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揉了揉眉头,疲惫地闭上双眸:“我知道了。”
“少主,今日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见她一脸疲惫之色,李楚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心疼。
“今晚安排我去牢房一趟。”莫念转身走进厢房。
小雨淅淅沥沥地飘洒而下,整座梁溪府笼罩在雨幕中,朦胧而迷离。
牢门被缓缓打开,江如眠微微抬头,看到牢房里没有一个狱卒,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你是谁?”他顿时警惕道。
黑衣人抬头,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眸映照着昏暗的光芒,如同暗涌的漩涡般深不见底。
“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难辨,透出一股异常的磁性。
莫念摘下兜帽,坐在他的面前,开口道:“救你。顺便,我们之间也需要开诚布公了。”
“可笑,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江如眠一脸嘲弄地看着她。
莫念微微蹙眉,淡淡地说道:“我有我的苦衷。”
“李楚也是默屋的人对吗?还有,你跟我来到梁溪府也不是因为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江如眠冷声质问道,眼中充满了戒备。
莫念沉默片刻,幽幽地叹了口气:“那一天你我在郊区相遇,也是我一手策划的。你是新晋翰林,天资聪颖又坚毅正直,我希望你能帮我扳倒严升一党。后来你被贬到这里,前途毁于一旦。我相信你一定会吸取教训,步步高升,在官场大放异彩,就随你来到这里。”
“你和严升有什么仇?”江如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不禁追问道。
“他杀了我的父母。”莫念的目光变得森寒,声音冷酷无比。
江如眠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怔怔地看着她。
莫念幽幽地说道:“我父亲本是都察院御史,多次弹劾严升贪虐无度,残害百姓。他便打算杀一儆百,诬告我父亲欺君罔上。皇帝听信谗言,要将他诛九族。我父亲便一把火烧了宅子。全家人葬身火海,唯有我侥幸逃脱。”
“莫景辰!”
“竟然还有人记得他。”莫念微微垂眸,嘴角勾勒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后来,我被默屋主上收养,成为了一名刺客。默屋里有许许多多像我这样无家无业,走投无路的人。”她的轻声说道,仿佛是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往事。
江如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虎符失窃一事?”
“准确来讲,虎符是我偷的。”莫念淡然说道。
“什么!”江如眠惊讶地看着她,“你明知风世英要陷害我,还帮他。”
莫念轻笑一声:“你应该感激我让洛家把赃款转移走,不然你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如眠垂下头,沉默不语。
“话说,你真的从未怀疑过我吗?”莫念似笑非笑地反问道。
他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怀疑过,可你的身份对我来说无关紧要,还有什么比达官贵人的玩物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呢?”
“人家也是凭本事吃饭的,总比你们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蠹虫强!”莫念讥讽地说道。
“说得有理。”江如眠微微点头,“那你为何还要把我牵连进来呢?”
这句话无意中点燃的莫念的怒火,她一把揪住江如眠的衣领,愤恨地说:“江如眠,跟你在一起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儿!我本以为被贬之后你会吸取教训,谁知你还是那样愚蠢。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严升才那样背地里捅刀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官场之中就没有一处是干净的!只要有官级就有争斗!你以为放下你那所谓的清高跟大家一起吃个饭喝个酒就是进步了?我跟你讲,你还差得远呢!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也只配处理车志尚那样的小罗罗!这都近半个月了,你还被关在这狗屁牢房里,毫无作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这么个废物!”
江如眠被她这番话气得浑身颤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怒声道:“圣人之言无用,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莫念嗤笑一声,“圣人之言是给圣人读的,对经世致用没什么大用。我要你比奸臣还要奸佞,比无赖还没底线。我要你下手果决狠厉,也要你心系苍生社稷。我要你守正出奇,外圆内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呆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自怨自艾!”
莫念的话深深地触动了他,他猛地僵住,许久,缓缓开口道:“告诉我,虎符现在在哪?”
“你问哪一个?”
“我需要的那个。”
“杨府。”
江如眠微微眯眼,带着一丝狡黠:“我要见杨瑾。”
“什么?”
“请你,帮我把他带来。”江如眠斩钉截铁道。
莫念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却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
“阿莫。”
“怎么了?”
江如眠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你如果真的很后悔,这件事儿了了之后便离开吧。”
莫念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她的脚步微微停滞了一瞬,随即快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降入入缅的某种掠过一抹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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