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静芳道:“白爷要给师姐报仇,现下动手也无不可。这事与合胜帮无关,他们要是帮了我一拳一脚,就是瞧我不起。”转头向王怡丹道:“雷夫人,白爷的兵刃还了给他吧。”
王怡丹取出铁琵琶,交给杜静芳。杜静芳接了过来,说道:“乐天居士当年首创铁琵琶门,名闻江湖,也算得是位豪杰。唉……”言下不胜感慨,一面说一面双手暗运内劲。铁琵琶肚腹中空,被他一按,登时变成一块扁平的铁板。他又道:“支建既受庄知府之托,寻访公子,便需忠于所事,怎地使了人家钱财,却来寻我老婆子的晦气?咱们武林中人,就算不能舍身报国,和朝廷权臣奸党拼个死活,也当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兰陵派山岸功非同小可,她口中说话,双手已将铁板卷成个铁筒,捏了几下,变成根铁棍,继续说道:“再不济,也当洁身自好,隐居山林,做个安分良民。我老婆子生平最痛恨的就是权臣奸党的鹰犬、保镖护院的走狗,仗着有一点武艺,助纣为虐,欺压良民。这种人要是给我遇上了,哼哼,老婆子决计放他们不过。”说到这里声色俱厉,手中的铁棍也被圈成了一个铁环。
这番话把白浩辰只听得怦然心动。他自恃武功精深,一向自高自大,哪知这番出来连栽筋斗,在王怡丹、顾腾、莹萍等人手下受挫,还觉得是对方使用诡计,此刻眼见杜静芳是个文弱老妇的样子,却在言谈之间,将他仗以成名的独门兵器弯弯捏捏,如弄湿泥,如搓软面,不由得又惊又怕,再想支建师姐的武功与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她与这老妇为敌,自是非死不可。
阮横波看杜静芳弄得有趣,童心顿起,接过铁环,双手一拉,又变成铁棍,自己拿了一端,另一端伸到徐先锋面前。徐先锋伸手握住,笑道:“比比力气?”阮横波点点头,两人用力一拉,各不相下,铁棍却越拉越长。众人哈哈大笑。庄无漾怕二人分出输赢,伤了和气,笑道:“两位哥哥力气一样大,这铁琵琶给我吧。”众人听他仍管这东西叫作铁琵琶,都笑了起来。
庄无漾接过铁棍,笑道:“道长、郎老先生、南乡子,你们三位一边。万户哥、南柯子,我们三个一边,咱们来练个功夫。”郎天扬等都哈哈一笑,走拢过来,三个一边,站在铁棍两端,各伸单掌相叠,抵住铁棍。庄无漾笑道:“他们两个把铁棍拉长了,咱们把它缩短。一、二、三!”六人一齐用力,这六人内劲加在一起,实是当世难得一见,铁棍渐粗渐短,旁观众人彩声雷动。
白浩辰骇然变色,心道:“罢了,罢了,这真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姓白的今日若是留得命在,明天回乡耕田去了。”
庄无漾笑道:“好了。”郎天扬等五人一笑停手。庄无漾道:“弄坏了白爷的兵刃,很是抱歉,请勿见怪。”白浩辰吓得满头大汗,哪里还答得出话来?庄无漾道:“在下奉劝白爷一句,不知肯接纳否?”白浩辰道:“公子请说。”
庄无漾道:“自古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令师姐命丧荒山,是她自取其祸,怨不得杜老前辈。白爷便看在下薄面,和杜老前辈揭过这层过节,大家交个朋友如何?”白浩辰心中早存怯意,哪敢还和杜静芳动手?但被对方如此一吓,就此低头,未免显得太过没种,一时沉吟不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庄无漾道:“支三娘此事,其实由我身上而起。在下这里写封信给家兄,就说支三娘已寻到我,不过我不肯回家。支三娘在途中遭受意外逝世,请家兄将赏格抚恤,付给支三娘家属。”白浩辰踌躇未答。
庄无漾双眉一扬,说道:“白爷倘若定要报仇,就由在下接接乐天居士的铁琵琶手。”随手一掷,那根铁棍直插入沙土之中,霎时间没得影踪全无。
白浩辰心中一寒,哪里还敢多言?说道:“一切全凭公子吩咐。”庄无漾道:“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汉。”叫莹萍取出文房四宝,笔走龙蛇,写了一封书信。
白浩辰接了,说道:“兄弟今日栽在这里,哪里还有面目在武林中混饭吃?安顿了支师姐的家属之后,回家种田打猎,决不再到江湖上来丢人现眼了。”
庄无漾道:“白爷肯听杜老前辈的金玉良言,真是再好不过。在下索性交交你这位朋友。莹萍,你把万澜集团的各位请进来。”莹萍应声出去,将钱笑显等一干人都带了进来。白浩辰和各人一见,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庄无漾道:“冲着白爷的面子,这几位朋友你都带去吧。不过以后再要见到他们不干好事,可休怪我们手下无情。”白浩辰给庄无漾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又显功夫,又套交情,不由得脸如死灰,哑口无言。见庄无漾再也不提“还马”二字,又哪敢出口索讨?庄无漾道:“我们先走一步,各位请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再动身吧。”合胜帮群雄上马动身,一干镖师官差呆在当地,做声不得。
群雄走出一程路,杜静芳对庄无漾道:“庄公子,万澜这些小子们留在后面,小徒不久就会和他们遇着。他们吃了亏没处报仇,说不定会找上小徒,我想迟走一步,照应一下,随后赶来。”庄无漾道:“杜老前辈请便,最好和令贤徒同来,我们好多得一臂之力。”杜静芳笑道:“这个妮子就会闯祸淘气,哪里帮得了什么忙?”拱了拱手,掉转马头,向来路而去。庄无漾不及向杜静芳问他徒弟和郭珈允交情的事,心下老大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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