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刘姥姥说话着实诙谐有趣,讲的故事又极新奇,直教探春湘云等人听得入了神,等再想起诗会时,已然是日暮时分。
虽贾宝玉和湘云想要继续诗会,来个举杯邀明月,但再贾母的说教之下,也只得偃旗息鼓,盼待明日。
掌灯时分,姑娘们纷纷回到园中,黛玉被湘云拉着一处歇息,贾宝玉也极想进园中去,只是已到夜间,他不得入内,只有垂头丧气回到房间。
才进门,袭人便上来替他解了外衣,又道:
“方才茗烟来找爷,奴婢问他何事,偏又遮遮掩掩不肯说,想必是爷的私事。”
贾宝玉一听转愁为喜,笑道:“哪里是什么私事,今儿个听到一处极灵验的庙,我打发茗烟去瞧看,若是真有灵,也好说给老太太高兴。”
换完衣裳,贾宝玉急不可耐让人把茗烟叫来,忙问道:
“如何了?可找到了?”
茗烟道:“爷听的不明白,叫我好找!那地名坐落,跟爷听的不一样,小的找了一天,找到东北角田梗子上,才有一个破庙。”
贾宝玉一听找到了,喜的眉开眼笑,忙道:“刘姥姥是有年纪的人,一时记错了也是有的。你快说说你看见的,庙里可有泥像儿?”
茗烟回道:“那庙门倒是朝南开的,也是稀破的,我正找的不耐烦,一见这个,可是好了,连忙进去,一见泥胎,唬得我又跑了出来,活像真的似的!”
贾宝玉喜的直痒痒,笑道:“她都能变化成人了,自然有些生气,像些才是应当。”
茗烟拍手嘿道:“哪里是什么女孩儿,庙里竟是一位青脸红发的瘟神爷!险些把我唬破了胆!”
贾宝玉一愣,沉脸啐了一口,骂道:“真是个没用的杀材,这点子事也干不来!”
茗烟有些气愤,却也不敢跟贾宝玉发作,委屈道:“爷又不知看了什么书,或是听了谁的混账话,信了真,把这没头没脑的事派我去碰头,怎么说我没用?”
贾宝玉见茗烟急了,忙安抚道:“你别急,改日闲了,你再去找,要是她哄我们,自然没有,可要是有的,错过了岂不遗憾?我必是重重赏你的。”
茗烟一听便知贾宝玉还未死心,想要推脱却也无奈,只得垂头受着,心里盘算一定多要些赏,好弥补他受伤的幼小心灵。
这倒也是奇了,换作别个,定是要寻刘姥姥算账的,偏就贾宝玉有这么个痴性儿,一来他听刘姥姥说的有鼻子有眼,不以为假,更兼着他心里盼着真有那么一个美丽标致的女精怪,便只认为是茗烟办事不利,而非刘姥姥之言子虚乌有。
……
再说陈颍这边,顺治帝以火器司要事为由将他召进宫后,他便一直待在西城门观察地形,思虑布防。
城门虽已解禁,但顺治帝仍派了重兵“守卫”九华宫。
对外的说辞时,前番的刺客已成功抓捕,但据刺客供述,其仍有同党,且刺客此行目的是为太上皇与火器司二者。
清点火器司有无异常,便是顺治帝传召陈颍入宫的理由。
入夜时分,戴权带着一位腰刀佩甲的将军打扮之人前来,见到陈颍,便笑着介绍:
“陈公子,这位是禁卫副统领左骁,皇上担心陈公子不熟军阵之事,特点了左副都统来协助陈公子,这份殊荣,也只有陈公子才有了。”
陈颍眯起眼睛,神情严肃的上下打量着名为左骁的禁卫副都统,即使这般很不礼貌,陈颍却丝毫无有收敛,似是在故意挑衅。
见到陈颍的反应,戴权尴尬地笑了笑,向左骁说道:
“左副都统,这位便是陈公子,皇上有命,让你协助陈公子守卫西城门,你可有异议?”
“末将遵命。”左骁抱拳一礼,又转向陈颍,“见过陈公子。”
陈颍没搭理左骁,觑着戴权,语调平淡地问道:
“戴公公,不知所谓协助是怎么个说法,是我听这位左都统的,还是左都统听我的?之后若是论功罚过,有算谁的?”
陈颍作出一副这小子摆明是来抢功的,老子不乐意的态度,倒教戴权哭笑不得。
不等戴权解释,左骁抱拳道:
“皇上命在下协助陈公子,自然是在下听陈公子的,论功行赏时,自然也是陈公子的头功。”
戴权连忙补充道:“皇上还说了,这军阵上的事情,陈公子有安排不妥的,左副都统应当提醒指正,不可懈怠不言,陈公子也万不能刚愎自用。”
陈颍嗤了一声,不再搭理戴权,看向左骁,微昂首以鼻孔示人,桀骜道:
“如此说来,只要你开口了,我便得依着你的话做了?”
左骁眉头一皱,垂首抱拳道:“陈公子误会了,在下只能提醒建议,并无命令陈公子的权力。在下领军多年,深知‘一军二帅’的危害。故在下绝不会僭越。”
一番下马威后,陈颍也不管戴权会如何向顺治帝回话,使唤起左骁提灯,自顾在夜色中闲逛西城门。
顺治帝放心不下,会派人来盯着,是陈颍意料之中的事,陈颍故意选了压力最大的西城门,其实就是为了逼顺治帝派人来。
否则他上哪里去找这般品相俱佳的替罪羔羊呢。
至于他故意为难左骁,一来是装作不满有人分羹,让顺治帝放心,二来也是为了后面与左骁的冲突埋下伏笔,不显突兀。
待到左骁手中灯火已经明灭摇晃,陈颍抬头看了眼无月无星的夜空,冷声道:
“今夜就巡视到这里,左都统也早些去歇着罢,明日晨练,可莫要让大家等你一人。”
“末将告退。”
随后陈颍去寻吴天佑,向他了解左骁此人,陈颍自然也能查到左骁的情报,但做戏做全,且向吴天佑打听,也省了手下的人辛苦。
且说这吴天佑,可谓是少年得志,将门出身,十六便入禁卫,其后更是步步攀升,若非他没真正上过战场领军作战,这个副字早便摘下了。
最重要的是,此人曾执掌一段时间火枪营,对火枪有一定了解,但却十分浅薄。曾极力贬低抨击火枪,甚至多次上疏请求顺治帝裁撤火枪营。
得知这些之后,陈颍心中暗喜,这只羊,着实再完美不过,感谢顺治帝的最佳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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