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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刘颂便被刘正青叫去,传话的人也没多说,只道是大人有要事询问。刘颂一进门,便觉气氛古怪,大人坐在案几前,下首站着的年轻人是副司法王洵,此人精明能干,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副职,也算是大人的得力助手。
刘颂自打进门便觉得有人在打量他,但他不敢抬头环顾,因为他知道这道熟悉的目光是来自上首那个他敬重的人。
王洵看了眼刘正青,征得了对方同意之后,恭敬道:“刘统领,今天找您来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想问下昨晚您都去了哪里。”
刘颂抬头沉声道:“昨晚我与姚康姚参事一同在鱼花阁饮酒。因为前些日子工作繁忙,近日得了空档,姚参事这才约我出去放松放松。”
王洵又道:“那结束之后,您去了哪里?”
刘颂想了想,道:“昨晚结束后,我跟姚参事在春熙路道别后,便回了家,因为喝了酒头有些疼,便一觉到了天亮。”
王洵道:“那刘统领,您可知,姚大人昨晚在浆石路遇害。”
刘颂一怔,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王洵,又看了眼上首的刘正青,似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个,我确实不知,昨晚道别时还好好的…”
王洵见刘颂眼里自然地流露出悲痛的神色,并无慌张,转身看了眼刘正青,刘正青放下茶盏,正色道:“刘颂,为何你要选择昨晚出门。”刘正青寥寥几语,却不怒自威。
刘颂道:“回大人,属下昨日…心情不佳,正巧前日姚参事相约,便选择了昨日…”
刘颂说到后面,声音依旧沉毅,但身旁王洵却看到了他鬓角流下的汗,谁不知道昨天刘柏明行刑,大人还特意下了禁令,这可真是撞到眼前了。
刘正青俯视刘颂,不语,眼神威严,良久道:“下去领罚。”
刘颂悄悄松了口气,赶紧道:“是”,转身便退下。
刘颂推开门,阳光有些刺眼,他回想起昨晚之事。当时,在处理好现场后,他与事先安排好的人一同上路,道别后,佯装姚康之人会在浆石路假装醉酒不慎翻下沟渠,再用运来的姚康的尸体替换,夜色混黑,路上行人较少,没人注意,一切都很完美顺利。至于死因,则是醉酒跌落,不慎被沟渠尖木所刺,当场死亡。
“王大人,姚参事不在,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他平素也是明察秋毫、严谨认真,希望今后你也能如此。”
“是大人,属下一定殚精竭虑,为袁州百姓尽一份力。”
刘正青挥了挥手,王洵恭敬退下。
此时,阿瑗正在城东某处客栈内休息,经过昨晚的事后,两人还是决定在袁州多停留一日,等赵青鸾玄冰玉的消息。
袁州城东属于行政区,较为肃穆,只有到了夜晚,像鱼花阁这样的大酒馆才会喧闹起来,平日少了些叫卖声,倒也显得清净许多。
顾展拿着药包回来时,阿瑗正靠在窗台吹风,一回头便看见了跟在顾展身后的阮灵玉。阿瑗一愣,一天不见,她倒显得有些憔悴。
见阿瑗似乎没什么反应,阮灵玉开口道:“我在药铺里看到的顾大哥,便想着来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阿瑗缓过神来,笑道:“我伤势本就不重,现在也快好了,倒是徐大夫,不知他如何了。”
阮灵玉走进来,坐下,道:“二哥哥还在静养中,已经恢复些了。前天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都逃不掉,徐伯伯也说,想要当面向你道谢。”
阿瑗看了眼顾展,接过他手中的药包,道:“你们也不用谢我,毕竟当时那个情况,若你们不走,大家都得死,我只不过是自保罢了。”阿瑗这可没跟她客气,的确是实话实说,她本来是想趁此机会拉拢阮灵玉徐安年二人的,毕竟陌不相识的差点搭上一条命,这两家人怎么说也得谢她,还方便了解更多内情,可现在呢,一来凶手已经找到了,二来她也要离开了,也就不必拐着弯的装好人了。
阮灵玉默不作声,阿瑗拆开手上缠的厚厚的纱布,打算上药。
“梁夫人死了。”
阿瑗手一顿,“什么?!”
