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之书

    
    肖恩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这兰斯特公爵是真的完全被尤利西斯给蒙在了鼓里啊。
    不过也不难理解，如果他不是亲眼见识过那蠕虫的厉害，这种离奇的事情多半也是难以相信的吧。
    然而事情还就真的这么出现了，想想那尤利西斯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发展，这帮当权者又完全不知道蠕虫的厉害，还以为尤利西斯是他们的合作者，这一次剑堡的危机，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度过了。
    最重要的是，这帮剑堡权贵的贪婪、无耻、冷酷再一次突破了肖恩的预期，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统治者的样子啊，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帮助他们对付那些被压迫的底层人呢？
    自己如果真的把尤利西斯干掉了，或是阻止了他的计划，那么接下来恐怕这帮家伙能干出来的事情，也不会比尤利西斯好到哪去吧。
    尤利西斯虽然有点疯狂，但说到底，他是个理想主义者，至少出发点还是好的，只是手段比较极端而已，相比之下，以兰斯特公爵为代表的剑堡权贵们，就真的只是一群人渣而已。
    想到这里，他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自己还参合这破事干什么啊，拯救世界么？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又有哪一个人是真的需要他来拯救的呢？亦或者自己要拯救这帮权贵？可是拯救了这些人真的就能让世界变得更好么？恐怕也未必啊，呵呵，看来自己还真是自作多情了啊。
    兰斯特公爵却还以为他的沉默是尴尬呢，是对被尤利西斯的‘骗术’给欺骗了的郁闷呢。
    “不要太在意肖恩教授，这本就是一场由所有人一起表演的好戏，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被惊吓到也是很正常的，不过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如果被那些无知的乡巴佬、肮脏的乞丐知道了真相，到时候退缩了可就不好了，要清理房间就要清理的干干净净的。
    这事关剑堡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只有扫清了这些污秽，我们才能更好的发展剑堡啊，剑堡发展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多少空闲的土地了，但是等到把这些垃圾清扫干净，暗巷区将被夷为平地，新的城区也将会拔地而起。”
    原来如此……房地产开发，里面的利益何等巨大，肖恩自然清楚的很。
    肖恩忽然笑了起来：“请放心兰斯特公爵，既然你们这么有把握，而且一切都处于控制之中，我这个无关的闲人自然不会介入了，况且我想我也没有介入的理由，你说是吧？”
    “哈哈，说的没错，难得你能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你知道么，现在像你这么识时务的人可不多了呢，有前途，如果你好好干的话，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个副校长什么的呢，太多人喜欢多管闲事，太多人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世界。
    就是因为这些人让这个世界总是烦扰不断，肖恩教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
    肖恩笑了笑，“当然不是，我对权势并无兴趣，我对改变世界也毫无兴趣，帝国的兴起与衰落，文明的兴盛与灭亡，纵观历史，时代总是反复更迭吗，从人类的宏观角度来看这一切都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我只会旁观这一切，眼看那高楼崛起，眼看那宴饮豪情，眼看那大楼倾覆。”
    肖恩说着举起酒杯，“敬人类。”
    说罢一饮而尽，兰斯特公爵有些惊讶的看着肖恩，带着几分释然，也有几分审视：“没想到肖恩教授还是一位哲学家呢。”
    “人人都可以成为哲学家，只要满足了所有的需求，当生活变得无聊的时候，自然就会开始考虑人生哲学了，只不过人们的欲望总是太多，看不清现实，自然也无法真正静下心来思考问题的真相。”
    肖恩说着，转而埋头干起饭来。
    想通了这其中的关键，肖恩心情也放松了不少，胃口打开，酱汁羊排，烤鹌鹑，蛋酥肉饼，肖恩尽情享用美食。
    一顿饭吃完，肖恩便准备告辞了。
    “埃里克，送送你的教授，我都是怎么教你礼节的。”
    埃里克便送肖恩下了楼，两人出了庄园的大门，埃里克神色有些不安，“教授，这一切都是真的么？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父亲他……”埃里克欲言又止，他直到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劲来。
    他从小生活在商人之家，对于那些底层人多少会接触一些的，一想到自己的父亲随便几句话就决定了成百上千人的生死，即将要发生一场血腥的屠杀，他就有种不知如何自处的感觉。
    “不要太在意埃里克，那毕竟不是你所能决定的，况且你又不认识那些人，你也不欠他们什么，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埃里克摇了摇头：“我知道，可是我总觉得这么做有些太过分了，他们毕竟是人，他们也只是想要更好的活下去而已，而要做出这决定的又是我的父亲，我……”
    他欲言又止，神色黯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肖恩暗自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学生倒是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呢。
    还有同情心和道德感，这一点倒是比他要强了一些。
    他虽然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但是对于那些和他无关的人，他是着实提不起多少同理心的，始终有种旁观者的冷漠感。
    哪怕明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也顶多在心中感慨几句罢了，丝毫不会有拯救世界的使命感。
    “如果你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就离开剑堡吧。”他忽然说道。
    “可是……”
    “你相信我么埃里克？”肖恩忽然沉声问道。
    “当然，你是我的教授，我始终尊敬你，愿意听从你的教诲。”
    “那么就离开剑堡吧，明天就走，不要问我为什么，当然，如果你坚持留下来我，也没什么，只是多注意安全吧，意外总是有可能发生的。”
    肖恩很有深意的冲着埃里克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埃里克，一脸凝重的看着肖恩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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