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房内毫无声息。他哼了一声:“没种!”抬腿踢门,房门虚掩,并未上闩,竟然不见有人。他一惊,叫道:“点子跑啦!”冲进房去,房里空空如也,床上棉被隆起,似乎被内有人,拔剑挑开棉被,果有两人相向而卧,他以剑尖在朝里那人背上轻刺一下,那人动也不动,扳过来看时,那人脸上毫无血色,两眼突出,竟是兰州府捕快韩春霖,脸朝外的人则是大都捕头冯辉,伸手一探鼻息,两人均已气绝。这两人身上并无血迹,也无刀剑伤口,再加细查,见两人后脑骨都碎成细片,乃内家高手掌力所击,不禁对雷泰兴暗暗佩服,心想他重伤之余,还能使出如此厉害内力。可是吴国栋去了何处?雷泰兴夫妇又逃往何方?把前台叫来细问,竟无半点头绪。
陆锦昂这一下可没猜对,韩春霖与冯辉并不是雷泰兴打死的。
原来当时杜静芳与张晶珠隔窗观战,见苏亦川遇险,杜静芳暗发芙蓉金针,打中蒋天寿手腕,鬼头刀落地,王怡丹赶来送上一把飞刀把他打死。吴国栋背起韩春霖逃走。杜静芳放下了心,以为王怡丹和苏亦川二人难关已过,哪知陆锦昂却闯了进来。
张晶珠道:“昨晚抢我包袱的就是他,师父认得他吗?”杜静芳“唔”了一声,心下计算已定,低声道:“你去把他引开,越远越好。回来如不见我,明天你们自管上路,我随后赶来。”张晶珠还待要问,杜静芳道:“快去,迟了怕来不及,可得千万小心。”她知道这个女徒弟聪明伶俐,而且她父亲是现任总督官,就算被陆锦昂捉到,也不敢难为她。。又知陆锦昂心高气傲,不屑和妇女动手,果然不出所算。但其实陆锦昂如发暗器,或施杀手,张晶珠也早受伤,只因以为她是大师兄之徒,手下留了情,这倒非杜静芳始料之所及。
杜静芳见陆锦昂追出店门,微一凝思,提笔匆匆写了封信,放在怀内,走到雷泰兴店房门外,在门上轻敲两下。房里一个女人声音问道:“谁呀?”杜静芳道:“我是王金童王爷子的好朋友,有要事奉告。”里面并不答话,也不开门,当是在商量如何应付。这时吴国栋三人却慢慢走近,远远站着监视,见杜静芳站在门外,很是诧异。
房门忽地打开,苏亦川站在门口,斯斯文文的道:“是哪一位前辈?”杜静芳低声道:“我是你师叔杜静芳。”苏亦川脸现迟疑,他确知有这一位师叔,为人侠义,可是从来没见过面,不知眼前老妇是真是假,这时雷泰兴身受重伤,让陌生人进房安知他不存歹意。杜静芳低声道:“别做声,我教你相信,让开吧。”苏亦川疑心更甚,腿上踩桩拿劲,防她闯门,一面上上下下的打量。杜静芳突伸左手,向他肩上拍去。苏亦川一闪,杜静芳右掌翻处,已搁到他腋下,轻轻把他推在一边。这招是团花手的绝招,她暗运山岸功,出手锋锐,潇洒自如。苏亦川只觉得一股大力将他一推,身不由主的退了几步,心中又惊又喜:“真是师叔到了。”
苏亦川这一退,王怡丹提起双刀便要上前。苏亦川向她做个手势,道:“且慢!”杜静芳双手向他们挥了几挥,示意退开,随即奔出房去,向吴国栋等叫道:“喂,喂,屋里的人都逃啦,快来看!”
吴国栋大吃一惊,冲进房去,韩春霖和冯辉紧跟在后。杜静芳最后进房,将三人出路堵死,随手关上了门。吴国栋见苏亦川等好端端都在房里,一惊更甚,忙叫。“快退!”韩春霖和冯辉待要转身,杜静芳双掌发劲,在两人后脑击落。两人脑骨破裂,登时毙命。
吴国栋机警异常,见房门被堵,立即顿足飞身上床,双手护住脑门,直向窗格撞去。雷泰兴睡在床上,见他在自己头顶窜过,坐起身来,左掌挥出,喀喇一响,吴国栋右臂立断。吴国栋身形一晃,左足在墙上一撑,还是穿窗破格,逃了出去。脑后风生,王怡丹飞刀出手,吴国栋跳出去时早防敌人暗器追袭,双脚只在地上一点,随即跃向左边,饶是如此,飞刀还是插入了他右肩,当下顾不得疼痛,拼命逃出客店。
这一来,王怡丹和苏亦川再无怀疑,一齐下拜。雷泰兴道:“杜前辈,恕在下不能下来见礼。”杜静芳道:“好说,好说。这位和王金童是怎生称呼?”说时眼望王怡丹。王怡丹道:“那是先父。”杜静芳道:“金童是我至交好友,想不到竟先我谢世。”言下不禁凄然。王怡丹眼眶一红,忍住了眼泪。杜静芳问苏亦川道:“你是孙师兄的徒弟?师兄近来可好?”苏亦川道:“托福,师父身子安健。他老人家常常惦记师叔,说有十多年不见,不知师叔在何处贵干,总是放心不下。”杜静芳怃然道:“我也很想念你师父。你可知另一个师叔也找你来了。”苏亦川矍然一惊,道:“陆……陆锦昂陆师叔?”杜静芳点点头。雷泰兴听得陆锦昂的名字,微微一震,“呀”了一声。王怡丹忙过去相扶,爱怜之情,见于颜色。
杜静芳道:“我这师弟自甘下流,真是我师门之耻,但他武功精纯,而且千里迢迢从大都西来,一定还有后援。现下雷大侠身受重伤,我看眼前只有避他一避,然后我们再约好手,跟他一决雌雄。老妪如不能为师门清除败类,这几根老骨头也就不打算再留下来了。”话声虽低,却难掩心中愤慨之意。王怡丹道:“我们一切听杜婶婶吩咐。”说罢看了一下丈夫的脸色,雷泰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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