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之霜瑜煮雨》

第四节:乔家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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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至季夏某日,周瑜已回到舒县一月有余。
    周瑜家门前,那块镌刻着“周异府邸”的巨大匾额,如今已然换成了“周瑜府邸”四字。
    这天午后,周瑜在堂伯府邸的小筑,悉心教导周珏琴艺时,忽见周安持名帖前来报曰:“府外有客到访。”
    周瑜接过名帖,只见上书曰:“庐江皖县乔家,乔公长子乔渊。”
    “皖县,乔家?可是乔霜的长兄?”
    “正是,他一家皆在府外。”
    “乔霜是谁,堂兄可否说的明白些。”
    “此事说来话长……”
    周瑜将路过皖县的始末,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周珏竟也要跟过去一观。周瑜本不想答应,但他拗不过周珏的死缠烂打,只得任由其跟随。
    周瑜府门前,十余辆乔家的辎车,正拥堵着宽阔的街道;十余名乔家的仆人,正看守着车上的辎重;若干名乔家的主人,正注视着街道的拐角。
    “他来了。”
    当周瑜从拐角走出的那一刻,小乔的眼角眉梢,就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那女人是谁?”
    当跟随在后的周珏,也接着步入她的视野,她脸上的愉悦之情,也随之化为乌有。
    乔渊挠着头,思索了片刻,道:“妹妹莫急,据我调查,周瑜并未娶妻。况,此女的年龄似乎小了些,应当不是那种关系。”
    “尊驾可是乔公?”
    周瑜去到了一位长者身边,恭恭敬敬地作揖道。
    还不等那长者说话,乔渊即还以揖礼道:“正是家父。”
    而后,他又拉着自己的妻子,道:“这是拙荆李氏。”
    “妾身见过周公子。”
    李氏行过揖礼,便去到周珏身边,道:“这位小姐生的甚是美丽,他与公子是何关系哪?”
    周瑜本想如实回答,可他只说了“她是”二字,就被周珏出言阻拦:“是周瑜的故人,自小结识的故人。你们可以叫我珏儿。”
    “众位请客堂叙话。”
    周瑜将他们领进了府中。
    在前往客堂的道路上,乔渊与李氏的双眼,始终未曾离开沿途的亭台楼阁;乔公与大乔的双眼,始终平视着前方悠长的道路;小乔与乔沾的双眼,始终紧盯着各自关心的人或物。
    若问小乔紧盯的,无疑是周家兄妹。因为在去到客堂的路上,周珏一直紧靠在堂兄身侧,行使着妹妹撒娇的权利。可是,在不明就里的小乔看来,却显得十分地扎眼。
    若问乔沾紧盯的,还要从一年前说起。一年前,西域有贩马商队去到秣陵,乔沾闻听得知消息,遂赶往秣陵相马。期间,乔沾见到了精美的雨花石,并被它深深吸引。似周瑜府中,以雨花石铺路的景象,乔沾岂能不为之侧目。
    少时,待众人在客堂筵席就坐,周瑜就道:“众位前来,所为何事?”
    “一月前,若非周公子出手相救,舍妹恐怕性命难保。我等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感谢周公子的救命之恩,门外辎车上的载物,便是我乔家的谢礼。”乔渊道。
    “救人乃分内之事,何需酬劳相谢。心意领了,谢礼就算了吧。”
    “周公子不收,便是看不起我乔家,不愿与我乔家结交。”
    周瑜听出了乔渊此番前来的结交之意,遂点头道:“若你们收回谢礼,瑜愿意与乔家结交。”
    乔渊见目的达成,便应道:“周公子这般正直,日后踏上仕途,必然也是个清廉的人。既然如此,渊就客随主便了。”
    李氏捂着嘴,“呵呵”两声,道:“这偌大的周家,只有公子一人打理,也没个伊人相助,公子也是怪累的。”
    周瑜踟躇了片刻,才随着她“呵呵”笑道:“我的底细,想必诸位都已知晓。乔家的仆人,办事可真是得力哪!”
    至此,就连周珏都已然判断出了乔渊夫妻的为人。她不愿堂兄与这样的人攀亲,遂离开席位,正坐于堂兄身旁,挎着他的手,贴在他身上,道:“谁说周家没有伊人打理?”
