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家的娘子这般放肆,以后还得了?不行,本宫一定要找欧文蔚好好说说!这般猖狂是不把本宫和皇后放在眼里吗!”
后宫里但凡出了一点小事便能传的人尽皆知,更何况此次事关相府相争的大事。
淑贤院的女弟子在外人口中永远都是端庄纯孝,谦卑谨慎的。
如今竟在课堂上妄议党争的事发生可谓是闻所未闻。
云贵妃骤然闻听此事,也是一脸的震惊,可听了下人回禀细节又怒不可遏了。
“娘娘息怒,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并没有传的那般严重,您犯不上出面。纵然她们在淑贤院乱了规矩,自有皇后娘娘去过问处置就是了。皇后又是娘娘您的同族姐姐,她不会让云小娘子吃亏的。”
云似月身边的校书侍女黎华向来见识深远,多年来也就只有她劝得住云贵妃的火爆性子。
每有风波便是黎华为云贵妃分析利弊,云贵妃对其的劝慰和建议也是十分慎重,会细细斟酌。
“族姐?亏得她还是云氏族人!素日惯会做那胳膊肘朝外拐的滥好人。等她出面说话?若不是当初她在陛下面前胡乱劝谏,父亲怎会是副相,屈居徐家之下。”
云贵妃气不过,又数落起了云皇后的不是。旁边的宫娥听了这僭越言辞不免有些心惊。
黎华咳了两声,她心领神会的不再多言。
可是她灵光一现又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听说事情是因为霍家娘子,那她可有说什么?”
“说来也奇了,奴婢听闻霍娘子和徐娘子二人早就相识,如今也同住一屋,平日里要好的很。这次徐娘子和云小娘子争执不下时,霍娘子倒是一言不发。”
“哦?这倒奇了,按说是她犯错,徐娘子求情,有这层情分在,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这个霍娘子于人于己总得要出来说点什么吧!”
“霍娘子背后是大将军府,她又有错在先,她能出来说什么?再说她持中不言反倒让人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来拿大将军府做文章。”
“是啊,大将军府向来是保持中立。那日众人唇枪舌战牵扯到朝廷党争这样的事,她倒是聪明,懂得缄口不言。找人留心着这个霍晔莹。”
而霍晔莹此时还并不知道,她虽无心后宫生活,却早已被人盯上了。
自那之后,淑贤院众人的派系也划分开来了。
支持徐关雎的她们的父兄之辈大多是寒门士子出身,一朝蟾宫折桂,而后平步青云。
和云似月站在一起的则大多是世家大族,他们或四世三公,或皇亲国戚。
原本这些女子聚在淑贤院大家都维持着面子。
现在倒好,世家千金的傲气碰上书香闺阁的风骨,两方互不相让。再加上云徐二府的争斗,一切变得一团乱。
晔莹暗自庆幸,自己在云清观时早已深谙明哲保身之法。
可面对关雎,她总有些为难。
而矛盾只要被激起了一次,便会不知在何时又一次发作且势头更加凶猛。
淑贤院到了年底便有一次考试。虽都是女子 可一个个摩拳擦掌,斗志慢慢。
关雎挑灯夜读,摇曳的烛火晃醒了睡梦中的晔莹。
她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惺忪间惊讶的发现关雎仍在默书。
“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
“就快考试了,你倒是不在乎,睡得香甜。若不能在这次拔得头筹,可就要被云似月压了一头了。”
“我都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云似月这种娟狂自傲的肤浅之人有什么比不比得过的?”
“听说太子成亲五年未有子嗣,陛下大有可能在这次淑贤院的佼佼者中择选一人进东宫为良娣,来日若真的能诞下一儿半女,说不定就能将太子妃取而代之。我是不想进东宫,但我也不想云似月去啊!”
“你可真是杞人忧天!”
晔莹这一句话让关雎放下了手里的书卷,她看向榻上的晔莹反问道:“杞人忧天?”
“云似月是不可能进东宫的,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你为何这样笃定?”
关雎放下手中笔,转过身来洗耳恭听。
“现在皇后,贵妃都是云家的女儿,云似月若是真的进了宫,陛下苦心平衡云徐对峙的局面就会倾斜。所以为了朝政安定,陛下绝不会再择选一个云家的娘子入宫。”
“你说的这些我倒是不明白,但是你确定?我父亲前些日来信还提及万不可落后于云小娘子,免得落人口舌。”
“放心吧,再说了,我们才来了多久,一次考试而已,你越在意可能越会适得其反。处变不惊,以不变应万变,才是在这里的立足之道。”
晔莹打了个呵欠又继续裹着被子睡去。房内安静的似乎听得见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关雎思量片刻,还是重新拾起笔来。
考试的日子来了,各位娘子神色各异,或紧张或自信。
欧大姑姑端坐在正殿主位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面前的每个人。
关雎和云似月奋笔疾书,似对题目早已成竹在胸。
旁人虽略逊一筹,可一盏茶的时间过了也纷纷动笔。
只有晔莹面对着题目,不屑地冷笑着,大笔一挥洋洋洒洒的写了自己的见解。
一科考完,众人陆陆续续到院中赏雪,等待下一科。
“你果然是有备而来,考试时我偷偷瞥见你,神态轻松,想必是胸有成竹,果然是女状元!”
晔莹玩笑着,关雎却赶忙拦着她不要多言。
云似月又不知适才躲在哪里听见了她们的说话,一脸的傲慢任气,:“不过是素日里学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状元不状元的。对我们这种世家大族的女儿来说,这些内容哪个不是自幼修习倒背如流的?”
“虽是倒背如流但也未必全通文意吧!不然怎会不知妇言之道,不必辩口利辞也?云小娘子处处占强,处处逞口舌之快,这难道就是你们云相府里教你的?”
关雎又一改往日那端庄娴雅的模样,不顾晔莹阻拦便上前与之理论,讽刺之言也让云似月十分气愤。
可她却嬉皮笑脸耍起了无赖一般:“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毕竟我不像某些人,考试结果还都不知道,就自吹自擂什么女状元。霍娘子,我也好心劝你一句,你霍府这样的将门世家,还是珍重自持的好。少与某些人接触,免得学了那溜须拍马的一套,败坏你大将军府的门楣!”
面对她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晔莹拦下关雎,淡定地回应道:“多谢云小娘子提点,听闻云氏三朝为相,家风甚严,必懂得非礼勿言,非礼勿视的道理。云小娘子又是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近亲,莫要让人认为云小娘子屡次和徐娘子争执是仗了二位娘娘的威势才好。”
云似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袖子一拜便不再自讨无趣了。
一双眼睛在墙角处偷望着他们,待人群散去,这人又消失在了姑娘们的欢声笑语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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