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久

残酷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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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的白的紫的红的彩的透明的,
    大的小的整的碎的方的椭圆的。
    让我爱你,然后把我抛弃。
    我只要出发,不要目的。
    我会一直想你,忘记了呼吸。
    孤独到底,让我昏迷。
    如果恨你,就能不忘记你。
    所有的面目,我都不抗拒。
    周文的回忆,深深凝固在那个杨花飞满小镇的早晨。多多飘飞的杨花,纷纷扬扬,轻轻地落在青色的石阶上,屋檐上,浮沉着水虱的水沟上。
    或许,他们之间仅存的青春,就在那个刚开始萌芽的暑假里死去。或许他们从来没有开始过,那时滂沱大雨里最温暖的拥抱只是彼此制造的温暖幻觉。
    采洁一个人站在脚步急促的城市之中,看着前面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行人,想着单薄岁月里像阳光般温和笑脸的少年,泪水终于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过嘴角,掉落在漆黑的地面上。
    有时候,采洁看着这个城市里那些人挣扎地在灰色地带或者黄金舞台上生活,她总觉得眼前所见是那么那么的不真实。
    有的人托着僵冷残疾的双腿在街头乞讨,而有的人却翘着二郎腿在空调房里自由自在的生活最后什么也不做而钞票满天飞。
    采洁的理想并不是特别遥远,她只是想有个普普通通的有父母在身旁关心呵护的家,即使不像现在这样富有也没有关系。
    可她爸爸用金钱的渴望渐次占据亲情的位置,毫无防备,毫无二致。
    周文放寒假回到了莲花小镇,看着满池干枯的荷花,暗黄色的池塘里散发着生命消逝的气息。可也就在这时候,他想到了那个长眠故土的兄弟–顺子。
    有人说,当一个人不在的时候,那么,他会变得无处不在。
    周文跪在顺子的墓前,手里握着明黄色的菊花,在这个九月深秋黄昏,深深地怀念曾经的挚友。
    三年前,周文和顺子屁颠屁颠从小镇后面的桃花镇管理的山上贼兮兮偷偷地挖了一棵百花桃树,可没有红壤以及相应的施肥方法,三年来都未曾开花。
    可如今,在顺子坟前,那棵桃树,竟然在百花凋零的季节发了芽,吐了苞。
    大家都看到过鲜花野草在孟春里闹,可周文也看过一些树在隆冬里一簇簇地吐着新绿。而眼前这个桃树,更让周文心里无比震惊。
    或许,已逝去的人,会很快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周文坚信。
    如果江南可以再下一次雨,我愿意一辈子为你缠绵;如果哈尔滨的雪可以飘到这里,我愿意一辈子为你冰冻三尺;如果你可以再看我一眼,我愿为你等待万年。
    由于采洁的父母要到新加坡和别人谈生意,所以这个年就在国外过了。而采洁顺理成章地又被采洁的父母用很多钱寄在了莲花镇上的姨妈家里。
    坐在父亲车上的采洁,看着窗外被染成橘红色的云朵,远远的望去,被时间渐渐的淡去了温色,仿佛一整个青黑色的海洋。
    以前日日夜夜思念的莲花小镇,如今变成了采洁无法触碰的禁区。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采洁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她站在一片墨绿的草地上,可每根草都仿佛在寻找什么,匍匐在地面,紧紧地贴着自由的生长。
    可她看到的不远处,却发现了那个记忆里神色匆忙行动慌张的少年。
    在猎猎作响的红旗下,那个少年不停地抹着眼泪望着毫无边际的远方,等待约定的姑娘回来和他一起解开曾经绑缚的约定。
    女孩在梦里看着男孩心碎的哭泣,就好像成了女孩十七年最恐怖的梦魇。
    采洁是个外表坚强,内里软弱的女孩。
    记得采洁三岁的时候,她在她家弄堂里的一个水沟边玩水,青色的树枝轻轻被胖嘟嘟的小女孩的双手搅动,可突然间,从水底窜出一只青蛙,于是高兴的小采洁一个下午都在看那只青蛙。
    然而,童年的伤痛也随之而来。一条灰黑色的水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口就将青蛙吞下,水面上留下猩红色的血慢慢地扩散。
    那天,小采洁高兴了一天,可也哭得一塌糊涂。采洁的父母那天晚上一直在小采洁身边安慰她,一直陪伴她。
    也从那时起,小采洁发誓以后不要在大人面前哭,不要做让人操心的女孩儿,所以,以后的采洁总是一副坚强的样子。被满是铁锈的钉子划破,她撅着小嘴不哭;不小心跌倒在满是泥泞的街上,她忍住不哭;甚至看着父母日渐远离的背影,她也强忍着泪水不让其滑落,碎在水泥地上发出挫骨扬灰的凉薄。
    到莲花小镇的时刻,已是黄昏。可采洁记忆里无数的黄昏,都只是一页页苍白的作业纸,只有一篇是被水墨渲染过,画满了雷雨倾盆浇灌的盛开的雨久花以及那个自己深深爱着的少年。
    “采洁!你来啦!来,快进来坐。”
    姨妈总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简直是一个下流社会举世无双的交际花的级别,可只要得到了她的利益,她就会比悟空的脸变得都还快直接不管不问了。
    又像以前一样,住在一个有甜腻腻的腐木味道的阁楼里,看着窗外依旧的风景以及那片枯萎的荷花池。采洁心里约摸是有些伤感和失落的,于是就一点点看着最后的夕阳,被属于遥远的黑暗蚕食,消弭了最后的光亮。
    如果不够悲伤,就无法飞翔。
    可没有梦想,何必远方。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
    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
    采洁走在清晨的小街上,呆呆的看着人们来来往往的走在喧嚣的小镇上,各种声音终于从采洁的耳畔重新爆炸开来,城市的冰冷和麻木,开始被小镇的热情融化。
    可就在转身的刹那......
