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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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热的夏天，我沿着树荫走着，刚要落下脚的时候，听到有人喊“别动！”“妈呀，他要踩下来啦！”“快跑快跑！”
    我低头一看，一群蚂蚁正四处逃窜。
    “对不起，我没看到。”我蹲下说。
    “说对不起就完了？”一只蚂蚁说。
    “那你想怎么的？”
    “帮我们把这块面包屑搬到我们家。”它说。其它蚂蚁也说“对对对。”“差点踩死我们还想赖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们家在哪？”我让它爬上我的手指。
    “在那里，那棵最大的柳树下面就是。”
    我把面包屑放到柳树下的蚂蚁洞，对那只蚂蚁说：“不如我帮你把你的伙伴们也送过来吧。”
    “不用了，它们还要去找食物。”它说完之后把面包屑慢悠悠地拖进了家里。
    我回到家里，去洗手。听到有人喊“救命啊！”我仔细一看，一只蚂蚁在洗手盆里挣扎。我把它救上来了。
    “你怎么在洗手盆里？”我问它。
    “我在找吃的，突然就被水给淹了，吓死我了！”它说。
    “对不起，我没注意。”我说，“谁让你们长得这么小。”
    “这又不是我们的错。”它说。“你人不错，我决定了，住在你家。”
    “你怎么知道我人不错。”我说，“万一我是坏人呢？”
    “你帮助柳树下的它们搬东西，刚才又救了我，你当然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柳树那的事？”
    “我们蚂蚁之间的交流很快的，更何况我还是个流浪者。”它说。
    “好吧，你可以住在我家。”我说，“但是不能打扰我的生活。”
    它同意了。我给它找了一个火柴盒放在窗台上，它走进去看了看：“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大的房子！”我又把一块面包放在火柴盒旁边，够它吃一年的了。
    晚上，月光照在我的床上，我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睡了没？”它说。
    “没有。”我看见它趴在火柴盒边上，“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它说，“一般在这时候，我都会看着夜空，放空自己。”
    我笑了一声，它说：“你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
    “没什么。”我说，“你说你是个流浪者，那你的经历一定很丰富了。”
    “当然了。”
    “让你印象最深刻的经历是什么？”我问它。
    它想了想，说：“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
    “你是男的？”
    “你没听出来吗？”
    “抱歉，我是第一次听见蚂蚁说话。”我说。
    “好吧。那女孩是我唯一动了情的，她让我留下。就这样，我和她在一起了两天。”
    “两天？”我惊讶道，“你这叫动了情？”
    “两天对于我们蚂蚁来说够长了。不要打断我说话。”它说着，“两天之后，我离开了。”
    “为什么？”
    “流浪久了，就不习惯定居了。”它说。
    “难道你不爱她了吗？”我问。
    “爱。”它说，“她，被大风吹走了。”
    我没有说话，它们毕竟太渺小，大脆弱。
    一天，我在看电视，家里开着空调。它走过来说：“太冷了，把空调关了好吧。”
    “你还怕冷？”
    “当然，不然我们为什么在夏天出现。”它说。
    “好吧。”我把空调关了，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
    它总是喜欢趴在那块面包上看着窗外，这大概是它最惬意的生活了。我上班期间会担心着在家里的它，害怕它掉进杯子里淹死，害怕它爬进衣服里迷路。不过，每当我回到家时，它总是在火柴盒边看着我。
    “也不见你有朋友，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它说。
    “这样挺好。”我说。“哪像你生活这么丰富。”
    “我就这性格。”它说，“这屋里真冷。”
    一天回家，我看到它趴在那累得半死。
    “怎么了？”
    “我在你家门口挖了一个洞。”它说。
    “为什么？”
    “秋天要来了，我该准备过冬了。”它说。
    “我可以给你找个电热毯，你可以住在那。”我说。
    “万一哪天停电了，我会冻死的。”它说。
    我帮它搬吃的，它在一旁指挥着我。
    最后，它在洞口对我告别：“感谢这些天的照顾。记得不要把洞口封的太结实，也不要泼水，不然会冻住的。”
    “冻住会怎样？”我问。
    “不知道，也许明年夏天你就看不到我了。”它说。
    我心里一颤，帮它把洞口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