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闻见声音停了下来,道:“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佝偻老人,眉须如雪,手里拄着一只鸠杖三两步踏空便到近前。“更没想到你个小家伙也会在这里。”
如是还是对老人行了一礼,“听闻前辈数千年不曾离开锁龙井,如今孤身到此难道真要弥补当年之遗憾赶尽杀绝,抑或是也要染指浩然天下九大王朝的诡谲风云。”
这佝偻老人正是孙番。孙番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顾长洲,望着如是。“小和尚这个人你带不走。”
“前辈若要出手晚辈自是难以如愿。可是晚辈笃定前辈不会出手。”
“哦。”孙番诧异。
“传闻当年前辈为飞升那座天下与世俗王朝做了笔生意,参与屠龙之战。只可惜最后却被人一剑斩了回来,自那起前辈便从未踏出锁龙井。”如是谈笑道。
孙番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小和尚这里是浩然天下即便我出手要了你的小命,你那老秃驴师父也不能拿我如何。身着佛衣,心似临渊,老的小的一个尿性。”
顾长洲在一侧听得真真切切,原来这老人竟然是屠龙之战的谋划者、参与者。
对于孙番的年龄顾长洲不在意,虽然自己自幼长于藏真道,但是对于修炼者在书中略有了解。
如是毫无惧意仍笑道:“浩然天下世俗王朝的决定你左右不了,你还得靠着他们好乘凉。”
孙番气笑道:“你小子还知道的挺全,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会出手。可是活得太久也想换个活法。”
如是的嘴脸微微一动,沉吟下来。
“我的确不会出手,但我会送她过去。”孙番看了一眼顾长洲怀里的阿柠。“小和尚回去吧!你师父的身外身被斩得七零八落,你之所以无碍是他们不为难年轻人。可是你若带走了顾长洲,那长右的剑可从来没有道理,你一定会死。”
如是看着孙番的表情十分认真,“真因为这顾长洲乃是文脉二祖之一的关门弟子,自己才会不远万里前来。如今无法如愿竟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若一意孤行呢。”
孙番笑道:“魔障已经压制,当下的顾长洲算不得入魔。于情于理你都带不走,你可以试试。”
“魔障生发,即便压制日后也是祸患无穷。我是在帮他……。”
方庭恺带着陈九儿一行此刻已经到了大宋边境。大宋的年轻皇帝已在等候。
几人望着一排排甲胄威武的士兵,不由的惊叹。一名中年将军当首见着几人驾马行来。“你们可是藏真岛岳麓书院的学生?”
“不错,将军是?”方庭恺领着几人问道。
“我是大宋将军,金鲁。奉命再此迎接你们,顾先生可在?”金鲁问道。
几个人面色沉了下来,陈九儿头埋的很低,怯怯的往后看了一眼。
方庭恺深吸了口气,“我们遇到了麻烦,顾长洲在后面。”
金武目光一凛,他自然明白那麻烦意味着什么。“不用担心顾先生一定会到的。”
“金将军……”洛可期突然开口。“大宋能不能出手相助。”
金武沉沉地摇了摇头。“如今大宋的局面根本趟不起这趟浑水,我很抱歉,但是我相信顾先生。”
洛可期形神憔悴,嘴唇颤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不碍事,我也相信。”
沁芳巷那个可人的姑娘,向前跨了一步,牵着柒儿安安静静地等那个青衫少年。
一路过来的方庭恺十分清楚身后的动静,他紧紧握着腰间的两从半,最后迈出一步。“我去接他们。”
“我跟你一块去。”陈九儿立马追了上来,神色十分认真。
“你不能去。”方庭恺打住了他。
“为什么?”陈九儿质问道。
“陈大侠你得保护好柒儿他们,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一定会揍死你,就是你爹来了也没用。”方庭恺直直的盯着陈九儿的眼睛。
陈九儿犹豫着点点头。“早点回来,说了请我们吃东西的。”
方庭恺提剑走出一段距离才道:“放心吧!我方庭恺放个屁都是震天响,能不算数。”
如是将要带走顾长洲的那一刻,一缕剑气自天外落下,将和尚掀了个人仰马翻。
孙番笑道:“如何?”
