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夜里在船上,只着小衣,躺在躺椅上,吹着小风,喝着小酒或者香茶,看一看小镜湖上来来往往的画舫绣船以及上面歌舞不断的伶人唱跳,实在是惬意非常。
前些日子一直在左津他们双旗帮的船上,今天又到了群芳阁的画舫,让赵英圻不禁感叹一声,还的是人家青楼的画舫舒服,别的不说,这气味就差的实在太远。
一边是一群水贼,一边是香喷喷的伶人楚女,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该选什么。
“呵呵,既然赵公子喜欢,不若奴家和妈妈说一下,把这画舫送与公子如何?”木莲听着赵英圻对双旗帮船上的臭味抱怨不已,笑着为赵英圻斟上一杯酒然后笑道。
“还是不要了,这么好的一艘船,说送就送,在下实在是不敢收,若是可以的话,在下买下来如何?”赵英圻接过刘亦琳给他挑完刺的鱼肉,还道了声谢。
这本来应该是赵彤的活计,不过刘亦琳见赵英圻吃的很快,也就一起帮赵彤给赵英圻挑刺。
“现在是刚入春,等下个月就是桂鱼最肥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吃桂鱼,那鱼鲜美而且没有小毛刺,吃起来最是舒爽。”刘亦琳把挑好刺的鱼肉递给赵英圻后,又帮另一边的赵彤满上酒杯。
赵英圻见刘亦琳没有接木莲的茬,反而说起这鱼来,不禁问了一句:“刘姑娘,可知道你们群芳阁的画舫能否出售呢?”
刘亦琳稍微停顿了一下,看阁楼上没有群芳阁的艄公和大茶壶,悄声说道:“公子若想要买,不若只买船,船上的人可不太干净。”
木莲也想起来一些事情,然后同样压低声音:“对,楼下的那些人可千万不能用,嘴上是通气的。”
赵英圻听她们这么说也就明白了,群芳阁作为宣府乃至东吴都可以算得上首屈一指的青楼,自然不是简单的做些皮肉生意,关键是探听各路消息。
背后的长公主不顾自己的名声,做这种买卖自然也不是为了那点小钱,不过既然聊到这里了,赵英圻也还有一直都想问的事情。
“一直都听说群芳阁的姑娘艳名冠绝天下,却不知群芳阁可有在其他国家开店立馆?”
“那当然有啊,这天下间,但凡稍大一些的城中,都有我们群芳阁的姐妹,好多都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姐妹们。”木莲笑着问道:“怎么?先生还去过其他地方的群芳阁?”
“逛倒是没有逛过,不过听过不少群芳阁的艳名,想来这群芳阁如此出名,而且里面的姑娘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仙女,不禁有些好奇都是怎么来的。”赵英圻一边吃着鱼肉,一边说着。
“都是妈妈们从天下各地采买来的女童,然后统一在宣府培养,样貌才艺好的就如我们这般留下来等每年的浣花会争一争那花魁的名头,至于其他人就到了各地。”
刘亦琳的话没说完,但是赵英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想必相貌才艺不好的就做些简单的卖唱和皮肉生意,或者就干脆像小红小兰一样做个花魁的小侍女。
“群芳阁的姑娘都是在宣府长大吗?”赵英圻问了一句。
“是啊,基本上都是一起长大,不管是天南海北哪里的姐妹都是先接到宣府,长大成人之后才会到各地群芳阁去,算起来,我和木姐姐小时候很多姐妹都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刘亦琳似乎还挺想念那些小姐妹们。
“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冯欢欢的姑娘?”赵英圻问了一句。
“冯欢欢?没听过,怎么?也是我们群芳阁的姑娘吗?”木莲想了想说道:“我是从外院一路到小院的,从来没听过这位姐姐。”
“有没有可能是你们没有在一起长大,也没有在一起学习各种技艺呢?她的年纪与你们相仿,再想一想。”赵英圻还有些不死心。
“不会的,木姐姐和我都是一路从两大外院到内院再分了各自的小院,群芳阁年龄相仿的姑娘都认识,稍大一些的也基本上都知道,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姐妹。”
“哦,这样啊……”赵英圻应了一声,想着什么事情。
“这个冯姐姐是什么人?公子为何问起她来?”刘亦琳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
“也是你们群芳阁的,还是一个花魁,原来是北周三皇子的侍妾。”既然没有问出什么来,所幸赵英圻也没有再多想。
“北周三皇子?”木莲有些好奇:“听闻,北周三皇子不是被……?”
“被我杀掉了?”赵英圻微微一笑:“并非我杀的,这事我是被冤枉的。”
“那……”刘亦琳又问了一句,还惴惴的看了看赵英圻:“那个北周的永乐公主与公子的传闻……可是真的?”
