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泥石流

第三百一十六章 贞观十四年,吐蕃求亲

    
    贞观十四年的元日大朝会,一如既往。
    来朝的队伍里,多了羊同、吐蕃、苏毗三地。
    柴令武对于其他地方的贺表并不太关心,重点关心的是昆州大都督府长史爨志远亲呈的贺表。
    连爨志远本人都敢跑长安来参加元日大朝会,昆州大都督府的状况,不敢说特别出众吧,至少在平稳上无可挑剔。
    昆州大都督府的产出,  维持运转、修缮道路有余,多少还上缴了部分结余给朝廷,聊表心意了。
    无论是皇帝还是宰辅,都深深明白,昆州大都督府故地之所以难控制,道路艰难是一个主要原因。
    这么说吧,  在辽东之地,一缗钱挖出的路段,  到昆州大都督府需要七缗钱才挖得同样长短,  可知云南之地的复杂。
    所以,昆州大都督府愿意将收益投在道路建设上,朝廷求之不得。
    路好了,朝廷控制的难度就下降了。
    李承乾本人难得露出爽朗的笑容,在殿上冲着爨志远微微颔首,爨志远喜上眉梢。
    稳了!
    这是大都督对长史的认可,也是太子对臣工的认可!
    只要紧紧跟随太子,爨氏不照样稳稳控制昆州大都督府庞大的领地?
    只有柴令武才真正明白,安宁县的铁产量,瞒报了许多。
    这也是柴令武布下的后手。
    河源郡王、吐谷浑乌地也拔勒豆可汗,在仪式将要结束之际,依序出班,伏地参拜:“臣慕容诺曷钵,赖天可汗之威,  得全吐谷浑故地。今臣已一十有七,以鲜卑旧例,  当为丈夫,伏乞天可汗许公主为王妃、可敦。”
    当众求亲的戏码,  是早就有默契了的。
    李世民满意地抚须:“河源郡王已经长大,朕便赐弘化公主与你为妻,须怜之爱之。”
    弘化公主,疑为宗室女,比慕容诺曷钵年长一岁。
    但据后世发掘出来的墓碑,称弘化公主为太宗女,而李世民的子女考证中没有她的存在。
    因此,也有一种可能,弘化公主由之前的县主,被升为公主时,宗正寺便自动视为过继了。
    慕容诺曷钵再拜:“天地为证,若慕容诺曷钵不能善待弘化公主,天地共厌弃。”
    苏毗、羊同的使者随大流,只是献了贺表、朝贡,一句多余的话没说。
    即便他们两国要说些什么,也得秘密商议啊!
    吐蕃使者琼波·昂日琼出班:“尊敬的天可汗,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向大唐求娶公主为赞蒙。”
    李世民微微意动。
    本来李世民对吐蕃是没什么印象的,  架不住柴令武时常吹嘘“吐蕃威胁论”,  硬生生搞得对吐蕃的情况都有些认知了。
    这样有实力的国度,确实有资格为大唐的女婿。
    柴令武眼见不好,只能硬着头皮出班:“臣反对。”
    李世民对柴令武的观感很复杂,在大事上还是很信任他的,当下轻轻吐出一字:“说。”
    柴令武打量了琼波·昂日琼一眼:“你应该是琼波·邦色家族的吧?求亲之前,应该向对方介绍清楚详情,免得有骗婚之嫌。”
    满殿嗡嗡的议论声。
    柴令武这话颇有份量,不是随便能说的。
    “吐蕃的王叫赞普,后妃叫赞蒙。但是,松赞干布这位赞普,已经有了不止一位赞蒙,颇恭东萨赤尊、茹雍萨嘉姆尊、萨勒托曼都是赞蒙,而赞蒙芒萨赤嘉更为松赞干布诞下麟儿贡松贡赞。”
    “吐谷浑乌地也拔勒豆可汗向大唐求亲,是因为他尚未有可敦。吐蕃呢?大唐的公主嫁去吐蕃,是与人做小伏低么?”
    关于松赞干布之子贡松贡赞的出生时间,有633年与638年两种推论,都早于眼下。
    琼波·昂日琼神色复杂地看了柴令武一眼:“上官好眼力,对吐蕃了如指掌。”
    于是,礼部、秘书监、国子监、宗正寺就柴令武的说法简单地辩证了一下,谁也说服不了谁,便告搁置争议。
    搁置,便再无人提起。
    ……
    柴令武休沐完毕,懒洋洋地入城,在一路边乞儿手中接到一张藏头露尾的请柬,邀约到青云楼一叙。
    自从晓月楼高歌一曲凉凉之后,青云楼身价倍增,俨然成了平康坊第一名楼。
    不,应该说,是长安城第一名楼,大唐第一名楼。
    白雨棠倒是无所畏惧,阿融却犯嘀咕了:“二公子,请客都请得那么鬼鬼祟祟的,怕不是什么好路数哟!”
    柴令武笑了:“这长安城是我们自小横行到大的地方,还怕谁下黑手?”
    白雨棠扬了扬手中的双椎:“就是谁想耍手段,也得问问我的长椎!”
    陆肆沉闷地笑了笑。
    年龄渐长,体力隐约衰弱了,但对各种伎俩,感觉却越发的敏锐了。
    行到青云楼,有伙计殷勤地引马入厩,有迎宾径直将柴令武引上略为清静的三楼,根本不用问身份。
    这一行,迎来送往,眼力都是相当尖的。
    楼上的包间只有一个人,一个扎幞头、着圆领袍,看上去却极为别扭的人物。
    “果然是你。”
    柴令武大大方方地坐下。
    身后的青云楼伙计上酒菜,随后把门掩上。
    琼波·昂日琼坐下,倒了两杯酒,自己取用了一杯,狠狠地吞咽下去,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在身体里奔腾。
    “烧春精品,这是少卿的家业吧?果然好酒,在高原上,饮上这样一杯,身体瞬间能够恢复暖意。”
    琼波·昂日琼并不在意柴令武的态度如何,借着些许酒意,开始絮叨起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平常看着知书达礼的,喝了二两猫尿就比老婆姨还叨唠,偏偏翻来覆去都是车轱辘话。
    还好琼波·昂日琼话虽多,还是能切入正题。
    “琼波氏在后藏,两万户庸,砍了一半。身为大论的父亲,死了,我亲手砍下头颅向赞普乞活的!你觉得,我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哈哈……”
    一杯接一杯,琼波·昂日琼状态有些癫狂。
    柴令武举起酒杯,淡淡地笑了:“表演得不错。唯一的问题,是酒里多了一点不该有的味道,是工布乌头?”
    工布乌头,有毒,适用于跌打损伤、虫蛇咬伤等外伤,不可内服。
    这一次,居然是柴令武较陆肆先发现问题。
    原因比较简单,自家酿的酒,气味太熟了,在里头加点什么,根本瞒不过柴令武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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