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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启白正在跟齐同他们在楼下饮酒,喝得正欢,手机响了,是“舒琬”发来的微信:伴娘,你在哪呢?
佟启白:在跟你老公喝酒呢。
舒琬:来下婚房。惠丝娜喝醉了,麻烦你把她送到我爸妈家去。
佟启白:喝醉了,一会就会醒了。离晚上洞房还早着。
舒琬:她可能会吐。
佟启白:好的,我马上来。
他回完微信,赶紧起身。
“启白,你干嘛去?”任天刚叫他。
“惠丝娜喝醉了,舒琬让我把她送到舒琬爸妈家去,怕她吐在婚房。”
“惠丝娜是谁?”
“跟舒琬长得特像的那个表妹。”
“我跟你一起去,免得你犯错。”
“神经病。”
任天刚和佟启白两人,两人喝了有三分醉,勾肩搭背往婚房走。
到了婚房,看见“舒琬”穿着敬酒服坐在床沿。“惠丝娜”倒在一旁的沙发上,酣睡中。身上全是酒味。
任天刚皱了皱眉,说:“嫂子,你这妹子真不靠谱。喝醉了,还来婚房干嘛?”
“她舍不得我出嫁,多喝了两杯,”舒琬说,“童姨在家,让她领你们去惠丝娜的房间。”
佟启白过去扶惠丝娜,发现她已经睡死过去,身子沉得跟猪似的。他扶了好几下,都没有扶起来。
“起开,”任天刚走过去,把佟启白推到一边,“难怪你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你能不能怜香惜玉点?”
他弯腰,把惠丝娜从沙发上抱起,说:“走吧。”
“舒琬,你一个人待在这不觉得孤单吗?要不下去跟我们一起待着吧。”佟启白跟着出门前,回头说。
“不了。你们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的。我嫌闹。我有手机陪我。”舒琬扬了扬手机,说。
佟启白和任天刚两人,把惠丝娜送回舒琬的爸妈家。来接他们的,是童姨。她领着他们去客房。
任天刚把惠丝娜放在床上,看着她的脸,口中嘟囔:“她们两个表姐妹长得可真像。我看这惠丝娜,怎么看,怎么觉得就是舒琬。”
“你是喝醉了吧?别说胡话了。她就是惠丝娜。我跟你说,今早舒琬还让我猜呢。我是死活分辨不出,谁是谁。”佟启白说。
两人回去,继续跟齐同他们喝酒。
齐同已被灌得七荤八素。他嚷嚷着要回房去休息。任天刚他们死活不让他走,说天还没黑。他只好趴在桌上,醒酒。
任天刚是旅行结婚,之前没有逮着机会被灌酒。大家见齐同被灌趴下了,全都来灌任天刚的酒。舒挺心中存在芥蒂,更是缠着任天刚喝酒。酒喝到最后,成了任天刚和舒挺两人在拼酒。
余菲好几次想上楼去看看,被丁三雅拉住了。丁三雅抱怨婚后的生活,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自打她怀孕后,就搬回婆家去住了。婆婆处处找茬,嫌她长得不好,浪费了袁家的好基因;说她不会收拾屋子,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没有特定的位子;说她打扫卫生不彻底,地上老有她的长发……她想搬出来住,但是袁孔总是劝她忍忍,说他妈妈是有口无心。她要是多说了几句,袁孔就不耐烦了,说她是没事找事。
转眼,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餐桌上,陆续摆上了新菜。
晚宴,就是齐家和舒家的至亲,和齐同、舒琬的几个好朋友了。一共就那么三四桌。
“伴娘,把新娘子请下来。该吃晚饭了。新娘子就是新娘子,一整个下午都不露面。”任天刚说。他的酒量最好,已经把舒挺干趴下了,自己还清醒着,喝了有七成醉。
佟启白因为兼着“伴娘”的身份,没敢多喝。他给舒琬发了条微信,让她下来吃晚饭。微信发了有几分钟,还没有动静。他没了办法,只好起身上楼。楼梯才走了两步,就见“舒琬”出现在楼梯口。她换了一条敬酒服,下摆长得拖在地上。
“哎,你这裙摆太长了,小心点,别踩着。”佟启白大声说。
话音未落,就见舒琬微笑着看着他,抬步往楼下走。她一脚踩住了裙摆,花容失色,就这么从楼上滚了下来。
空气,凝固了一秒。
尖叫声、惊呼声随即响起。佟启白最先反应过来,离得也最近。他赶紧过去扶舒琬,却见她的身子软软的扶不起来,身下,慢慢有鲜红的血流出。他傻眼了。
三天了。
“舒琬”还是不说话,也不吃不喝。谁劝她吃点东西,她就盯着那人看,眼神空洞,不哭也不闹。
医生说,孩子没了,但是幸好大人没事,养养就好了。
齐同跪在床前,声音哽咽,说:“媳妇,孩子没了,可以再要。你就别责备自己了。你这样,我心痛。”
舒琬把脸转到一边。
丁湘从外面进来,手中提着食盒。她眼神中全是担忧,说:“齐同,你回去休息下吧。舒琬慢慢就会自己缓过劲来的。你不能这么陪着熬。”
齐同,也已经三天三夜没怎么吃东西,也没怎么合眼了。他胡子拉碴,人瘦了一大圈。他听了丁湘的话,摇了摇头,说:“妈,外婆怎么样了?”
