秋轮回笔指向我。“一个将生死簿封印在体内二十几年，得到春秋轮回笔，现在不仅生死簿丢了，连命也要没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贪得无厌，罪有应得哪！”
    “将春秋轮回笔还给老夫！”老秀才怒道。
    宋千秋将春秋轮回笔背在后面，说道：“杨开山，你都老成这幅模样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乖乖地将生死簿拿来给我，也许我一高兴，可以饶你不死。”
    老秀才哼了声说道：“老夫有大周天罗盘，想要我死，你一样活不成！”
    “那我们何不试试？”宋千秋说着向前走了一步。
    老秀才眯着眼睛，心中斟酌，他说道：“老夫即便衰老，可功力犹在，道身出窍你一样活不成，你的大荒经对老夫无效，我给你看一些东西你就知道能不能和老夫动手了！”
    老秀才说着，驱使大周天罗盘重现数月之前和宋千秋动手时的结果，光影之中，老秀才身死道消，宋千秋也被砍下头颅。
    宋千秋眼中露出权衡之色，说道：“怪不得当日你毁我的尸俑，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我的功力今非昔比而你却停滞不前已经到了瓶颈，此时杀你再好不过。”
    宋千秋说着，右手划动，一道凛冽的风刃射向老秀才。
    老秀才愤恨，挥动袖袍，撤去宋千秋的风刃，接着通天大手压盖向宋千秋，宋千秋哼了一声，清光涌动，大荒经当即覆盖四野，他想要一击除掉老秀才，老秀才的身形变得滞缓，他意念微动，大周天罗盘的光影颤动，瞬间将老秀才传送到时光结界之外。
    “都去死！”一道天光裂开，太邪天兵骤然发动，斩向两人。
    老秀才手中大周天罗盘旋转，抵挡在他头顶，当啷一声，倒飞出去，大周天罗盘上原本被太邪天兵劈开的一道裂口突然崩裂，大周天罗盘上出现诸多细小的裂纹。
    老秀才被崩飞出去，倒在地上，身形佝偻，形容狼狈，浑身是血。
    宋千秋也倒在地上，双臂挡在自己胸前，手中的春秋轮回笔折弯，从额头到肚皮上，一道可怖的伤口正哗哗流血。
    宋千秋恼怒，口中怒吼，他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还有余力使用太邪天兵。
    “我杀了你！”宋千秋喊道。
    咻！
    虚空之中，一道红绫斩出，宋千秋不得不向后飞退，紧接着，无数的红绫从虚空中斩向地上的宋千秋，将宋千秋逼得后撤，云曦从虚空中落到我的身旁，眼神凌厉地看向老秀才和宋千秋。
    紧接着，天空中一道金色的人影袭来，郭道真犹如天神一般探出大手，抓向老秀才。
    老秀才眼神怨毒，说道:“各位后会有期，宋千秋，今日之仇老夫记下了！”
    老秀才说完，携着大周天罗盘，驱使大周天罗盘和大虚空之术，转瞬消失在清凉山间。
    宋千秋大怒，望向空中袭来的郭道真，大荒经的经文散开，郭道真的道身突然滞缓，宋千秋一掌拍去，郭道真半截身子还在外面，他不得不撤回手掌，落在清凉山上。
    宋千秋同样撤回大荒经的时光结界，他口中念咒，妙观音和白袍老秀才很快从虚空中走出，站在他的身后。
    东方玉卿和小五、太和真人以及虎子等人很快接二连三地赶来。
    穷奇怒吼，跑向地上昏迷的豆丁，口中吐出妖灵之气裹住豆丁，舔着豆丁的脸，豆丁辗转醒来，一脸迷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而此时，小兽也察觉到了异常，从气海内飞出，它站在我的肩头，摇动我的耳垂，口中露出疑惑的询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人全部看向宋千秋，小五说道：“宋千秋，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有能耐你就别跑！”
    宋千秋依然无惧地望着众人，脸上露出不屑之色，他说道：“今日既然你们都在这里，那我正好颁布我的法令，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阴兵只是九牛一毛，这一年以来我不惜耗损功力，培养无数的尸鬼高手，我宋千秋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也包括你们，我之所以杀杨浩，是因为他始终是个变数，如今他体内生死簿被取出，元婴夭折，已经命不久矣，你们可以选择与我一起成为这个天下的主宰，也可以选择与我为敌。”
    “废话少说，你以为我们像你一样是贪生怕死之人！”虎子说道。
    “话别说得太满。”宋千秋说道。“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选择跟随我的，一起去杀了余悬梁，送来杨浩的人头，我就可以撤去阴兵，销毁全部的尸鬼，不然就在泰山之巅决战，而作为你们考虑的代价，我会先灭了帝都周围的十个城市，五千万人将会因为你们的犹豫不决而死，我们走着瞧。”
    “想走！”郭怀义哼了一声，想要上去拦截宋千秋，郭道真拦住郭怀义，其他人见状，也都没有拦截，任由宋千秋扬长而去。
    “为什么要放他走，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杀不了他？”小五质问道。
    郭道真叹了口气说道：“他已经是大乘境圆满，只差一步就是至尊，有妙观音和白袍老秀才，我们杀不了他，弄不好还会全军覆灭，更何况，杨浩已经……”
    众人闻言，看向手持太邪天兵、站在众人身后的我。
    “浩子，你……”小五的手指碰到我肩膀刹那，我岿然倒下。
    所有人都围拢过来，看着我身上散发的元婴之力，金光消散，命元无法遏制地从伤口溢出。
    “他体内的生死簿不见了，老秀才现在肯定在阴山，我去追。”云曦说道。
    “已经来不及了，此去阴山数千里，等你拿回生死簿他也撑不住了，杨浩如今已经是大乘境修为，可元婴还没化成道身，元婴此刻夭折，即将化道而亡。”郭道真说道。
    “一点方法也没有了吗？”虎子问道，眼睛通红。
    云曦说道：“我有医仙的渡命之法，应该可以先保住他的命。”
    郭怀义说道：“当初我就说过，生死簿和他共生，一旦生死簿离体就必然死亡，如今他连元婴都保不住了，你强行渡命，都不够他命元的损耗。”
    “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杨浩死，他现在还有气呢！”虎子说道。“要是可以，把我的命元拿去一半！”
    “这时候就别先添乱了，你当命元这么容易转移？”郭道真说道。“先把他扶到道观里，我用吊命之术先把他的命给吊住。”
    云曦将我抱起来，飞刀山顶，放在清凉观的弟子房床上，我一直睁着眼睛看向众人，没有言语。
    我扶着云曦的脸庞，小声说道：“生死有命，以后我不能陪你了，要照顾好自己。”
    云曦下巴翕动，她撇着嘴，委屈得像个孩子。
    小兽站在我的旁边，表情同样委屈，它当着众人的面将我气海内的圣药园取出，接着钻入圣药园内取出一棵又一棵圣药堆在床上，郭道真一一检查这些圣药，却都摇头，说道：“这些药功效各不一样，但增加命元的一个没有，也不能吊命。”
    小兽闻言，再次钻入圣药园中，在中央隆起的一块赤色土地中挖出一株红色的像是麒麟一样的药。
    “圣药之王血麒麟？”郭道真惊奇说道。
    小兽点头，朝豆丁比划着。
    豆丁脸色苍白，向众人解释说道：“泡泡说这血麒麟是它药园中最好的药，可以救它的命，一定也可以救杨浩哥哥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