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从此不早朝

    
    戟皇中毒的消息一直被掩盖，幸亏颜家家主亲自出手，这才救回性命。
    这一消息只在少数顶级世家权贵家主间传播。
    天龙城外，各大世家大族、宗门的武者搬运晶石，不断忙碌，只为早一点可以完成防护阵法。
    五日前，谢吴峰带着吴王府一众人也进入天龙城。愿意一同迁徙的乾国众人在被安排在天龙城东两千里外的一处山脉脚下。
    外面的忙碌被皇城高耸的金瓦巨墙隔绝, 此刻戟皇寝殿内跪了一地内侍宫女。
    戟皇又中毒，这已经是颜家家主出手救治以后的第二次。
    寝殿四周全是禁军，每一位亲军右手都紧紧握着腰间的刀柄，双目犀利盯着跪在中间的一众内侍宫女。
    太医局的御医尽数被召回宫内，此刻悉数都候在偏殿。
    “究竟发生何事？怎么大家都是一脸慌张。”
    “嘘！小点声。”
    关系要好的御医急忙捂住来人的嘴巴，挤眉弄眼地轻声提醒道。
    然后在其耳畔轻声低语。
    “啊！戟皇又中毒了！”
    刚听了一半, 这名新来的御医瞠目结舌地大呼出声。
    “你小点声！”
    后面刚刚赶到的太医还是满脸错愕。
    知道是发生大事了，没想到会是如此大事情。
    这次没有再隐瞒戟皇中毒的消息，而是将“中毒”一事任由宫里人议论。
    殿外，禁军将寝殿围得水泄不通。
    禁军冲到寝殿，将寝殿的内侍宫女统统控制住。
    这件事情就注定无法包不住了。
    “参见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
    首先赶到的是戟皇的三个儿子，三人此时也是衣袍不整，满头大汗淋漓。
    显然是收到消息之后还来不及收拾仪容就火急火燎跑了过来。
    “李啸，到底怎么回事？父皇现在究竟如何？”
    二皇子戟德昭神色凝重，低声轻语询问上前拦住三人去路的一位禁军将军。
    作为被二皇子戟德昭推荐皇城禁军的李啸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隐藏两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急忙俯在戟德昭拉耳旁低声了几句。
    然后，就快步回到禁军队列之中。
    此刻，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寝殿，即使是皇后、妃子、皇子们都被挡在了殿外。
    寝殿暖阁之内，三四名老御医围在戟皇身侧，看着脖颈处扎着的银针不断渗出黑色的血液，都是头皮发麻。
    颤巍巍的身子，但此刻那拿着银针的两指却异常稳定, 丝毫没有偏差。
    正是首先检查出戟皇中毒的明家家主明仕杰。
    明家世代行医，在大阳皇朝的时候，明仕杰先祖就是有名的妙手仁医，东阳皇朝立国以后被招入太医局。
    直至插入第七根银针，明仕杰才长处了一口气，额头、须发早已被汗水打湿。
    “陛下，可有哪里不适？”
    喝下身后年轻御医递过来温茶，明仕杰声音略带嘶哑的询问道。
    与此同时，一旁的几名年事已高的老御医也身子微微前倾，双眸一眨不眨，不敢有半点松懈。
    生怕明仕杰的银针一个不小心插错了地方，在寝殿内的所有人都要被连累。
    戟皇没有出声，脖颈处的微微麻疼并没在意，而是心中在想着明仕杰之前所说之话。
    “婆娑花，一种产自南域的奇毒，可以让人缓缓生命衰竭，看不出任何征兆。”
    很快，一众曾经南征过或者统御过南域的将领姓名在戟皇脑海中闪过。
    联想到此刻自己身上所中的奇毒，戟皇原本微眯的眼睛陡然睁开，两道犀利的冷芒在眸中闪现，惊得眼前几名老御医缩了缩脖子。
    戟皇要杀人了，戟皇要杀人了！
    “来人！”
    戟皇声音极轻, 但脖颈处的银针还是有了微微的起伏。
    “陛下，您此刻千万不可动怒，以免”明仕杰还未说话，就被戟皇一个冷漠的眼神打断。
    戟皇声音虽然很轻，但跪在外面的内侍却听的清楚。
    一众内侍、宫女都微微抬头相互看了一眼，最终一名年迈的老内侍从人群中爬起身，缓步走进暖阁。
    跪在屏风一侧，泣声道，“陛下，您一定要保重龙体。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给奴才们去办。您千万不要动怒，伤可龙体。”
    戟皇微微侧着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内侍，两鬓银发垂落在身前。“封城、封宫。让靖武司的彻查。”
    “遵命。”老内侍缓缓起身，恭敬的退出暖阁。
    很快，一道道旨意从寝殿内传出，先是皇城皇宫落锁，靖武司带着禁军开始在皇宫内大肆搜查。