阿瑗和顾展对视一眼,不可置信道:“凶手不是抓到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阮灵玉摇摇头,“昨晚去的,是个小丫鬟起夜时发现的,说是被挖了双眼…”
“又是挖了双眼…”顾展在一旁念叨。
“还有谁是这样吗?我记得城西义庄的人是被挖了心脏、割了耳朵。”阿瑗问道。
顾展道:“前天我不是去了城北郊外嘛,正巧遇上了一队民间自发者,据他们所说,城北一共发现了三具尸体,但都是从北边儿山沟里拉回来的,也是被挖了眼睛,颈部有勒痕,应同属一人手笔。”
“这人倒是喜欢挖人器官,不是眼睛就是耳朵的,还真下得去手,难道是要练什么失传的功法?…”阿瑗说着说着便往阮灵玉那儿看去,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阮灵玉倒是一脸平静,坦然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二哥哥没有杀人之心,他是为了救人。”
“你不用跟我们解释那么清楚,反正这事儿与我们无关,自己做的事,自己担就好了。”阿瑗继续上药,掌心微微有些疼痛。
顾展看了看两人,走到阿瑗身后,慢慢道:“灵玉姑娘,我们二人明日就要离开袁州了,至于这个案子,我们不想再继续插手了。”
阮灵玉皱眉看着面前两人,她这两天其实一直都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告诉阿瑗,她知道,阿瑗是为了查这个案子才故意接近他们的,她也一直在提防她,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对二哥哥不利的事,可当她看见那天她为了救他们,差点送了一条命,再加上父亲派来保护她的护卫去而不复返时,她开始怀疑,他们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为了保护徐安年一人,却牺牲了这么多人,到底值不值?
阮灵玉吐了一口气,起身道:“那你们能去徐府一趟吗,徐伯伯想见你们,他想亲自告诉你们实情,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阿瑗看她一本正经地模样,本是想拒绝的,但身后顾展一把摁住她的肩膀,道:“可以,不过得等她上完药。”
“好,不着急的。”阮灵玉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阿瑗回头瞟了顾展一眼,多年的默契使得她立马意识到顾展是想提醒她:阮灵玉有问题。
徐府就位于城东,且地段极好,距各重要府衙都很近,据说这是上一代老刺史时代留下的殊荣,一来褒奖徐家世代为医,积德行善;二来方便官府处理命案时能及时请到徐家大夫。这对于徐家来说,算的上是极大的福荫了。
阮灵玉轻车熟路的带两人进了徐府,与梁府古色古香、精巧别致不同的是,徐府的布局架构更为简单大方,进了大门,视野开阔,直通内堂。后院是一片药圃,大多都是常见的药材,藤架下几株稀有名草,被太阳晒的有些蔫儿。
“这院子里怎么都没几个人呀。”阿瑗好奇道。
阮灵玉张望一番,回道:“可能都去做别的事了吧,这片药圃一般都是徐伯伯亲自打理的。”
长廊拐角处跑过来一个中年男子,见了来人,急忙上前喊道:“哎呀,灵玉姑娘,您可回来了,快去看看吧,二少爷又吐血了。”
阮灵玉一听,牵起裙角就慌忙前去,阿瑗顾展二人也跟了上去。
趁着阮灵玉隔得比较开,阿瑗问道:“你是怎么碰上她的?”
顾展轻声道:“在惠生堂分铺遇上的,没想到她眼尖,一下就给认出来了。小心点儿,她看起来怪怪的。”
“嗯”
几人来到内室,徐惠生徐老爷正在给儿子诊脉,阮灵玉站在一旁,揉着手,眼睛就像粘在徐安年身上一样,移都移不开。
“康婶儿,麻烦你去厨房煎一份药,还是我昨天开的那副,多熬一刻钟。”徐老爷吩咐道。
“好。”康婶话不多说,带着几个丫鬟就下去了。
徐老爷这才注意到门口的阿瑗顾展两人,连忙起身,问道:“可是阿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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