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舟暗暗叫苦,心想:“比拼内力,非片刻间可决胜败,灯烛稍时便会点起,看来我脱身不易了。”忽听得那童子低声道:“多谢援手!”竟已跃起身来。他这一跃起,江晚舟立时醒悟:“我只解了他的云门穴,他的曲池、合谷两穴,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那么此人是友非敌。”一想到此节,对方也同时想到:“我只解了他曲池、合谷两穴,尚有云门穴未解,原来是跟我对掌之人解了。那么此人是友非敌。”
两人心念相同,当即慢慢各撤掌力。那童子抓起躺在身旁的桑秋水,急步奔出,叫道:“吴冀已被我宰了!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兰陵派众位好汉攻西边!大伙儿杀啊!杀啊!”黑暗中但听得兵刃乱响,厅上固是乱成一团,人人心中也是乱成一团。
众武士听到吴司马被害,无不吓出了一身冷汗,又听得“少林派众位好汉攻东边,兰陵派众位好汉攻西边”的喊声,这两大门派门人众多,且个个身手不凡,难道当真反叛了?
忽听得晏成龙叫道:“吴司马平安无恙,别上了贼人的当!”待得众武士点亮灯烛,王万户、石春峰、童子、桑秋水都不知去向。
只见吴司马端坐中央,周玉成、徐大虎挡在身前,前后左右,六十多名大内高手如屏风般团团保护。在这等严密防守之下,便是有千百名高手同时攻到,一时三刻之间也伤他不到半根毫毛,何况只是三四个刺客?但也因他手下高手人人只想到保护大司马,王万户等才得乘黑逃走,否则他数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这般轻易的全身而退。
众人见吴司马脸带微笑,神色镇定,大厅上登时安静了下来。又见少林派掌门人大智禅师和兰陵派掌门人静芳师太都安坐在椅上,才知道那童子的一番呐喊,只不过是扰乱人心。
吴司马笑道:“贼子胡言乱语,禅师和师太不必介意。”主持人走到吴司马面前请安,说道:“卑职无能,竟让贼子逃走,请大司马降罪。”吴司马将手一摆,笑道:“都是我累事,算不得是你们没本事。大家都顾着保护我,也不去理会什么蟊贼了。”他心里十分满意,觉得众武士人人尽责,以他为重,竭力保护。又道:“几个小蟊贼来捣乱一番,算什么大事?丢了一只玉龙杯,嗯,那也好,瞧瞧哪一派的掌门人日后去夺回来,再擒获了这些蟊贼,这只玉龙杯便归他所有。这一件事斗智又斗力,比在这里较量武功,不是更有意思吗?”
群豪大声欢呼,都赞福大帅安排巧妙。江晚舟和莹萍对望一眼,心下也不禁佩服吴司马大有应变之才,失杯的丑事轻轻掩过,而且一翻手间,给苍穹派伏下了一群心腹大患。武林中自有不少人贪图出名,会千方百计地去夺回玉龙杯,不论成功与否,都使苍穹派树下不少强敌。
吴司马向主持人道:“让他们接下去比试吧!”主持人躬身道:“是!”转过身来,朗声说道:“大司马有令,请天下英雄继续比试武艺,且瞧余下的三只御赐玉龙杯,归属谁手。”他虽是说“大司马有令”,但还是用了一个“请”字,那是对群豪甚表尊重,以客礼相待之意。
吴司马吩咐道:“搬开一张椅子。”便有一名武士上前,将空着的椅子搬开了一张,厅上留下三张空椅。
这时,江晚舟思潮起伏,心中存着许多疑团:“吴公子和燕子姐姐的孩子如何又被吴司马夺回去了?我冒充合胜帮帮主,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对方迟迟不予戳破,是不是暗中布置了极厉害的陷阱?我刚才给那童子解穴,黑暗中和人对掌,那人内力浑厚无比,实臻当世一等一的高手!他出手相救,自然是在场人物了,却不知是谁?”江晚舟知道在这里多耽搁一刻,便多增一分凶险,但心中存着许多疑团未解,又想瞧瞧余下的三只玉龙杯会被哪派掌门人所得。
其实,还有个原因在他心里,那就是:“郭婉洁一定会来!”既然知道她要来,便有天大的危险,也叫他不能走了。
这时厅上又有两对在比拼武功。四个人都使兵刃。江晚舟一看,见四人的武功比之以前出手的都高。不久一个使三节棍的败了下去,另一个使流星锤的上来。听主持人报名,是山东郓城宋江学院的“流星赶月”童正祥。江晚舟想起数月前与钟氏三雄交手,曾听他们提过“流星赶月童老师”的名头。这童正祥在双锤上的造诣果然甚是深厚,只十余合便将对手打败了,接着上来的两人也都不是他敌手。
高手比武,若非比拼内力,往往几个回合便分胜负,动了兵刃,生死决于顷刻,比之较量拳脚更是凶险。双方比试者并无深仇大怨,大都是闻名不相识,功夫上一分高低,稍逊一筹者便即知难而退,谁都不愿干冒性命之险而死拚到底。因之在吴司马这些只识武学皮毛的人眼中,比试的双方都是自惜羽毛,数合间便有人退下,反不及刚开始那一干人猛打狠殴的好看。但武功高明之人却看得明白,出赛者的武功越来越高,要取胜是越来越不容易,许多掌门人原本跃跃欲试的,这时都改变了主意,决定袖手旁观。有时两个人斗得似乎没精打彩、平淡无奇,而周玉成、徐大虎这些高手却喝起彩来。一般不明其理的后辈,不是瞠目结舌,呆若木鸡,便是随声附和,假充内行。
饶是出赛者个个小心翼翼,但一入场子,总是力求取胜,兵刃无眼,还是有三个掌门人毙于当场,七个人身受重伤。总算吴司马威势慑人,死伤者门下弟子不敢立刻发作,但武林中冤冤相报的无数腥风血雨,都已在这一天埋下了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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