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征只不去理他,在房内踱走几步,脑中闪过一念,急道:“再跟我走!”
原来莫寒本意不是去救莫云天,而是去救梁帝的。他忙了一日,也是为了找寻和确认梁帝所在之地。目下趁莫征忙于同莫放周旋之际,自己再去救驾。可梁帝身旁有许权许辽二人在,莫寒不敢大意。好在除这二人之外,并无旁人了。莫寒摸准时机,竟隔空掷出两块石子,这两块石子直接打中守在房外的二人的穴道。二人一时不妨竟被点了穴,根本难以动弹。莫寒这才放心从正门走入。梁帝与众妃嫔早被分开,梁帝一人独囚在此,根本无法踏出房门一步。
梁帝一连见不着莫放,已知众人都在期满自己。于是大怒不止,可遭受诡士们的威逼喝骂,亦不敢再生波澜。只得躲于此处。
这会子见有人闯入,更是十分惧怕。直到那人摘下头巾之后,梁帝这才看清相貌,原来是四公子莫寒。梁帝忙滴泪道:“莫爱卿,你可算来了!”
莫寒跪下道:”陛下,臣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梁帝忙扶他起来道:“爱卿,不必多礼,还请先将朕的皇后爱妃救出才好!”
莫寒道:“陛下,此次只有臣一人前来,若是顾此则必失彼。陛下还是先跟臣走吧,待确保陛下安全之后,臣再折回来救其他人!”
梁帝惊道:“怎会就你一人呢!你父亲怎地没来么!还有你二哥,你可去找了回来?”
提到莫均,莫寒便心口一痛,但这等时候他也顾不得伤感了,只急着对梁帝说:“陛下,这里
并不好寻,臣也是费尽心思才得来此地的,眼下不是说话之时,快随我走!”
梁帝亦知情势紧迫,于是跟莫寒而去。
莫寒带着梁帝跳出窗外,飞过十几处院落房屋,才出得村去,再沿着来时之路,找到一高绝山地,苦寻一处人家,将梁帝藏好。这人家也是莫寒来时所造访过的,也算早有预料。
那户人家皆属纯良忠厚之辈,见了梁帝后赶忙下跪,自然尽心尽力了。
安顿完梁帝之后,莫寒便要作辞回去继续救人。梁帝嘱托他定要将后宫人救出,还让他捉拿莫放过来问罪。梁帝以为是莫放从中策划的,进而蒙骗于自己。莫寒也不便解释,至于莫征一事只得事后再论。
于是拜别之后匆匆离去了,又飞过高山野地,终至那村里。
这时村内那宅院之中,莫放与莫云天二人正被一众诡灭之人围住。那莫放强忍着伤痛偷跟着莫征一行人找到莫云天关押之所。趁着莫征等人赶去寻索莫寒之际,冲进屋去,打倒了几位诡士,将莫云天救出。父子二人奔出院落,绕过好几所院子,却还是被莫征追赶上,拦截在院中。
这莫征赶到梁帝,见到被点了穴的许权许辽二人,简直怒发冲冠,再去屋中一看,里头空无一人。莫征这才暗悔自己看高了莫寒,为了引他上套,要紧之地不好生布置。竟还在无关之处下那般大的功夫,真是棋差一招。
天孤来将许权许辽二人穴道解开,莫征仔细问了梁帝是如何被劫走的,许氏兄弟二人只跪下说那莫寒偷袭他兄弟二人,可谓是猝不及防。那莫寒还是从正门走入,再跳窗而走的。
莫征更是恼怒,又急忙道不妙,只教众人赶忙回去,到莫云天院中见莫云天不在。便各处院子找寻,好在及时赶到,将莫放莫云天二人拦住。
莫征见他二人十分狼狈,只笑着道:“二位还想去哪儿?”
莫放恨道:“可惜晚了一步,不然早逃走了!”
莫征道:“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
莫放冷笑道:“那请问莫宗主,陛下何在?”
莫征怒道:“少得意了!你家四弟固然有些本事,难道他还不顾你与莫侯爷的安危不成!有了你二人在,就不怕他不来!”
莫云天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寒儿是懂事的孩子,岂会重蹈覆辙!”
莫征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不过眼下二位可不能在这里待着了!好生跟我走吧!”
说着众人就要上去,哪知莫放竟从后拎出一坛酒来。众人一惊,莫征笑道:“怎么,莫公子还是一醉方休不成?”
于是众人大笑。莫放亦笑道:“不错,我就是要一醉方休!”
说罢便起开酒塞,将那酒坛子对准嘴口,一股脑儿全吃尽了。众人只在发笑,莫征却有些不安。身旁高婉突然急道:“宗主,我想起来了!这家伙曾使过一套醉拳,就是在新婚之夜上骏府宅之中,他吃醉了就变得十分厉害!”
莫征睁大眼睛道:“你怎么不早说!”
身旁的天煞却道:“那又能如何!在我煞爷面前他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于是众人不等莫放吃完,都一齐而上。而这时莫放已然酣醉如泥,等到天煞当先过去砍下一刀时,莫放只翻了个身子手撑地,一脚将天煞踢出。再站直身子继续抱着那没吃完的酒坛继续饮酒,嘴里还嘟囔着:“别打扰老子吃酒!”