    李氏打量了周珏一眼,掩面笑道:“你这年龄,未免小了些!”
    “唉!”周珏道,“你可知‘定亲’二字?可知‘门当户对’四字?我现在就可以替周家告诉你,乔家不配与周家结交,更不配谈论周家家事。”
    “请恕小女不恭!”
    还不等李氏回话,小乔就离开了席位,走出了客厅。
    “珏儿,替我好生待客。”
    周瑜追了出去。
    周珏道了句“诸位请自便,恕我失陪了”,竟也跟了出去。
    她前脚刚走,乔公就拍案道:“羞辱,真是羞辱!”
    “这叫什么事啊!”
    “周家就这般待客!”
    李氏与乔渊一埋怨,乔公反倒冲着他们道:“都是你们两个,非要攀附周家!这下好了,让人一顿羞辱!”
    “父亲这是何言,我们也是为了乔家着想哪!”
    “我们调查周瑜时,父亲也没反对哪!”
    “你们可是要气死为父!”
    乔渊夫妻与乔公争论不休。
    相较而言,大乔只是轻叹道:“可惜了妹妹!”
    大乔的轻叹之辞,被相隔咫尺的乔沾闻得,他摇着头,低声回道:“莫着急,还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
    “二哥何意?”
    乔沾瞥了眼大哥,“嘘”了一声,道:“不可说,不可说。”
    小乔出了客堂,就一直往周府大门走去。周瑜在身后“霜儿,霜儿”地喊了许久,小乔都不曾理会。周瑜加快步频,几个健步上前,才在步道上拉住了小乔。他紧紧握住小乔的手,道:“你的脚踝刚好,不能快步走路。”
    小乔一把甩开周瑜,转身怼道:“回去找你的珏儿,管我的脚踝作甚。”
    “珏儿,珏儿……”
    周瑜念叨着。
    他不停地摇着头,“呵”地笑了一声,道:“你可知珏儿姓周?”
    听到珏儿姓周,小乔忽然眼前一亮,猛地回身道:“她姓周?”
    此刻,小乔虽然不知周瑜与周珏是何关系,但只要珏儿真的姓周,她与周瑜之间,就绝无在一起的可能。因为自周朝起,历朝历代皆有同姓不婚的法律约束,《左传》就有云:“男女用姓,其生不蕃。”
    这时,周珏也赶了过来。她见堂兄与小乔正在说话,便躲在一旁的树下偷听。
    “不错,她姓周。”周瑜道,“她叫周珏,是我堂妹。”
    小乔先是莞尔一笑,又蹙着眉,道:“既是你堂妹,她为何要这般说话?”
    “这,这……”
    就在周瑜犹豫不决之时,周珏却现身道:“因为乔家不配与周家结交。”
    “珏儿,休要烂言!”周瑜呵道。
    这是周瑜第一次呵止周珏,同样也是周珏生平第一次被人呵止。她幼小的心灵有些承受不住,她噙着眼泪,道:“堂兄,你凶我,你竟然为了外人凶我!”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任由周瑜怎样叫喊,她就是头也不回。
    “唉,这是作甚!”
    周瑜暗自头疼时,小乔又道:“你也认为乔家不配与周家结交,是吗?”
    “我若是这么想,又为何随你来此?”周瑜道。
    小乔“哦”了一声,目光闪烁地看着别处,道:“你的意思是,只愿与我结交?”
    “也不尽然。”周瑜道,“调查我的事,是你大哥大嫂所为?”
    小乔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啊”地一声,陷入了思量。她不愿欺瞒周瑜,更无颜替兄嫂开脱,只得认道:“是的。”
    周瑜点着头,道了句“置客人于不顾,非待客之道”,遂与小乔原路返回客堂。
    途中,小乔偶一抬头间,发现路旁的田地里,搭建着许多木质的葡萄架。米黄的木质葡萄架上,布满了翠绿的葡萄藤叶。翠绿的葡萄藤叶下,坠挂着一串串青绿的葡萄。
    她停下脚步,看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道:“来时匆忙,竟没发现此处栽有葡萄。”
    “爱吃葡萄?”
