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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盖头一罩而下,天地间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
夏桃芝身着凤冠霞帔,缨络垂旒,百花襉裙下是大红绣鞋,莲步轻移间,被手中握着的半截红绸带着款款前行,红绸的另外半截被稳稳的握在前方男人的手中,盖头下只能看见他大红喜服的衣摆摇曳,步伐移动间,双腿修长笔直,身姿挺拔。
她的心中恍恍惚惚,总觉得像是在做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忍不住就想偷偷掀起盖头,看一眼前方的男子。
一旁的芍药急忙按住她的手,小声提醒道:“娘娘,新娘子是不能自己掀盖头的……”
她只得悻悻的垂下手,乖乖的执着红绸任由那人牵着她走。前方似乎传来若有似无的轻笑声,愉悦的,又有些甜丝丝的……
然后一个声音飘了过来。
“莫怕,我在。”
她于是心安下来,在大红的盖头下偷偷弯了弯唇角。
是他,他真的回来了……
三年的等待,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三年前那生死悬于一线之时,萧连绪到底是带着紫玉草赶了回来,梅先生立即将人带走救治。换血术这样的奇术,凶险万分且需要极长的时间恢复,因此在不确定宋元熙生死之时众人都将她瞒着,瞒了整整三年。
但所幸她还是等到了他回来,今生今世,她和他再也不要分开了……
而傲娇太子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兑现他的承诺,与她成亲。于是东宫之中便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虽说只是将她从她的寝宫请迎到他的寝宫,但他还是以皇太子迎娶太子妃的礼仪做足了。
“新人到……”
抬脚迈过大殿的台阶,她跟随着他缓缓前行。裙摆摇曳间,一双双宾客的脚在盖头下映入她的眼帘。殿中的宾客并不多,只有那些熟知他们三年前的过往,又见证了他们三年的努力与守候的人,才懂得他们之间的破镜重圆究竟有多么弥足的珍贵。
在这些宾客之中,有一位有些特别,他来自西图,代表新登基的西皇前来恭贺。
他原是闲闲的抄着手立在萧连绪的身旁看热闹,但此刻却忽然站得笔直,且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刚刚新郎倌走过他身旁时轻轻瞥了他一眼,只这一眼,他忽然就浑身一凛,有一种“要立即站好不然就要挨骂了”的直觉……
怎么回事?
他从前便觉得东楚这位太子殿下的眼神有些熟悉,可他思索了许久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何时何地与他有过交集,可那种天生的惧怕臣服的感觉,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不禁想起了西皇从前还是太子的时候,这个眼神可是伴随着他从小到大的,只是自从太子殿下大婚之后,莫说这个眼神,就是太子殿下最爱翻的白眼,也再没看见过了。
如今,陡一看见,竟然还有些怀念……
思索间,一对新人已然走到前方,在两张软垫前站定。
东宫的內侍总管李怀立在一旁,高声喝道:“吉时已到……!新人行礼……!”
夏桃芝扶着芍药的手,跪了下去。微微将头侧了侧,身旁的人早已跪的笔直,脊背直挺挺的,像是什么都压不弯似的。
是了,他本就是这样一个男人,顶天立地,能为她扛起这世间一切的苦难,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身子不惜拿自己的性命护她周全。
能嫁给他,三生有幸。
“一拜天地……”
她低低拜了下去。
叩谢苍天,让我遇见了你……
“二拜高堂……”
再拜。
娘亲,即使你曾经希望我远离这皇宫,但兜兜转转,我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了。江湖自由,不如与他相守。从此以后,有他在的地方,便是女儿的归属……
“夫妻对拜……”
俯首再拜,耳旁又是轻笑声传来。这一次,是幸福的笑,得偿所愿的笑,原来他心中所愿,唯一个她而已,而她亦如是,此生不变。
“礼成……”
随着內侍的高喝,宾客们一起俯身揖礼,齐声道:“恭贺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大婚之喜……”
*
拜完堂便是入洞房了,千古不变的成婚之礼。
夏桃芝总觉得成亲这样的事对女子很不公平,因为等待是一件十分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坐在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的床铺上,简直是如坐针毡!
