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书

    
    “羊排的味道如何？”兰斯特公爵随口问道。
    “还不错。”肖恩说着，用餐巾擦了擦嘴，他正寻思着怎么开口，兰斯特公爵却率先问道：“埃里克最近在学校的表现如何呢，肖恩教授。”
    “非常好，埃里克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学生，思维十分敏锐，而且十分好学。”
    “呵呵，是吗，那还真是让人感到高兴啊。”公爵说着，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他漫不经心的摆弄着食物，“我听说了埃里克今天上的课程，肖恩教授来造访不仅仅是为了学业的问题吧？”
    肖恩心中一跳，心说这兰斯特公爵倒是敏锐的很，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哦，何以见得？”
    “看来没错了，肖恩教授一定也听说什么了吧，那么明显的暗示，肖恩教授难道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公爵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埃里克的脸色却有些尴尬起来。
    “肖恩教授，我给我父亲讲述了那三个故事，还有你的暗示，他说让我不用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肖恩这下着实奇怪起来了，他的暗示并不是特别明显，但只要有心却也不难发现，如果换了一般人不把这暗示当回事也就算了，兰斯特公爵这样的身份，怎么会毫不在意。
    他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
    “公爵莫非早就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了？”
    “当然，尤利西斯早就跟我们商量好了，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兰斯特公爵的话却让肖恩大吃了一惊，如果说穷苦贫民会选择加入尤利西斯肖恩并不意外，对于那些生活贫苦，艰难求生的底层人来说，能够获得一个健康的身体，能够获得公平公正的对待，简直就跟上了天堂一样。
    但是对于那些既得利益者，肖恩实在想不出他们为什么会和尤利西斯达成一致，难道说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为了世界的公平和正义放弃自己的权力和地位？
    可是肖恩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兰斯特公爵过往的一些事迹他还是知道的，绝对谈不上仁慈或慷慨之名。
    更不要说‘只有背叛阶级的个体，没有背叛阶级的阶级’。
    兰斯特公爵说的是‘我们’，这个‘我们’虽然没有点明，但肖恩本能的觉得，指的应该是剑堡市的那些高官显贵等权力阶层。
    也只有取得了这些人的支持和默许，尤利西斯才有可能放肆任为的搞他的计划。
    “公爵大人知道尤利西斯的计划？知道他要做什么？”
    兰斯特公爵的表情不无得意，“当然知道，事实上，对于他的计划，我还给予了不少指导和意见呢。”
    这下肖恩更加迷糊了。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公爵大人难道不觉得，尤利西斯的计划有些过于——极端了么？”
    兰斯特公爵森然一笑：“虽然可能会有些残酷和血腥，但面对时代的车轮，终究会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一些牺牲者，所以……”
    他举起酒杯隔空致意，然后一饮而尽，鲜红的酒水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来，浸湿了他洁白的衣领。
    兰斯特公爵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看着那滚滚浓烟的工厂和河道上的船只，脸上的神色颇为兴奋。
    “看到了嘛肖恩教授，那便是工业的力量，我的祖父是剑堡的统治者之一，那个时候布莱顿的贵族家族仍有许多，当我祖父看到那艘船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时代的变革即将到来，他投入了全部的资产用于发展河运和钢铁，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时至今日，很多贵族世家都已经没落，但兰斯特家族仍旧辉煌。
    时代在进步，科技在发展，布莱顿也将会越来越强大。
    但是我们遇到了问题，那就是人口，人口有的时候可以是财富，但有的时候就只能成为累赘了。
    随着科技的发展，土地注定将会被分配殆尽，那些失去了土地的农夫和路边的流浪汉都是潜在的威胁，最近几十年，越来越多的失地农夫跑到城里来谋生，可工厂只有那么多，工作注定不够用。
    而且更危险的是，来自法瑞斯的一些危险思想正在那些下层人之中传播，什么人人平等啊，什么天赋人权啊，什么拒绝加班啊，这么继续下去早晚会出乱子的。
    所以尤利西斯的计划非常适时，只要成功，一切麻烦都将成为过去。”
    肖恩这下发现问题所在了，莫非兰斯特公爵认知中的尤利西斯的计划和自己认知的并不是一个？
    是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尤利西斯先用一个幌子迷惑住这些当权者，然后在暗地里进行自己的计划。
    不过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那么可以跟我说说尤利西斯的这个计划么？”
    兰斯特公爵冷哼了一声，“你想知道？呵呵，肖恩教授，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人’，看在你提醒埃里克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的好，安心做你的教授吧，这样对你比较有好处。”
    公爵的语气中难掩那种权力人物的傲慢，和一切尽在掌握的成算，却也尽量做到了客气，或许在他眼里，自己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得体了吧，甚至还有些礼贤下士的味道呢。
    肖恩心中却暗自冷笑，他几乎能够大概猜到那明面上的所谓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了。
    上一世的历史早已经展现过了权贵阶级对于下层人民的镇压的各种演出方式，最简单的莫过于肉体消灭，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如果人太多的话，那么就把人杀光不就完活了。
    唯一的问题是这种事情说出去太过难听，必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才行，毕竟大人物嘛，肯定也是要脸的。
    多半是要先引蛇出洞，让这些不安分的人先冒出头来，再以镇压暴动的理由出兵，一口气把‘暴乱分子’杀光，没了这些领头的，剩下那些人自然再也没有胆子闹事了，老老实实的进工厂搬砖。
    或许尤利西斯就是用这样的借口，说服了这些当权者，无视他的行动吧。
    谁又能想到，尤利西斯会动用古神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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