    “采洁!怎么是你!”
    周文睁大眼睛,使劲地看着眼前那个他做梦都觉得不可能再见的女孩。
    “嗯,周文,最近好吗?”
    采洁平静地笑着,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轻轻地问道,声音仿佛是融化了的软糖,将周文的身体包裹难以呼吸。
    周文就这样呆呆地凝视着淡淡微笑着的采洁,神色无比开心。
    可就在这时,一个推着三轮车的老大爷往前一不小心撞到了周文,周文破口大骂:
    “你的眼睛会呼吸啊你!”
    老大爷眨巴了眼睛,茫然地问,
    “啥意思?”
    “你眼睛长在你脸上出气!”
    周文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样子,得理不饶人地骂道。
    “你小子!简直不尊敬老人!我要替你老子教训你!”
    老大爷卷起袖子,作发难状。
    “你为老不尊!倚老卖老!”
    周文双眼里仿佛燃烧着一团火,几乎就要动手了。
    采洁看到两个奇怪的生物即将搏斗的样子,终于“噗嗤”笑出了声。采洁用她那可爱又聪敏,善良又漂亮的样子以及格外伶俐的樱桃小嘴把老大爷和周文就轻松简单的和解了。
    最后周文仿佛老泪纵横,跟老大爷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真仿佛上辈子是一只在垃圾箱里被老大爷救下的流浪狗一般。
    两个人,终于又走到了一起。
    有人说,相见是缘分。
    其实,大部分的遇见,都是秘而不宣的远道而来。
    周文和采洁并肩走在清晨的小街上,看着买早餐的人们热闹地在包子铺门口摆龙门阵(重庆方言,吹牛的意思),听着倦懒的鸟儿从天外飞来,闻着岁月里酿的醉在男孩身上暗香浮动。
    “采洁,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像在学校一样,我不问你什么原因,但是我真的不喜欢那种生活。”
    周文小心翼翼地问着采洁,害怕这一问采洁就会像纷飞的蒲公英一样随风消散。
    “那个,,,我得好好考虑,要不,,,我在你身边,你给我买上次送我的女生用品?”
    采洁嬉笑着说道,她心里很清楚,她不能再让周文难过了。
    “当然可以!哈哈!”
    于是周文脸上仿佛被涂上了无数层厚厚的蜡,神采飞扬声色并茂手舞足蹈地在首饰店和老板讨价还价,最终给目瞪口呆的采洁买了她三年都用不完的头饰首饰以及很多她自己从来都没有看过的装饰。
    “采洁娘娘,奴才今天中午给你准备了一顿超级无敌好吃的饭菜,希望娘娘给奴才一个款待你的机会!”
    周文用特别怪异的声音盛情邀请采洁,请他吃一顿饭。
    “嗯,好吧,小周子。就赶紧给哀家准备我的膳食吧。”
    采洁一副享受的样子,就差命令周文一步一步搀扶着走向行宫了。
    采洁和周文吃了饭,看着周文一个饱嗝接着一个饱嗝,她就笑个不停。
    “哎哟我说,你笑个啥呢。隔~”
    周文两眼翻白,随之一个饱嗝呼之而出。而一旁的采洁嗤笑道:
    “拜托同学,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拉风?哈哈哈哈!”
    男孩和女孩抛弃学校的种种难堪,终于又仿佛合欢树的树根一样,在潮湿的地底重新汇到了一起。
    “采洁,明天早上我去找你玩好了,你一定要等我喔。”
    周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目光里泛着光,望着明天不可预知的未来。
    “周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采洁正准备走近周文,可周文一把抱住采洁,高兴地将她抛在天空。
    那时候,仿佛就被周文一下子抛在了天堂,仿佛所有的不愉快都随之弥散,周文,我是你幸福的女孩儿。
    上帝之手,创造了世界,而你的手,却给了我未来!
    回首又见他,我的少年。
    就在那个被风吹走厚云的深秋,就在那个被合欢树紧紧环绕的小楼。
    如果秦时明月依稀可以照见此刻的阖家之欢恋人之乐,我希望做一个永远发亮发烫的太阳,一生为你照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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