赵英圻去端酒杯的手一顿,佯作怅然的说:“是真的,我的确挺喜欢北周永乐公主。”
说完赵英圻将杯中酒喝尽,有补充了一句:“但是现如今我既然已经与北周反目,那便是不可能了。”
微微叹了一口气。
“爱而不得最是让人扼腕叹息,公子也别太难受了,这天下却还有不少好姑娘,公子如此英雄人物,自当有其良缘。”木莲安慰了一句,还帮赵英圻将酒满上。
“是啊,公子别往心里去。”刘亦琳握住赵英圻的手,一双大眼睛看着赵英圻,眼波流转。
赵英圻灿然一笑,反手握住刘亦琳:“没事,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看见赵英圻的反应,感受着赵英圻手心的温度,刘亦琳虽然略显羞涩,但是依然鼓着勇气看着赵英圻,柔情似水。
……
张波是陈国一家钢铁行在宣府的掌柜,他们这家钢铁行在陈国也是数得着的大钢铁行了,名唤洪钢。
今日从赵英圻的宝琳阁拿到了一百斤的花纹钢现货,还有五百斤的预定。
回到自家在铜铁巷的店铺,赶紧吩咐手下人将存兑银票给赵英圻的宝琳阁送过去,然后就往后院的铁匠作坊走去,准备找自家的大匠商议一下这些花纹钢钢材打一些什么兵器好些。
洪钢在宣府的店铺主要是采购从金国运来的矿石,所以柜面上的钱还不少,但是让张波没想到的是,钱还是不够了...
没别的,只是铁匠作坊来了个陈国总店的伙计,送来了一封信。
信中让张波赶紧在宣府多采买些铁矿石和钢坯,然后运回国内,按照现在的铁矿石和钢坯价格,要完成总店的任务,起码需要三万五千贯才可以。
本来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张波听到伙计说的,就有些担心了。
原来是越国攻打郑国,使得南方陈国、魏国、郑国还有越国四个国家的钢铁需求量很大,盔甲、矛戈之类的都是禁止销往国外的,南方诸国军队中的兵器都是从北方购买矿石,然后回国进行铸造。
他们洪钢在陈国都有如此大的需求,那么距离郑国更近的魏国只怕需求量更大,处于交战状态的郑国和越国就更不用提了。
这么大的需求量,意味着钢铁价格肯定要上涨,这么一来,柜上的钱就肯定不够用了。
总店那边还限时二十天就要将矿石和钢坯送到洪州,这么着急的情况下,只能是尽快抢时间,趁着矿石和钢坯价格还没有涨到一个非常离谱的时候下订单。
张波这么想着,也顾不上找作坊里面的大匠,直接就又从店里面出来,直奔经常合作的商行而去。
到了之后,张波才傻了眼。
订货的人也未免太多了些,连一些只做日常铁器的商行都在等着下订单。
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赶紧叫住一个伙计,问了一下就赶紧往后院走去。
后院里面也有好几个掌柜在等着下订单,这些都是常做军队生意的钢铁行,看来也都收到了各自国内总店的消息,要采买矿石和钢锭的。
张波将关系较好的一个掌柜叫过来,小声的问着:“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呢?”
“嗨,老张你还跟兄弟我装糊涂呢?越国和郑国之间打仗打得越来越凶,陈、魏、越、郑都在加紧铸造兵器盔甲,你看那边,连西楚都来人来,我就不信你不知道这回事?”
“嘿嘿,兄弟自然是明白的,只不过现在想问一下价格怎么样了?”张波讪讪的干笑一声。
“价格?还用问?现在消息传的这么广,价格自然是涨了不少,我才来这不到半个时辰,价格就已经涨了快半成了,再不赶紧下单,只怕就连毛都落不下了。”这个掌柜说完就要往人堆那边凑。
但是张波赶紧将这掌柜再拉过来,继续问了一声:“哎哎哎,别着急走啊,话没说完呢,你这半个时辰了,都没能下了订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这么多人都是没下了订单的?”
“哎呀,别人不知道,你洪钢是陈国的,你还不知道吗?”那个掌柜甩了一下袖子,继续用更小的声音说:“还不是他陈氏商行?现在陈氏商行的二掌柜现在就在里面谈订单呢,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咱们这些人都得捡人家吃剩下的才行呢。”
张波一听这话,心里就更不安了,陈氏商行的东家是次相陈韬,次相陈韬与陈国有大仇,这几乎已经是铜铁巷里面公开的秘密了,他们洪钢作为陈国的大钢铁行,在宣府没少受他们陈氏商行的气,现在却又落在了他们的手里,实在是大不妙啊。
“唉,这狗日的陈氏商行太霸道了,简直不让你我这些人活了快!”那个掌柜的叹了口气,就和张波约着晚上去喝酒,拱了拱手就继续凑到人堆那边等着进屋去下订单。
张波想了想,也是小声骂了一句:“狗日的陈氏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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