天煞站稳身子后,只思不透这莫放是怎么躲过自己的一砍,还那般游刃有余地反踢回去。
天孤只笑道:“二哥,看来你失算了。”
天煞只万分怒恨,忙继续挥着大钢刀砍将过去。
那莫放却从容不迫,还在端着那酒坛子,左摇右摆地晃来晃去。
那大钢刀到了眼前时,天煞露出凶狠的目光,以为就要得逞了。莫放却又是巧妙躲开,然后斜躺在地,再双脚自那钢刀地下腾空而踹,那脚力竟十分强劲,将那钢刀的刀身径直打到天煞的脸上。天煞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出几丈之远。
众人都看愣在原地,都不可置信地盯着莫放瞧。那莫放还只摇摇晃晃得不知所云,口里还念叨着:“好酒,真是好酒!”
天孤登时发怒,只拿着他那天孤剑,速速往前刺去,莫放也只迅速闪开,天孤心里暗道:“跟我比快,倒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快剑法!”
于是剑走偏锋,分多处旋刺不休,只见破空内都是剑影。莫放竟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在风中摇曳,便如飘荡的秋叶一般活灵活现。天孤所刺出的长剑,却是一剑未中,几百招下来占不得一丁点儿好处。天孤一时有些慌急,便复使前招,试图以快制胜,想着定要让那醉汉眼花缭乱,再一击而中,然再过了几百招却还是如先一样。莫放可没有那么些的耐心,只是旋身纵拳,长腿快踢。当然天孤身法极快,莫放也不容易打着他,但却知他的破绽在上下两盘,于是瞅准时机,跳脱重重剑围,自上而下一脚砸在天孤的脑袋上。再横推一踹,正中那天孤的脸上,天孤招架不住,也被踢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吃泥。
莫征见这二人接连败下阵来,大惊之下,只冲余下人道:“各位不需只冲莫放一人来,先捉拿莫云天!”
天寿赶忙会意,只伸出他那铁爪手,汇聚数十支红镖,迅即一射,往那莫云天处掷去。莫云天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得任其宰割。莫放虽在醉酒之态,但也知道父亲有难,忙冲过来带着莫云天一同闪躲。他本身并无内力,只是凭借着出神入化的身法还有拳脚傍身。如今也无法击退那些暗镖,也只有携上莫征一同躲避。虽说带着一人动作有些迟缓,但好在来得及时,没中那天寿贼的暗算。
然就在父子二人庆幸并没中招之际,天芒却隔空打出一掌,只见一团黑气袭来,直奔着莫云天背后那处。二人都未及预料,莫放脑中也略为清醒了些,也当先反应过来。情急之下,只挡在莫云天身后,替他挨那一掌。父子二人登时一同倒地,只是莫放中掌,吐出一大滩血来。
莫云天见莫放这般景况,忙抱住莫放道:“放儿!放儿!你怎么样!”
莫放本是习外功之人,除了体格强健之外,别无它长,这会子中了掌气之后,伤及五脏六腑,竟十分地痛楚不堪,又接连吐出好几口血来。
莫云天只更加心疼了,忙连声喊叫了好几声,还说:“都是爹不好!这都是爹造的孽啊!”
莫征走过来冷笑道:“可不是么!这一切都是你造成了!若不是见你还有些用处,我真想活活剐了你!”
莫云天瞪着他道:“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莫征笑道:”不,我先杀了这碍事的臭小子,让你看着他在你面前死去,再杀了莫寒,也叫你亲眼看见瞧着。哦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你的二儿子莫均,已经被我杀了,只是你没能亲眼看着,倒是一桩憾事。”
莫云天听到莫均已死,只蹚目结舌,震惊着道:“你说什么!”
却听到莫放喘着气儿道:“爹,二哥的确被他杀了,母亲也是他害杀的。你放心,儿子定要为母亲和哥哥报仇!”
说毕就要爬身起来,却根本毫无气力,胸口还似烈火焚烧,疼痛万分。
莫云天见他如此,只是含泪道:“儿子,你别冲动!今儿咱们算是栽在这里了,这一切都是定数啊!”
然后又朝莫征道:“千罪万恶都是我一手造成的,要杀要剐都凭你去,但放儿是无辜的。他并没做什么对不住你之事,可否放他一马?也算念着昔日的一点情义好么?”
莫征冷笑道:“你也不须多言了,只盼着你那四儿子回来受死!那时候我杀了他,一时高兴,兴许还能留你几日活头。至于这小子,我今儿是非杀不可!”
于是示意天芒过去,天芒领意走将过来,集掌中之黑气,正对着莫放的额头处。
却见莫云天挡在其前道:“若要杀我儿,就先杀了我吧!”
天芒一时有些犹豫,天孤遂速速闪将过去,将莫云天挟持住,再带回到一旁。莫云天使命挣脱却无可奈何,口中只是喊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本侯!不要伤害放儿!都冲本侯来!”
莫征冷笑道:“莫大侯爷你就好生看着你的儿子是怎么死在你眼前的吧!”
说罢就看向天芒,天芒只再度集气而前,走到莫放眼前。见莫放盯着自己,便笑着道:“莫公子,实在对不住,老夫知道你对老夫有恩。但终归你还是不能弃暗投明,转投我家宗主门下,老夫也只能恩将仇报,送你下黄泉了!”
说毕便提起掌中黑气,往莫放额头上送去,莫放晓知自己大限已到。在那一刻,他倏忽记起了很多往事,其中有他与家人在一起的欢愉,与兄长一起骑马射箭,与二哥一起走遍京城,看遍烟火,与四弟一起共探小淑诧死之谜,还有自己犯下的桩桩过错。虽有遗憾,但濒死之际,纵听到一旁父亲的痛喊之声,他却异常平静。只待着下赴黄泉,同二哥与母亲相会,再当面向他们请罪。
莫放合上眼,眼前一片漆黑,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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