“外婆已经醒过来了,没事了。”丁湘回答。
“妈妈,那您陪会琬,我去外面抽根烟。”齐同哑着嗓子,说。
丁湘点了点头。
待齐同出门去,丁湘说:“琬,你不能这么任性。你这样,让家里的老人也跟着难受。你外婆急得都晕倒了,才醒过来。你赶紧好起来,去陪陪她。孩子也讲缘分的。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我们大人不能出事。”
她在床沿坐下,手拉住舒琬的手紧紧握着,语气中是满满的心疼,说:“琬,这事不怪你,是个意外。我们这辈子,会有很多很多意外。你不能陷在里面出不来。”
她的思绪飘扬开来,说:“琬,妈妈能体会你的心情。妈妈体会过,失去骨肉的痛苦。其实你还有个妹妹,亲妹妹,双胞胎妹妹。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丝娜那么好吗?有的时候一个恍惚,我觉得她就是你那个妹妹。琬,你一定要养好身子。我那时候就是忙着工作,没顾上自己的身体。后来营养不良,你和你妹妹都是早产。你活了,你妹妹却没有。这件事,只有我和你外婆知道,其他人我们谁也没有告诉。连你爸爸都不知道。这是妈妈一辈子的痛。可是,日子还得照过,不是吗?”
舒琬第一回哭泣出声:“妈妈——”她的眼泪如大河决堤,奔涌而出。
“傻孩子。哭出来就好了,哭出来就好了……”丁湘用手轻轻拍着舒琬的背,已泪流满面。
齐同抽完一根烟回去,看见舒琬和自己的丈母娘哭作一团。他松了口气,给两人递上纸巾。
两人的哭泣声,慢慢停下来。
舒琬擦了擦眼泪,说:“妈妈,我肚子饿了。”
丁湘欣喜道:“这有冬瓜排骨汤、山药木耳、南瓜粥……你想吃什么?”
“你还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去买。”齐同脸上也浮出淡淡的笑容。
“吃这些就够了。”舒琬回答。
舒智华阴沉着脸,匆匆从外面进来。听医生说,自己的女儿可能会有点脑震荡后遗症,以前的人和事,也许会有遗忘。他看着这个孩子在一口一口吃着东西,吃得挺美。他松了口气。他在旁边的圆凳子上坐着,看着舒琬吃饭。
舒琬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抬眼说:“爸爸,您吃了吗?”
舒智华脸上挤出一丝笑,说:“爸爸不饿。你吃吧。”
齐同也在目不转睛看着舒琬。他看着看着,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齐同出去了。
过了一会,舒智华也出去。走到走廊尽头,他问齐同:“怎么了?”
齐同说:“爸,您有没有觉得舒琬不对劲?感觉她不像是舒琬,反而像是惠丝娜。”
“啊?我不觉得啊。”舒智华惊讶道。
他随后说:“可能,一个人遭遇突变,心性也会发生变化。刚听大夫说,琬,可能会有脑震荡后遗症。”说到后面几个字,这个男子声音哽咽了。
齐同一愣。
“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滚下来,有脑震荡也是正常的。幸好琬运气好,不严重,至少还认得咱们。齐同,你别着急,慢慢养着吧。”舒智华安慰说。
齐同低下头,舒琬遭受身心的剧痛,他自责不已。他想,会不会因为自己是克头妻,所以才害得舒琬受伤。
申方生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之前的工作辞了,他现在全力打理自己的公司。他心里别扭,并没有参加舒琬和齐同的婚礼,在单位加了三天的班。他今早才从丁明的口中得知,舒琬出事了。他进入病房,看见舒琬正在喝粥。她的手背上正打着点滴,丁湘在一口一口喂她。
“阿姨!”申方生朝丁湘打招呼。
丁湘朝他点了点头。
申方生看向舒琬,问:“舒琬,你感觉怎么样?”
舒琬将口中的粥咽下去,说:“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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