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倒霉蛋

第十章:黯然销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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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滑竿,姓高的老者,当即决定,明日启程。即便还时不时的落几颗雨,张梁灵机一动,绑上几个框架,上铺就一层蕉叶,麻布,便多出一个“华盖”。可遮阳避雨,虽看着简陋。嗯,这个想法,我差点就想出来了,好多人心里想着。开始佩服这个乡村农夫。
    自从躺椅,板凳等做好之后,它们就一直超负荷工作,一个凳子,竟坐上三四个人。
    也不觉得挤的慌。高姓老者躺在了躺椅上,周围还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给赶着蚊子在旁边,这怎么看,张梁觉着,有点违和。
    众人都轻松聊着天,唯有公孙,那个张梁记不住名字的家伙(主要是那两个字不认识,)一脸不爽。刚擦拭自己的宝剑时,居然有一个难看的印子,似卷非卷。本要发作,看了看同伴忽然与张二郎拉近的关系,旁边还有主人满意的点着头。只能忍着。
    高姓老者与张梁说着话,刚看地上张梁用树枝比划着符号,虽看不懂,但似乎和九章算术相关,涉猎不深。也写着几个简单的字,其中还三个错的。仍然吃惊不已,这蜀地学风居然如此浓厚?随便遇着个农夫,就习的,似乎与听闻的大不相同。便问张梁可曾读书,识字。张梁心想,我可读了十几年的书,什么眼神,咋个看我像文盲似的。又想了想。现如今,斗大的字写不了一箩筐,不就是个文盲嘛。只得胡诌道,早年时随家里人学了些,认得几个,也就会写自己名字的水平。
    不错啦,老者拍了拍张梁肩膀,我这往蜀地一路走来,碰着不少人,认字的却没有几个。你看我这些个部曲,看着精明,好几个就不会写自己名字呢。
    接着又询问张梁,生活可还遂意,家里就你们三人了吗。老者便是要考察民情,也一直以为张玲儿,王氏为张梁至亲。
    张梁张了张嘴,自己作为一个穿越客,自然藏着好多心事,几个月来一直刻意的回避。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还没法接纳。想着自己家中父母,哥哥。好些时日未曾与他们通话了,特别是母亲,应该是非常担心吧。以前,半月不与家中联系,母亲算着时日总会打来电话,担心自己在外工作,无依无靠,不遂意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没人倾诉怎么办。那时张梁对这些随时就能享受的关怀,疼爱,或许没过多体会。不过现在,张梁想体会,似乎办不到了。想着自己好久不能见着父母家人,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了。不自觉,溢出眼泪。
    周围的气氛,静了下来。众人也都默不作声,有些低着头,或许也在想着什么。老者默默的看着张梁,感觉到此刻张梁的情真意切,沉浸在悲伤之中。看张梁如此年纪,又不见妻子,父亲。或许,夫妻伉俪情深,或是父子恩情难还。难以释怀吧。这与来时路上所见所闻十分不同,只道民俗轻薄,教化繁难。不由对张梁高看几眼,却是会错了张梁的意。
    至下午时分,打猎的部曲回来了,只抓住一只兔子,一只山鸡。也不敢走远,山林太密,稍不注意,可就会迷路。看着这么寒碜,大家大为不满,这么点野味,可有三十几人呢。看来也就熬了喝汤的份儿,所幸距离成都府不远,忍忍就好了。这里虽然山清水秀,却清贫难忍。尝听闻益州成都府,现在应该称谓剑南道成都府。繁华似锦,较都城长安,不遑多让。只是蜀道过于艰难,阻隔万里河山。
    第三日,一行人终于准备动身,打点行装。张梁暂时不愿再往犍尾县,便由张牛替他们引路。高姓老头儿,几人先行下山与张牛家的人会和去了。看着部曲,一点不嫌麻烦的将所有躺椅板凳都顺到骡背上固定着,张梁睁大了眼:“你们怎能这样,这些都是我留着自用的,值不了几个钱,这么远,你们还要带走,自己做啊到时候,再说你们这样何苦为难可怜的骡子们”
    部曲中的头领哈哈哈大笑:“张二郎,你可别心疼了,我家主人看上眼的,要是其他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早忙忙送与我家主人跟前,我家主人说了,算是买你的。”说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张梁,说是出门在外,不方便携带铜钱,但是,这银子可不比铜钱差,一丁点,便值好些铜钱呢。还怕张梁不识货,解释着。张梁在手里抬了抬。也不知道是多少,不过也知道应该可以兑换很多铜板了吧。
    头领又说道:“我家主人说了,挺喜欢你这小子的,如遇到十分难解之事,可到成都府来找他,问人高长史,便可。”张梁愣神:“你们不是经商的吗,高长史,听起来像个官名儿,莫不是高老有高长史这么个亲戚,”头领笑而不语。
    自这行人离开之后,这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张梁却不似以往,显得格外安静,张玲儿和王氏默默地看在眼里。
    是夜,张梁睡着之后,梦境里光怪陆离,总转换着父母哥哥的样子,在各种奇怪的场景中,唤着张梁的名字,一遍又一边,张梁回复着,即使就在面前,他们似乎看不到自己,听不到自己的回答,张梁急切着,一急,反而从梦中惊醒。
    张梁回过神来,才发觉这是个梦,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忽然发现,王氏和张玲儿围坐在自己床边,屋里也早已点上了麻油灯。
    王氏一脸关切,:“心里现在可还好受些,”原来张梁在梦中,呼唤着爸爸妈妈,哥哥,急切之下,竟喊出了声,惊醒了王氏和张玲儿。
    王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都是苦命的人啊,前两年,我也夜夜梦到玲儿阿耶,就如同你现在这般,你之前也有两次呓语过,不过那时还好些。”
    在王氏暖暖的感召下,张梁不自觉说着:“我梦见我的父母,兄长在呼唤我,我想家了,”说着哭了起来。
    之前好几次想问,你的父母兄长呢,你又为何流落到这里。
    “我的父母兄长,我,我再也见不着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到这个莫名的地方来,我没有家了。以后,我该怎么办呢!”
    张玲儿也受到感染,哭着说想阿耶了。王氏也跟着抽噎了起来 “好孩子,别哭了,看见你哭,我就想起了我那和你一般大的去世的孩子”。
    张玲儿哭的更加厉害了,:“我没有了阿耶,你又没了父母家人,我们做你的家人好不好?呜呜,你和我阿耶长的那么像,又对我那么好,你做我阿耶好不好,呜呜。”
    张梁楞了楞,看着张玲儿殷切的眼神,再望了望,王氏在微光下,微微颤抖的身子,晶莹的眼睛,期待的目光
    张梁来到唐朝也有三个月了,一直茫茫然,昏昏沉,环顾之下,不知何去何从,又无法找人倾诉,想着这几个月,王氏无微不至的照顾,感受到这真切的温暖,心乱如麻。
    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望着与母亲年龄相仿的王氏,唤了一声阿娘。王氏情绪再也压抑不住,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忙忙扶起了张梁,好孩子,好孩子,为娘的好孩子。
    张玲儿此时,擦干了眼泪,在屋里蹦蹦跳跳,嚷着:“我又有阿耶了,我又有阿耶了”
    三人情绪都激动不已,一夜都无法平静。
    张梁的心仿佛有了着落,不在是来时的,浑浑噩噩,空空荡荡。想着这辈子或许再也见不着的父母哥哥。只愿意他们不要太过伤心难过,希望哥哥好生照顾父母,张梁把对这远方的思念之情,深深的埋进心里,好好珍藏。算是做个告别。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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