    “嗯。”
    “走,去看看。”
    周瑜就拉着小乔的手,一同去到了葡萄架下。他取下一颗葡萄,一丝丝地剥开皮,送到小乔嘴边,道:“张嘴。”
    小乔缓缓张开嘴,只嚼了一口,一股酸涩之味,立刻涌入了她的舌尖。她极力用微笑掩饰着口中的酸涩,可她眉眼间、嘴角处的抽动,还是浮现出了一个字,那就是“酸”。
    还不等小乔咽下口中的葡萄,周瑜又随手摘下一颗,剥开皮,送入了自己口中。当一股酸涩之味涌上舌尖,周瑜不禁念道:“《诗经·七月》有云:‘五月斯螽动股,六月食郁及薁。’六月,季夏也;薁者,葡萄也。”
    小乔强忍着酸涩,一口咽下葡萄,道:“然《七月》提及之薁,并非眼前的绿物。”
    周瑜道了声“不错”,也吞下葡萄,道:“周人食用的葡萄,乃是蘡薁也;蘡薁者,乃是山间随处可见的山葡萄。《史记·大宛列传》载:‘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数十岁不败。俗嗜酒,马嗜苜蓿。汉使取其实来,于是天子始种苜蓿,蒲陶肥饶地。’眼前的葡萄,乃是张骞出使西域时,由大宛周边传入中原。”
    “此刻还不是吃葡萄的时候,你若爱吃,等葡萄熟了,我派人给你送去。”
    “等葡萄熟了,你可能都忘了。”
    “霜儿说哪里话,我若这般容易忘事,早就去找医者了。”
    “找医者作甚,你自己不就会看病吗?”
    “好了,别打趣了,快走吧,别让你家人等急了。”
    他们往客堂走去。
    客堂前,周瑜倏然止步道,“霜儿先进,瑜暂且稍候。”
    周瑜此举的含义,仅仅是为了短时间内还周家一份安宁。但心思细腻的小乔,却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她淡然地说了句“乔家不会再打扰你”,即进到客堂,与家人说道:“我们走,不理他们周家。”
    “唉!”
    乔公叹息着,起身走出了客堂。
    乔家晚辈见状,也跟着一同走出了客堂。
    客堂外,只见周瑜阻拦道:“诸位留步,天色渐暗,诸位好歹用过晚膳再走。”
    乔公瞥了周瑜一眼,道了声“告辞”,即快步走了出去。
    “告辞!”
    乔家的其他人,也跟随着乔公的步伐。
    他与小乔第二次分开,第二次悄然回眸,可他却又一次未曾留意。
    片刻后,周珏负气离去之事,忽然涌入了他的脑海。他遍寻周府,才在后园的九曲桥上,寻到了周珏的背影。
    “咳,咳。”
    周瑜踏上九曲桥,出声示意着。
    “哼!”
    周珏转身就走,不想却被周瑜堵在了九曲桥上。
    她瞪了一眼周瑜,愠道:“让开!”
    周瑜不曾说话,只是默默让开道路,远远跟在周珏身后。她在后园绕起了弯子,过了许久,她才在倦意中,于亭台下的筵席上,停步盘腿而坐。周瑜坐到她对面,道:“怒气可消否?”
    周珏扭过头,“哼”了一声,道:“未消!”
    “乔渊夫妻的攀附之心,为兄何尝不知?珏儿尽是为了周家着想,为兄又何尝不知?可霜儿的为人,并不像她兄嫂那般势力。她是我仆人模样时,唯一正眼待我之人。因此,我很珍惜、看重与她的友谊。”
    “堂兄,你与乔霜之间……”
    话音未落,周珏倏而转言道:“希望你与乔霜之间的感情,不会为你、为周家带来困扰。”
    周瑜参不透她话中深意,又不愿糊里糊涂地一笔带过,只得问道:“珏儿何意,可否讲得再明白些?”
    周珏叹着气,道了声“也罢”,便直言道:“你与乔霜之间,真的只是友谊?”
    周瑜不假思索地,略显本能地回了声“当然”,又道:“依珏儿之见,我与霜儿是何关系?”
    周珏见堂兄似有些抗拒之意,遂道:“一切都交由时间来验证。”
    周瑜不曾接话,只是转问道:“珏儿怒气可消否?”
    周珏扭过头,噘嘴“哼”了一声,回头愠道:“以后不许为旁人凶我!”
    周瑜起身整衣,作揖道:“为兄再也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算了,原谅你这一次。”
    周家兄妹终于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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