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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偌大的宅院,坐落于皖县东南,由长、宽各百丈的高墙围成。宅院正门的中央,还悬挂着一款镌刻有“乔家宅院”四字的匾额。
“来,我抱你下马。”
周瑜抱下小乔时,正好撞上了她的两位兄长出府,他们见陌生男子对小妹动手动脚,便冲上前,道:“你是何人,竟敢轻薄我妹妹!”
这两位乔家公子,一个时年二十,名唤乔渊;一个时年十八,名唤乔沾。他们此次出府,是奉父亲之命,寻找两位妹妹。
大乔跳下马,拉开两位兄长,道:“二位哥哥不可造次,他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妹妹本就不会骑马,脚踝又受伤了,他抱妹妹下马,实属无奈之举。”
周安呢喃了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又跟周瑜说道:“在此站着作甚,还不快走。”
周瑜行着揖礼,道了句“告辞”,即与周安上马离去。临行前,他悄悄回眸侧后方的异样举动,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在意到,他拾起的鞋、袜,也忘了交还给乔家。
此刻,已临近午时,随着日头一并攀升的,是仲夏炽热的温度;随着汗水一同溢出的,是飘儿皮下的血色。
看着周瑜远去的背影,小乔不禁吟诵道:“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异乎公族。”
乔沾闻听,不禁“哼”了一声道:“依我看,《汾沮洳》并不适合他。”
“二哥何出此言?”小乔道。
乔沾扛起小乔,往府中边走边道,“说来话长,日后你自会知晓。群客已在府中等候多时,父亲寻你甚急,速速随我去见他。”
说起府中的客人,乃是皖县城中,另一位徐姓富户家的老爷、公子与媒人。他们来此的目的,正是要在乔家姐妹中,挑选一人成亲。
“放开我,我不去,我不去!”
小乔再三挣扎,却还是被乔沾扛到了乔府的会客厅。她的脚踝有伤,只得躺卧在筵席上。其他人,则是正坐在筵席上。
“霜儿,你脚怎么了?”
相较于父亲的关切,那位提亲的媒人则有些不逊,她出言道:“哎呀,乔家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不会就此残废了吧!”
“你!”
乔家人横眉怒目。
“媒人出生低贱,不懂得礼数,乔兄切莫见怪。”徐公道,“依我看,大小姐生得更加标志,颇有些贤妻的面相,我儿愿娶你家大小姐。”
“你看得上我,我还看不上你们呢。”大乔道。
“什么贤妻面相,你们就是担心我二妹的脚,怕她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乔沾道。
“够了,别吵了。”乔公道,“徐兄若是不嫌我乔家饭食粗粝,就留下将就些餐食吧。”
徐公道了句“徐家还有要事,这就告辞了”,就带人离开了乔家。他们前脚刚走,乔公就“砰”地拍案道:“乔渊,你怎么帮妹妹找的婆家!”
乔沾“我,我”地呢喃了两声,道:“来人,快去给我妹妹找疡医。”
乔公揪着脸,看着女儿的伤处,道:“疼吗?”
小乔挤着笑容,道:“父亲放心,我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乔沾盯着妹妹的脚,细细看了看,道:“父亲放心,妹妹的伤势应无大碍。”
“快告诉为父,你的脚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此事说来话长……”
小乔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讲完了出门期间的遭遇。
她话音刚落,乔沾就道:“妹妹,你可否记得飘儿的肤色?”
小乔闭上眼,回思了片刻,道:“应该是棕色。”
乔沾嘴角上扬,呢喃了句“果然不出我所料”,又道:“周安不过是周瑜的家仆,周瑜才是真正的主人,他的出生,也应当是某位官宦之家。”
“何以见得?”小乔道。
“就凭周瑜的那匹汗血宝马。”乔沾道,“在妹妹印象中,飘儿的肤色乃是棕色,可我见到飘儿时,飘儿的肤色却是血红。这并非看错,只因飘儿是一匹汗血宝马。
据史书记载,汗血宝马又唤作天马,出自大宛国。太初年间,就为了得到几千匹汗血宝马,武帝不惜动用十余万汉军,两次跋涉千里,持续与大宛国作战四年。可最终顺利带回玉门关内的,仅仅只有一千匹汗血宝马。经过几百年沧桑的洗礼,如今能拥有汗血马的,除了皇室子弟,便是为数不多的官宦家族。
我本以为周安是周瑜的父亲,或是位官宦子弟。最终使我确定他仆人身份的,是他胯下那匹极为普通的坐骑。”
“那周安为何要冒充主人?周瑜为何要装作奴仆?”小乔道。
“欲知事实如何,派人一探便知。若周瑜真是位官宦子弟,最高兴的莫过于大哥与小妹了。”
“我有何可高兴的!”乔渊与小乔异口同声道。
“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二哥,你说什么呢,莫要拿霜儿取笑。”
伴随这句话一同出现的,还有小乔轻轻转动的身体,略显朱红的脸庞,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不停闪烁的双眼。
相较于小乔的害羞,乔渊则是怒道:“二弟,你莫要胡言!”