    随后，就是天龙城的内皇城各座城门落锁，没有宫里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出城。
    一时间，整座天龙城的内皇城陷入了诡异的气氛之中。
    满朝文武、权贵也陷入了惊骇之中。不知为何宫内突然发出封城的旨意，到底发生了何事。
    皇城边，晋王府。
    书房中，正站着十多名武将，全是禁军的将领，都是晋王这些年悉心拉拢的诸多心腹。
    得知封皇城的消息之后，晋王就秘密召集了一众心腹将领。
    本打算立刻带兵进宫，可是谁曾想刚刚商议到一半，宫内的王公公就来了。
    半个时辰前，乔装打扮以后的王沛沛匆忙而来，此刻众人还在和晋王密议。
    书房中的一众将佐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他们来晋王府可不能久待，今夜本是要一同从龙的大事，但直到此时晋王还没有下定决心。
    密室中，听完王沛沛的讲述，晋王的宽阔的后背直接松了大半，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
    “皇兄又醒了？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是我亲眼所见。晋王殿下，我们下来该怎么办，您得拿个主意呀。”
    王沛沛现在也是慌了神，他起初是看重晋王给的修炼资源，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弑君这种大罪，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给戟皇服用的膳食汤水都是经过他手，其中还加入了一些晋王给的私货。
    现如今，靖武司一旦查起来的话，他王沛沛是定然逃脱不了干系。
    自出皇宫那一刻，王沛沛本想一走了之，可思前想后还是希望晋王可以给他一个主意，至少可以想办法秘密送他离开皇城。
    “办法？一旦皇兄没死，你觉得外面那些人会甘心跟本王做事？”
    晋王猛然转过身子，阴暗的光线散落在他身上，让整个人都显得异常可怖。双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冷冷的注视着王沛沛。
    “你，你，晋王殿下，你可不.我手里.”王沛沛是想说他手里还有晋王的把柄，还想威胁对方。
    岂不料，此刻的晋王早就顾不了那么多，双手紧紧掐住王沛沛的脖子。
    晋王自小习练武道，身体孔武有力，已然是一品境武者。
    眨眼的功夫就将王沛沛活活掐死。
    “逃？往哪里逃？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这样逃的话.”晋王跌坐在王沛沛的尸体旁，陷入沉思之中。
    房中一片寂静，心中有着不甘，双掌撑着低垂的额头，眼中尽是无尽的懊恼。
    许久，“吱呀”一声。
    晋王推开房门，一缕阳光刚好落在他的脸上。
    此刻，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海，散落大地。
    天龙城的内皇城附上了一层暖黄的金色阳光，晋王心中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向书房。
    三个多时辰，靖武司的一众内侍总管带着亲卫将整座皇宫都翻了一遍，但凡是有可疑之人，可疑之事尽数被羁押。
    同时，他们还让内侍宫女们相互检举。
    短短的三个时辰，就有数百人被关押。涉及最多就是御膳房和三大殿的内侍宫女。
    而寝殿内，皇后、妃子以及皇子们依旧等候在殿外，所有人都哭成了泪人，但当值的禁军亲军始终挡在外面。
    偏殿内，不断有内侍呈着各种药草进入。太医局的所有御医都在不断忙碌，此刻的寝殿俨然成了太医局的新地方。
    暖阁中，明士杰和几名老御医给戟皇进行了银针祛毒之后，也都困得睁不开眼，有两三名老御医直接斜靠在梁柱旁小憩。
    软榻上的戟皇终于可以安然睡一顿好觉，此前一直在担心有人会暗中行刺，为了自己的性命，他直接将整个太医局的御医全部传召到寝殿。
    第二日的朝会也取消了。
    偏殿，御医们忙得脚不沾地，满朝文武，三品以上的朝臣医案都要重新梳理，戟皇要亲自查阅。同时，皇亲国戚，皇子公主们的医案也是一样。
    御医们虽然不知戟皇此举何意，但也不得不立刻照办，同时还让画师在医案上绘制了每一个人的相貌。
    “戟皇，娘娘和二皇子他们还在殿外候着呢。”
    一名年轻内侍见戟皇醒了，殷切的端上一杯温茶，见缝插针的提醒道。
    “他们？”戟皇喝了一口茶，心中想了一下，然后很随意地道，“让他们都回去吧。”
    “戟皇，娘娘们和二皇子他们是”
    戟皇微微皱眉，“嗯”了一声。