“这不是长右的剑。”如是说道。
“你一个小沙弥修炼微末也妄想接天下第一剑,这无距剑炉的一缕剑气算是在提醒你。那一剑来你师父他老人家要救你只怕也会付出大代价。”
方庭恺步走如飞,见顾长洲被拦拔剑便去。大喊:“哪里来的戾僧。”
方庭恺的剑入了门道,也有些架势左右两剑穿插而过,转到顾长洲身前。
一看温仑于阿柠重伤不醒,顾长洲更是鲜血淋漓。“怎么这么严重……。”
顾长洲喘着粗气,“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两只手断了应该能接回去。他们呢……。”
方庭恺自然知道他们所指的是谁。“已经到了大宋由金将军照看,等我们。”
“你还回来干什么?”顾长洲说道。
“我怕你死了没人跟我念经。这和尚哪里冒出来的。”方庭恺一边问,一边盯着如是。
“佛门中人四大皆空,阁下为何如此难为。”方庭恺道。
“他已入魔,我自是伏魔。从来如此……。”
“从来如此,便对么?”方庭恺站直身子长剑一抖。
如是感受到方庭恺手中两从半的气息,“好剑!大酉洞天的仙兵。”
“我知道当下的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仍然会拼死拦你。如果你能就此罢手,我方家会出一笔诱人的香火钱。”
如是摇头,“小僧除魔为道之心已决。”
沧海天涯深海中央的长右双手负后,淡然一笑。
返回十二城楼的韦善俊与才八斗并肩城头,“师兄人都骑脖子上拉屎,你能忍?”
才八斗摊了摊手笑道:“师兄当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事你最合适。长右出手怕那小子死透。”
“真是不懂你们两个人,方家那小子倒是有情有义还不错。”韦善俊说道。
才八斗将手抵在墙头,拖着下巴望着远处。“师妹,你说咱们那小师弟到得了到不了这云门山。”
韦善俊白眼一翻,“废话,肯定能到。”
“你就这么看好?”才八斗歪过脑袋好奇的表情。
“师父年纪虽然大眼力可比你好上不知多少倍,就算他顾长洲来不了我绑也得把他绑过来。凭我堂堂大掌乐砸也给他砸个十境剑修出来。”
才八斗背对着韦善俊竖起大拇指,“财大气粗。”
韦善俊不由分说临门一脚直接踹在才八斗屁股上,“龙泉剑宗那两座的钱我给你记着呢。”
才八斗被踹得身子一歪差点儿栽了下去,“喂!师妹咱们讲道理成不成那两座山头可是长右一剑捣毁的。”
才八斗歪七扭八的揉着屁股,堂堂文脉十圣之一的屁股也就这丫头敢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韦善俊双手叉腰趾高气昂。
“得长右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卖我。”才八斗嘀嘀咕咕地。
“你嘀咕啥?”韦善俊白着眼道。
“我的师妹呐!这笔钱怎么算也落不着我头上啊。对这钱得顾长洲那小子出,事出有因与我无关。”才八斗气急道。
“我说你出就你出。”韦善俊根本不听。
才八斗耷着脑袋,“得,顾长洲这小子便宜捡得牛笔大发了。”
“我啊!要钱没有要命不给,打今儿起我就在这十二城楼给你干活,包吃包住。”才八斗双手抱着后脑勺悠哉哉的走过。
剩下韦善俊一人立在城头,忿忿吐了口气,“真当姑奶奶我没脾气,今儿就教训教训你这小和尚。”
淮川御剑而来道:“韦姐姐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我替你教训他。”
“行啊!小西天佛门小圣正欺负我那小师弟,就用你那名为大河的本命飞剑给他一剑。”韦善俊道。
淮川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淮川一个纵步入云心念一转,举手起剑,飞入太虚。
大河剑出,眩世骇俗,引四海之水动荡,星河影动。
剑气骤发,如是在这一剑之下重伤在地,佛门金刚禅法竟被这一剑破之。
淮川收剑之后略有发怵,“韦姐姐那小子不会就这么嗝屁了吧!”
“你用了几分力?”韦善俊皱了皱眉。
“三分。”
“那死不了,那小子什么人物,最多躺些日子。”韦善俊笑道:“你既后怕还出什么手。”
“我怕个屁,我与李老儿联手能战他佛门一半。韦姐姐开口莫说小和尚就是一群老秃驴来了我也敢干,龙哥走时可是特意交代照顾好你。倘若你有个不顺气他回来我就得遭罪。”
韦善俊理也未理他,心事骤起回了居所。
方庭恺手里紧握的两从半呆横在半空,“这他娘的太猛了,谁啊!这和尚会不会挂了?”
“十二城楼,大河剑。放心吧!死不了,不过醒过来你们可就走不了了。”孙番说道。
“顾长洲你小子可以啊!这背景在浩然天下横着走还怕个毛。我的个乖乖这一剑高水平啊!”方庭恺一收剑,重重地拍在顾长洲身上。
一股钻心的痛感扭曲着顾长洲的脸,“你要死啊!”
方庭恺这才反应过来,“对不住,对不住,太激动了。”
方庭恺接过温仑背在身上,看着顾长洲一身的伤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你可真是能抗。”
顾长洲没有回答,只是说:“快走吧!温仑的伤更重,这手迟了怕是保不住。”
阿柠迷迷糊糊的哭着,嘴里喃喃的叫着师父,断断续续的说着回家。
顾长洲抬头满眼山河碧绿,痛心的道:“哪怕这天地容不下阿柠,师父也会护你周全。”
方庭恺背着温仑与顾长洲朝大宋边境而去,孙番一句话没说的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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