门外,仆人道:“主人,医者请到了。”
“快快请进来。”乔公道。
这位医者中等身材,身高七尺有余,从他须发内夹杂的少许雪迹来看,此人应当已过不惑之年。他一身素衣蔽体,一条帻巾扎发,单肩挎着个药箱,蓦然望去,颇有些仙风道骨。
“快,快给我女儿看看脚踝。”乔公道。
医者“哼”地一声,道:“乔公就这般轻慢医者!”
“你,你!”
就在乔公即将动怒之时,小乔立刻抢言道:“烦劳医者为小女看诊。”
医者来到小乔身侧,放下肩上的药箱,道:“在下愿为小姐看诊。”
在医者查看伤情时,小乔不禁道:“小女名叫乔霜,取字凝露。敢问医者尊姓大名?”
那医者特意与小乔耳语道:“在下华佗,字元化。”
小乔见华佗无意声张身份,便跟着耳语道:“尊驾就是神医华佗!”
华佗回了声“正是”,又道:“怎么,不像?”
“不,不,不。”乔霜连连摇头道,“霜儿听说神医素来云游行医,不知为何会从皖县医馆来此?”
“小姐且听我说……”
根据华佗讲述,他此番前来皖县,一为传授医术,二为挣些药钱。他在医馆留不了几日,便会离开皖县,重新开始云游四方。适才午餐之时,他闻得有富户出高价请医出诊,这才主动前来。
华佗一番看诊,发现小乔的脚踝已然复位,复位手法也极其专业,遂萌生了被戏弄的感觉。可乔家人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是伪装的,想来也只有治伤之人非医者这一种可能。他“唉”地叹了一声,道:“小姐,这是何人为你治的?”
“嗯,是……”
小乔犹豫了片刻,道:“是一位唤作周瑜的公子。”
华佗呢喃了句“是个行医的苗子”,就站起身,道:“小姐伤处已无大碍,只是一月之内,切不可轻易走动。”
乔公“呼”地出了口气,道:“来人,给先生诊金。”
“先生请收下。”
仆人拿了块一两的黄金,双手呈到华佗面前,不想华佗却道:“未曾治病救人,不敢无功受禄。”
通过适才的一番交谈,小乔已基本了解华佗心性,她劝道:“眼下流民众多,这是我乔家赠予难民的草药钱,先生还是收下吧。”
“小妹说的对,先生莫要推辞。”乔沾附和道。
华佗收下黄金,作揖道:“在下替流民谢过小姐。小姐好生歇息,在下告辞了。”
小乔坐在席上,作揖道:“小女有伤在身,请恕不能全礼相送。”
“二哥送你回房。”
华佗走后,乔沾就扛着妹妹,去到了她的闺房。期间,他不禁玩笑道:“过不了多久,大哥就会带着你去给周瑜道谢。”
那天申末,小乔正坐卧于床榻上,默默拿着本《马谱》出神时,忽有一妇人来到。妇人蹑手蹑脚地来到小乔身侧,见书翻在汗血宝马一页,遂夺过书本,道:“妹妹是在识马,还是在思人哪?”
小乔抬起头,看了看夺书之人,道:“嫂嫂回得好早。”
小乔的这位嫂嫂,乃是长兄乔渊的结发妻子,她娘家姓李,人称李氏。李氏的娘家,也是这皖县城中的富户。当日早间,李氏一人前往娘家探望父母,故而错过了乔家的一幕幕好戏。申时,当李氏回到乔家,才听闻了乔家整日里发生的一切。
李氏拿着手中书本,随意翻了几页,道:“沾弟素来喜马、爱马,本以为是玩物丧志,不想竟有识人的用途。此刻,你大哥已派遣家丁探查周瑜,若周瑜当真是官宦子弟,你兄长择日就带你登门道谢。”
这时,大乔正巧路过妹妹的闺房。她听到屋内有聒噪声,遂进到屋内,一把夺过书本,道:“马者,亲人之物,忠诚之子,最不懂得趋炎附势。”
李氏自知争辩不过乔家姐妹,即“哼”地一声,拂袖离开了小乔的闺房。
看着李氏负气离去的背影,乔家姐妹不禁“噗”地笑道:“就该这样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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