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现在也不过凌晨三点而已。林真一起床换了一套新的睡衣,想接着继续睡。但是,他还在换衣服的时候,睡意就已经去了九霄云外;等到他躺回到床上,眼睛更是瞪得像铜铃一般圆。
照这个情形下去,不论自己躺得有多久,也不可能睡得着。林真一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既然睡不着,还是干脆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算了。
前几天,他刚去过姨妈李湘梦家吃过饭,饭后自然又是带了一大包食物回来,所以冰箱里现在还是满满当当的。林真一在一堆美味里挑花了眼,最后选了一大块牛肉培根披萨,放进烤箱里加热起来。
热乎乎的披萨配上一杯可可牛奶,实在是美味得很。等到吃饱喝足,林真一的情绪才算是真正地平静了下来。虽然刚刚那些场景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但实在是太真实了。梦里的绝望、恐惧与心寒,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着的东西。
林真一用遥控器换着电视机的频道,心里却还是想着刚刚的那个梦。松田达也自杀那天,在临死前也感受到这些情绪了吗?他克服了这些一心求死,是不是也能证明,那些人,是比死亡和死神更让人想逃避的东西呢?
这还是人吗?难道不是魔鬼?林真一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意识却开始模糊了起来。看来,他大脑里的血液已经尽数向下流,跑去胃部帮助消化了。
林真一只能遵照着自己的本能,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朝着床具走去。不知为何,明明现在是深夜,窗户外边却白茫茫的,他掀开窗帘的一角后才发现,原来是因为外面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东京都的第一场雪。林真一看着屋外已经被白雪所覆盖的一切,心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这场瑞雪,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好运气呢?
昨天晚上的那次折腾实在是消耗了林真一太多的体力和脑细胞,他果然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迟到了。他紧赶慢赶,就连早餐都没顾得上买,等一只脚踏进了办公室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
更要命的是,那天早上九点整,他们搜查一课1系还有一个重要的小组会要开,林真一自然是已经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等他走进办公室,看见有一群人正在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妙了。
日暮俊介皱着眉头看着他进来,正想开口说上几句,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那小子眼睛下面乌漆麻黑的黑眼圈时,已经到嘴边的话还是被他尽力咽了下去。
林真一这个下属,虽然脑子还算不错,但是胆子和他的体能一样糟糕,比针眼大不到哪儿去。松田达也自杀那件事,明明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居然还能让他吓得晚上失眠?
想到这里,日暮俊介头疼得按了按太阳穴,见林真一支支吾吾地,像是要解释些什么,便没好气地说:“你小子给我收声哈,迟到就是迟到。而且迟个几分钟也就算了,你直接迟了两小时,你这个警部补怎么当的?
现在我们的会也开完了,到吃饭之前我看你也没什么其他事可干,去隔壁宿舍操场上跑二十个圈再回来,什么时候跑完,什么时候吃午饭。”
一旁的小岛瑛太没能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愉快心情,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日暮俊介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看来今天收获颇丰,既然抓到了把柄,眼前这个蠢小子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于是便随手将门后的扫帚拿了起来,往他怀里一扔:“你也别闲着,昨天晚上下雪,操场上应该还有积雪和冰,你去把它们扫干净。然后等林君跑完步一起回警视厅,他不跑完,你的饭也别吃了!”
现在,即使再蠢的人也能看出今天的日暮警部心情不佳了。小岛瑛太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逆来顺受地点了点头,拉起站在一边,还在愣怔中的林真一,拔脚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刚走出警视厅的大门,林真一就不满地勒住了小岛瑛太的脖子,低声抱怨道:“你这混球,今天早上我迟到了两小时,你都没想过打个电话提醒我一声今天有会要开吗?罚你扫操场那是你活该,谁让你这么对自己的好哥们的?”
