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后

    
    游了十来分钟，诺尔克里夫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身上的衣服变得异常沉重，手枪还在外套里，不知道号称防水的老古董能不能撑得住。
    头顶上是昏暗和飘摇不定的灯光，浑浊的水看不见底部。弹药专家努力划着手，让自己保持浮在水面，身后的韩禅已经脱掉了靴子和上衣，巨大的身躯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韩禅......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我想外面估计都乱翻天了。”
    “先逃出去，然后看一下能不能联络的上作战班组。”韩禅冷静道，“将军身边的卫队常驻在外，应该是受到波及最小的。”
    “你能确保他们可以百分百信任吗？要知道，现在可是连科研部长都叛变了！”
    韩禅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要怎样。但是，我必须要去找到奥克兰和图留。赫拉和朵玛希已经凶多吉少了，要是整个五号宿舍都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诺尔克里夫喘着粗气，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拼命游动，“幸好我就算到会有这么一天，提前准备好了武器。"
    哗啦，哗啦。
    哔哔。
    哔哔。
    韩禅停下，低头看向手腕上的通讯仪，“有信号了。”
    诺尔克里夫也看向自己的，上面还是只有一个红色的DIsect在闪动。
    “军方的产品，有自己的频道，这个很少人知道。”韩禅点了点，在空中投射出一个框框，里面跳出了一行行的字，不断闪过。
    “188旅的人呢？老子顶不住了！”
    “靠，神殿的混蛋！我说，老金你不会是间谍吧？你个乌鸦嘴！”
    “诺尔弹！谁有诺尔弹！这里出现了安卡尔，三只！三只！看我坐标！”
    “帮老大报仇！188旅正在赶回来，顶住后勤总部大楼！实在不行都不能退守宿舍！”
    “你妹的188旅，老子守不住了！秩序部有人叛变！”
    “他们在往交通接驳处赶去！那里只有两个秩序部的小组，不行了，谁去帮一下！”
    “韩禅队长呢？我看见他进了科研部。”
    “操，那里就是叛乱的源起地点！188旅的，先去救韩禅！”
    整个频道都被占满了。
    两人沉默地看着这些对话，仿佛能看到尸横遍野的惨烈战况。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诺尔克里夫失神地喃喃道，“难道位面计划不是救赎人类的唯一方法吗？为什么神殿的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阻止我们？”
    “他们就是一群疯子加混蛋。就是这样。”韩禅收起全息投影，两人继续向前游动。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挑在这个时候。”诺尔克里夫叹了一口气，“这天杀的灾难。”
    ......
    砰！
    一声枪响穿过了医疗室的房门。
    赫拉反射性一僵，反手摸向腰间，才惊觉自己没有武器。
    “怎么了？”
    尖叫声，更多的枪声。
    砰！砰！砰！
    轰！
    头顶的灯泡忽明忽暗起来，图留把口罩戴上，抹了把眼泪，“这时候没人会对医护人员下手的。赫拉姐你先躺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乓！
    大门狠狠地震了两震，门外传来大喊声，“有医护人员吗！快开门！有人受伤了！”
    图留走到门后，透过猫眼瞄了两下，外面是三个穿着迷彩服的守备部士兵，抬着另一个人，他的胸口被血染红了。
    他们端着枪，满脸戒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图留打开锁。几个士兵一闪身进来就立马拉上了大门。其中一个打开投影，焦急道：“班组分的太开了，根本无法形成有效抵抗。怎么办？”
    “先救人。”里面军衔最高的中尉挥挥手，看向图留，“快救人！”
    图留赶紧把人抬上担架床，撕开上衣，取了止血剂和绷带，看向伤者的腹部。
    胸口是一道长长的伤痕，腹部则是一个不大的单孔。
    士兵的嘴里不断有血渗出来。图留咬咬牙，“不用麻药，撑得住吗？”
    “可以。”士兵含糊道，满头都是汗水。
    图留不再犹豫，直接把钳子伸进伤口里，一拔，带出了弹头和一点碎肉。
    士兵喘着粗气，硬是没有叫出声。
    撒上止血剂，里面同时还有消毒成分和轻微的麻醉效果，然后便绑上绷带。
    “外面怎么
    样了？发生了什么事？”赫拉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雷欧队长？”中尉看起来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还以为你已经......”
    “老娘命大，死不了。”赫拉皱了皱眉头，“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都是班组长了。桑奇呢？”
    “死了。被安卡尔一下子掏了脑袋，干净利落，在三号实验室那里。”班组长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神殿的混蛋现在突然全冒了出来。秩序部的那群穿山甲几乎一半都叛变了，他们杀掉了自家部长和刘将军。科研部部长就是这次的主导者。”第二个士兵插嘴道。
    图留完成包扎工作，擦了擦汗，“现在怎么办？”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两眼，“我们和其他人走散了，现在只能固守这间房间，等待下一步指令。”中尉出声。
    “神殿这次的目的清楚吗？”
    “不清楚，但是似乎是冲着交通接驳处来的。”士兵皱了皱眉头，“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渗透竟然这么严重。”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
    “开一下，搜捕神殿叛变者。”
    说话声从门外隐隐约约传来。
    数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中尉拔出手枪，低声道：“不清楚是不是叛变者，先隐蔽。”
    三个士兵来到门旁，贴墙站好，整个人融入了小块的阴影中。
    图留有些紧张地去开了门，然后几乎是瞬间被一根枪管顶住了下巴。
    他被缓缓推回房间，来者环视一圈，冷冷道，“两个躺在床上，螃蟹去补一枪。”
    然后他看向举着双手的图留，“医生留着，鸭子看住他。”
    后面鱼贯进来了六个穿秩序部盔甲的士兵，最后一个关上门，拿出一副手铐。
    现在的情况非常诡异。三个守备部士兵一动不动，似乎完全没有料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而赫拉和受重伤的士兵则露出了绝望的表情，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啧啧，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这臭水沟竟然是通往医护室的。”房间一角，一个井盖翻了开来。
    在所有人惊愕的表情中，两个浑身湿透的男子爬了上来，其中一个还拿着一把转轮手枪。
    “神殿的杂种们，爷爷送你们上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