可即便是如此,芍药还是不许她掀开盖头,按照芍药的说法,新娘子的盖头必须由新郎官来掀,在此之间若偷偷掀了就会不吉利。
芍药和海棠在一旁监督着,她心中纵使是万般不甘愿,也只能坐着干等了。
而外面早已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尽管只有一桌,还是喝得热闹酣畅。
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一些醉意。
一旁的凌曜就开始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了,他用手肘捣鼓了一下坐在一旁的萧连绪,凑到他耳边悄声道:“……潇潇啊,我有一事甚是疑问,不知道当问不当问啊?”
萧连绪脸色黑了黑,十分不爽,低声威胁道:“……说了让你不许喊那个称呼,你再喊一句试试?”
凌曜才不管,直接问:”……适才你们的太子和太子妃拜堂之时,墙上挂的那幅画像,画中是何人啊?”
萧连绪忍了忍,还是答道:“那是太子殿下的生母,娴妃娘娘。”
凌曜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口中念念有词:“奇怪,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萧连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心中后悔不已,做什么要带这个麻烦精来观礼,自己莫不是脑子坏了?罢了,要不是看在他屡次三番救过自己的份上……
“……奇怪什么?”
“实不相瞒,你们大楚的这位娴妃娘娘,样貌竟然与我们的西后样貌有七成相似啊……”
萧连绪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皱眉斥道:“胡说什么?我们大楚的娴妃娘娘岂容你一个图人胡议?”
凌曜不服气道:“我怎么胡说了,本来就是嘛……”萧连绪瞪了他一眼,他有些委屈的瞟了瞟萧连绪脖子上隐隐露出的那根红绳,冷哼了一声:”整日你们图人,你们图人……三年前若不是小爷这个图人不放心你,又折回去寻你,你早让轩辕庚打死了……这都怪你当时不肯戴上小爷给你的银哨,害得小爷费了半天的劲才寻到你。现在,你竟然还敢对你的救命恩人那么凶?”
萧连绪一听他又提那件事,简直要烦死他了,作势就要将脖子上的银哨摘下来还他。凌曜赶紧按住他的手,“别别别……就当小爷没说过……没说过……你说什么都对……都对……”
另一边,顾子逸正借着酒劲向宋元熙请旨。
“殿下,微臣心中有一人,还望殿下成全……”
傲娇太子眯着眼睛,笑得狡黠,伸手递过薛澄刚刚敬过来的酒,道:“这个不难,本宫心里有数,但眼下先替本宫把这杯酒喝了……”
薛澄嚷嚷了起来,“殿下,你耍赖……”
小泥巴见状急忙凑了上来,狗腿道:“殿下……我我我我……我心中也有个人……”
傲娇太子依旧笑眯眯的将他看着,下巴轻轻往薛澄的方向点了点,小泥巴立即会意:“薛大人,我跟你喝!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
龙凤花烛,高床红帐。
端坐在床上盖头都还没掀起的那位新嫁娘,就快要睡着了。终于,等了又等,一阵脚步声缓缓踱步而来,跨进房门,又一步一步踏至她眼前,最后站定。
她立即清醒过来,屏住呼吸,紧张了起来。
而后一杆红绸缠着的秤轻轻的挑开了她的红盖头,四周瞬间明亮了起来。眼前的人金冠束发,一身大红,喜服的胸前、袍角、袖口皆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尊贵不凡。
他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她眼前,唇角含着笑意,眸光如天上的繁星一般璀璨,似乎因为喝了酒微微有些湿润,使得那两道长睫愈加浓密。
“小桃子,你真美……”
夏桃芝定定的望着他,那种恍惚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天人之姿,聪慧无双,俊美绝伦,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似凡人……这个人,与她拜天地,入洞房,是她真正的夫君了……
恍惚间,眼前的人已经走了过来坐到她身旁,伸手将她揽到怀中。房中的婢女都红着脸退了出去,一时间静谧无言,只闻烛火燃烧劈啪作响。
良久,他终是开口。
“娘子,为夫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她还有些发懵,傻愣愣的问:“……哪一刻?”
他轻轻笑了笑,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道:“明媒正娶,与你成婚。”
她脸颊发烫,伸手回搂住他,这样真实的触感明明白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他问:“你有什么话想对为夫说的吗?”
她想了想,郑重道:“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摇曳的烛光落入他的眸中,尽数化成了细碎的星星点点,他的唇角勾起,慢慢俯下身来。她睁大双眼,只觉四周的一切都融化在了一片朦胧之中。随着他激吻一同落下来的,还有一句话。
“一生一世太短,我想要生生世世,无论上穷碧落下黄泉,只要轮回不灭,我都要将你永远刻在我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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