小岛瑛太一听这话,就不满地嚷嚷了起来:“真一大哥,我的好大哥,请你不要冤枉小弟。我是打算给你打电话来着,是日暮警部不让我打,说你可能身体不舒服或者有什么私事。
其实今天,本来他心情还挺好的,结果会开到一半,白鸟警视来了,把他叫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日暮警部回会议室的时候脸黑得跟包公一样,我就知道大事不好。”
林真一松开手,无语地揉了揉鼻子:“就算是被白鸟警视骂了一顿,也没必要把气撒我身上吧?他哪个月不被人骂?跑个五圈我就差不多挂了,让我跑二十圈不就是送我上西天吗?”
小岛瑛太无奈地耸了耸肩:“谁知道呢?可能中年男人到了他那个岁数,也会有生理期吧。我们这种青春正茂的年轻男人当然是不会懂的啦!”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刚刚在操场上站了不过两分钟,林真一就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他从起床到现在,就连一口热水都不曾喝过,人都快僵住了。
反观小岛瑛太,他倒是既来之则安之,扫个雪都能扫得热火朝天,满脸通红。随着操场上的积雪被他慢慢地清理干净,林真一也终于开始做起了热身运动。
二十个圈,每圈四百米,也就是整整八千米,以自己的体能,要跑完那是痴人说梦,只能争取尽快走完吧。
林真一正在脑海里计算着时间,就看到小岛瑛太已经快速地扫完了最后的一点雪,得意洋洋地对着自己扬了扬手。看来,他对于监管自己跑步这个工作还是挺满意的,就等着在一旁看戏了。
好小子,你这是逼着小爷我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不过,如果我吃不上饭,你也别想吃!
没想到,正当林真一歪歪扭扭地朝前跑了还不到一百米的时候,他的手机就突然响了。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另一个下属铃木光彦:“真一大哥,你和小岛君快回来吧,有新案子了。”
三天前,东京都曾经发生过一起震级为5级的地震。当然,霓虹作为一个多地震多火山国家,区区5级的地震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因为这起地震,三天后,有两名爬山的游客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警车刚停下来没多久,林真一还没下车,就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那两名游客。
此时,尸体发现地的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普通民众,他们站在警戒线外看着热闹,还不时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在这些人中,只有两个人,他们远远地站在一边,虽然没有看热闹,却也没有离开。
女方正弯着腰,手撑在一棵树上,好像正在不停地干呕;男方一手拿着保温杯一类的东西,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女方的后背,好像在安慰着什么。
看来,他们两个就是尸体的发现人。而且现在已经是冬天,又是在室外,照理来说尸体不会腐烂得很快,可是那具尸体还能把女方吓得呕吐,极有可能不是最近死的,而是更温暖潮湿的季节;或者这里并不是案发现场,而是抛尸现场。
想到这里,林真一示意几个下属先去勘察现场和尸体,他自己则朝着那两个人走去。
那是一对青年男女,两个人都长得眉清目秀。从他们的面容和打扮,应该不会超过三十岁。另外,他们穿的滑雪服,一红一黑,是同一个款式的男女款,看来即使不是情侣,也很有可能是兄妹或者姐弟。
见林真一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那个男人把头凑到女人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然后两人同时扭过头看了过来,眼神中都带着惊恐与无措。
看来他们真的是被吓得不轻,有一些草木皆兵了。林真一连忙露出了一个官方的笑容,指了指自己胸口挂着的证件,尽可能温柔地说:“你们别害怕,我是东京都警视厅搜查一课1系的警部补林真一,你们两位应该就是尸体的发现者吧,还没做笔录?我可以先简单地问几个问题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都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女方还是一脸掩盖不住的惊恐,林真一先转向了那个年轻男人:“先生,先从你开始吧。请您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的基本情况好吗?”
男人清了清嗓子,但是声音里还是有些颤抖:“好的。我,我叫吉泽麻生,今年28岁,是一个银行职员。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松北友纪小姐,我们今天只是来爬山的,可是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会看到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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