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厂长夫人,做什么白日梦呢,我还是厂长他大爷呢!”性情急躁的黑脸男同志祝老光没啥好气,很是不屑地放言。
苏潇潇啧了一声。
这位同志很厉害啊!她还能怎么说,只能带他见见他家新出炉的侄子了。
苏潇潇心里满满恶趣味,当即冲着不远处停好车和别人说话的宋厦喊了一声。
“宋厦!快过来,快过来!这里有个人说他是你大爷诶!”
宋厦:“……”
头疼。
摊上个这么爱玩爱闹的小祖宗,也不知道是好还是……更好呢!
宋厦摇摇头,和许老厂长告了别,笑着走了过去。
“小宋厂长,不简单呐!”
许厂长脸色有些苍白,看着宋厦的背影发出了一声感慨。
“不过这样也好,厂子,后继有人啊……咳咳……老了老了……”
许厂长重重咳嗽着,脸色因为病痛的折磨有些扭曲,不过眼里都是欣慰和感慨。
落寞?或许有一点吧。
他为这厂子付出的心血不是一点半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他老了,脑子转不过来了,眼睛也不明亮了,手腕也软了,提不动刀了……那这厂子,就让这个年轻人清理吧。
也是他的错啊,总想着念旧情,大家都为厂子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可以给他们一点余地,一点面子……
可是!他们不给他面子啊!
许厂长想起刚才宋厦给他看的那些文件,那些证据,以及即将到来的公安同志,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矣!
许厂长朝着厂子大门走去,背影越发佝偻。
他这个老头走了,只希望这个厂子可以年轻起来,像是八九点钟的太阳……
…………
旧英雄的落幕总是伴随着新英雄的产生,回到宋厦那边。
宋厦今天穿的很是板正,一袭灰色的中山装,端着一个黑色有点掉漆的保温杯,颇有几分慈祥的老干部风范。
只不过手里拎着苏潇潇之前给他做的黑色滑面公文包,再加上浑身上下怎么都藏不住的军人风范,给这略显柔和的表象加上很多厉色。
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进入了刀鞘里的刀。
外表的温和不重要,狼是要吃肉的,刀也不是挂在墙上当摆设的……
宋厦的公文包不离手,给苏潇潇拧开水杯的同时把公文包夹在胳膊下面。
这公文包才是他今天过来的重点,里面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塞得鼓鼓囊囊的,看着还有点好笑。
不过苏潇潇知道,这公文包里的东西,可是要命的。
不是夸张和形容,而是事实。
“喝点水吧,看你说了这么久也累了!”
宋厦把水杯递过来,温热的蒸汽肉眼可见地蒸腾直上。
苏潇潇接过来,听出来他的打趣,硬着嘴哼了一声。
“还好吧,也没有说多少话。”最近天气乍暖还寒,然后……她就很光荣的上火了。
正常正常,人之常情,谁能不上火呢。
这几天宋厦在整理资料的时候其实也挺上火的,只不过她是生理上的上火,宋厦就是心里的上火了……
宋厦笑了笑没说话。
他在那里停车,和遇到的老厂长说了多久,这妮子就在这儿和人胡侃多久。
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这妮子在胡侃呢?
那说话时候的小表情,像只偷了腥的小猫,一看就没干什么好事!
苏潇潇在旁边小声嘶溜着还有点烫的水,宋厦打量了一下他们。
“你们两位是?”
宋厦的目光划过他们有些泥垢的工装外套,泛黑的指缝和不远处扔下的烟头,眉头顿时紧锁。
黑沉着脸,有些不善地看向他们。
看着工装也是车间里面的一线工人,这好歹也是个食品厂,如果生产车间就是这样的卫生条件……那就别怪他不给大家留最后的面子了!
许大同眼尖,注意到了这新厂长的情绪,当即吓了一个激灵,腿抖得跟筛子似的,连连摆手解释。
“我们都是屠宰车间的,杀猪的头一批,不是生产车间的!”
性情急躁的祝老光也是急忙点头。
厂里也就生产车间对卫生要求比较高,他们现在这情况,要是归到生产车间,那是要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啊!
他们这屠宰车间还好,最多是被说说而已,毕竟之后还是要再整理清洗的……
“屠宰之前不是过淋浴间吗?”
“过过过,肯定过,过得可干净了……”
祝老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们俩人的情况,十分慌乱,频频把目光投向旁边的许大同。
“我们……我们是之前去候宰圈那里看了看情况,我们是大师傅,得……得看看的……”
许大同是个老实人,脑子里也有点小东西,急忙想出来借口解释。
只是这打磕绊的频率加上这慌乱的神情,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让这话降低了很多的可信度。
祝老光也急忙点头,这他能怎么办?
直接说他们两个不讲究?仗着资历老力气大,就到处乱转摸鱼,还不遵守那挂在墙上的规定?
宋厦嗯了一声,心知肚明,没有再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记得把你们的烟头拿走,不要在车间里面抽。”
宋厦交代了句便和苏潇潇离开,向着厂长办公室走去。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许大同和祝老光才算松了口气,这时候他们才感觉到背后的一阵凉意,腿软的差点站不住。
“乖乖,这宋厂长也太吓人了!那黑着脸的样子,我这每天手上沾满血的都虚!”
祝老光缓过来后,呸了一声。
“你那沾的是什么血!人家那手上沾的是什么血!能比吗?”
“吓死个人了,咱还是赶紧回去吧,杀猪杀猪!”
许大同也是点头,深以为然:“回去回去!最近可别喊我出来抽烟,我急着带学徒呢!”
祝老光又啐了他一口,暗自埋怨今天被这许大同带的晦气。
毫不留情揭短道:“你个老不羞的,拿了老子的烟,现在叫嚷着什么不抽了,还什么带学徒,你什么时候教过人家本事!”
“放屁!祝老光,咱俩都不差什么,我昨天刚看到你收了人家二郭的一瓶酒才教人家的,装个屁!”老实人许大同也有点急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瞬时间红了。
“许老狗!”
“祝老狗!”
“哼!”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扭头而去。
他们虽然是一个车间,干的一种活,但可不是一个小组!竞争压力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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