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对手

    
    找了一个空位，久笙从兜中掏出纸巾，把桌子和石凳全部擦拭了一遍，这才将便当放在石桌上，自己找了一个石凳坐下。
    黎恒川见此，一屁股坐在距离久笙最近的石凳上面，打开便当盒，吃起来。
    久笙看着他，原本以为黎家小少爷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挑食，出乎她的意料的是，并不是，相反，他还吃的挺香的。
    真够接地气，又是收拾衣柜，又是吃便当，放着好好的黎家家产不继承，跑出来当又苦又累的医生。
    「你真挺让人意外的。」久笙看着黎恒川忍不住说道。
    黎恒川对此不置可否，秉着食不言的原则，他一声不吭地吃着饭。
    细碎的光影落在他脸上，吃着饭的他这会儿安静的不像样，懒洋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高贵的不行的挪威森林猫，乖的不行。
    久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拿过放在石桌上的矿泉水，她顺手拧开矿泉水瓶盖，递到黎恒川面前。
    黎恒川扫了一眼矿泉水，喉结上下滑动着，他懒洋洋地看向久笙。
    久笙没有在看他，她收回目光，身体转了一个方向，靠坐在石桌边，闭上眼睛，晒着太阳。
    午后的风卷起后花园的藤蔓，发出沙沙地响声，周围的一切就在这一秒，一下安静下来，静的让人恨不得就这么永远留在这一刻。
    黎恒川看着她，心就在这一刻彻底静下，他勾了勾唇角，收回目光，继续吃着饭，看着远处，小孩嬉戏打闹着，你追我赶着，一切真的好像都静下来了。
    「黎恒川。」久笙说。
    黎恒川「嗯」了一声，收回看不远处的嬉笑打闹的小孩的目光，看向久笙。
    久笙道：「今天天气挺好的。」
    久笙睁开眼睛，看向黎恒川。
    黎恒川哼笑了一声，「以后，会一直这么好。」
    会吗？
    久笙希望如此，她看着黎恒川，她不自觉地笑了，「谢谢。」
    黎恒川不置可否。
    在后花园待了一会儿，久笙想到还没有醒过来的姥姥，顿时没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心思。
    站起身来，久笙看着还坐在原地的黎恒川，「我先回去了。」
    黎恒川晒着太阳，看了久笙一眼，也没留她，他「嗯」了一声。
    久笙对此，不置可否，收回看黎恒川的目光，转身离开。
    脚步声越来越远，黎恒川坐在原地看着，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这才收回视线，拿过久笙刚才帮他拧开的矿泉水，喝起来。
    大概只有这样，才会洗掉他心头的负罪感。
    久笙回到病房，姥姥还是没醒过来。
    看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姥姥，久笙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病房门口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久笙扭头看过去，就见，王教授带着一群医护人员走进来。
    人群中，久笙没有看到黎恒川，王教授停在姥姥的病床边，其中一个男医生走上前，检查了一下姥姥的情况。
    久笙见此，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给医生和护士留出了空间。
    「病人中途有什么特殊反应吗？」男医生给姥姥检查完，起身，看向久笙。
    「没有。」久笙如实回道，「从手术之后，到现在一直没醒。」
    「在观察看看。」一边的王教授突然开口道。
    久笙看向王教授，王教授翻了一下病例表，看着久笙，「手术时间已经确定好了，你这边要是没什么情况，我们这边就可以确定下一步的安排。」
    「这场手术，黎医生会参加吗？」久笙直接问
    道。
    正在给姥姥检查的男医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久笙，王教授沉默了一下，「院方这边和安排最合适的人选。」
    黎恒川太年轻了，虽然是参加了几场手术，而且手术也成功了，可也保不准是因为运气，所以按照院方的安排，黎恒川不予参加。
    尽管他的确在久笙姥姥的这场手术上做了不少努力，可是问题就卡在资历这一块，王教授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久笙听出了王教授的意思，「我希望这场手术，有黎医生参加，如果需要***书，我可以现在就写。」
    这里面的人，她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黎恒川，除他以外，她不放心，把姥姥交托给任何人。
    王教授有些意外地看着久笙，「你就这么相信他？」
    这话如果换作以前，有人问她，她会毫不犹豫地否认，可现在，她也毫不犹豫地肯定，「是。」
    王教授沉默了一会儿，「行，你的意见我会尽快和院方那边反应，有消息，会准时通知你。」
    「那就麻烦了。」久笙由衷地感谢王教授道。
    王教授目光深深地看了久笙一眼，「不算麻烦。」
    他也想黎恒川和他一起进行这场手术，因为他担心，黎恒川会因为这个规则，彻底离开这个圈子，等到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把黎恒川给拉回来。
    当然，这话王教授到底没有给久笙说，他笑了笑，目光越过久笙，看向被院方临时安插下来，顶替黎恒川位置的陈医生道，「陈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陈医生收回看久笙的目光，给姥姥检查了一下，确定她的病状平稳，向王教授说了一下。..
    王教授「嗯」了一声，随后，收回目光，看向久笙，「那就先这样吧！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们反应。」
    久笙「嗯」了一声，王教授收回目光，带着一棒子人，呼啦啦地离开。
    离开之前，陈医生看了久笙一眼。
    久笙微微颌首，算作回应。
    陈医生点了一下头，收回目光，跟着王教授离开。
    黎恒川在后花园休息了一会儿，回会诊室的时候，身后一道声音叫住他，「黎恒川。」
    黎恒川脚步一顿，看了回去，就见，苏瑶怒火冲天地冲到他面前。
    「有事。」黎恒川容色平静地看着苏瑶。
    苏瑶被他这么一问，怒火差点没有烧出头顶，可到底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在怎么冒火，在黎恒川身边都没用。
    深呼吸一口气，苏瑶尽可能地压制住怒火，看着他道，「你到底想怎样？」
    他让她做事，她全部做了，她只是让他放过她的父亲，到最后，却是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