    年轻内侍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威压，那种来自久居上位者的气势陡然流露出来，整个人不住的双股打颤，怯生生道，“奴才遵命。”
    寝殿外一处亭榭下，皇后和一众妃子忧心忡忡，众人都在担心戟皇的身体，奈何被禁军拦在殿外。
    甚至有妃子试图让皇后娘娘带着大家一同闯宫，但最终都被沉稳的皇后摇头制止。
    大家也只好在这里，低声哭泣。
    另一边，假山另一头的水榭中，戟德昭和两个弟弟也一直翘首望着寝殿的正门。他们这里离得近一些，但挡住身前足足有还多重护卫。
    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不断进出的内侍和宫女，捧着一大叠文书。一旁还有御医们匆忙的身影。
    很快，一名年轻的内侍一头冷汗，从寝殿中出来，先是去了皇后和一众妃子等候的亭榭，然后来到戟德昭所在的亭榭，传达了戟皇的旨意。
    旭日东升，宫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朝臣，在得知皇宫大变之后，晋王坦胸露胸，跪在宫门外，形容枯槁。
    一旁站着不少朝臣，都在私下议论。
    “晋王这是怎么了?竟然跪在这里？是犯了什么大错吗？”
    “这是何苦呢，戟皇如此疼爱晋王殿下，相信很快就会传召晋王进宫。”
    “你们听说没有，昨夜，戟皇又中毒了。”
    “啊！”
    “啊！”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晋王他”
    一时间，宫门外的朝臣看待晋王的神色都不一样了。
    平日和晋王关系要好的朝臣都纷纷站远了十多步，生怕被晋王牵连。
    “哥，只要我够低声下气，就不相信，你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我赐死。”晋王跪在青石地上，额头的汗水不断渗出。
    寝殿，暖炉旁，戟皇打了一个寒颤，缓缓睁开困倦的双眸，一脸睡眼惺忪。
    “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一名年轻内侍上前，正要给戟皇盖上软被，却被一个犀利的眼神给瞪了站在原地发呆，双手中的软被直接滑落到地上。
    “陛下饶命！”
    年轻内侍急忙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刚刚经历了一夜的生死困局，戟皇此时特别忌讳陌生人靠近自己。因而才有了方才那回头的一双冷漠眼神。
    “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奴才叫王贵成，”
    “贵成？不错的名字。”戟皇微微点头。
    见戟皇没有要责罚自己的意思，王贵成急忙向前爬去，端起软塌旁桌案上的温茶，恭敬的递上去。
    细细喝了一口温茶，戟皇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案上，沉思了许久，心中暗自道。
    “自己连续中毒两次，靖武司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看来靖武司是不能用了。”
    戟皇双目微眯，一抹冷芒从眼中一闪而逝，看得一旁站着的王贵成后背汗毛倒竖。额头不知不觉就布满了一层冷汗。
    “传靖武司的人来！”
    想起王沛沛，戟皇此时就一头黑线，恨不得将这个老狗直接剁掉。
    不多时，还在皇宫内忙碌的靖武司六名内侍总管纷纷跪在屏风后面，大家都不知为何戟皇这个时候传召自己。
    六人只能谨小慎微的跪着，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一声不出。
    看着地上跪在六名内侍，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分毫，戟皇心中一阵冷笑。
    “你们若真有忠心，朕也不会中毒了。”
    暖阁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戟皇缓缓的呼吸声。就连一旁随侍的御医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窒息。
    “砰！”
    戟皇将戟皇最喜爱的玉斧重重的敲在身旁的桌案上。由于用力过猛，玉斧底部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看得不远处的老御医们倒吸凉气，急忙向后退去。
    六人跪在地上，将头埋得更低，身体已经开始不断发颤。
    “靖武司有内奸。”
    戟皇冷声喝问道，但语气中却带着肯定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