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志

530.无事献殷勤,有礼远方来

    
    翌日一早,陈颍在火器司的校场上练起了兵。
    看着手持火枪“做作”挥舞的兵卒们,左骁的眼底满是不屑,却还装作颇有兴趣,聚精会神地观看。
    对于左骁眼底的轻蔑和不屑,陈颍并未理会,虽然他有意制造冲突,但也不想操之过急,毕竟用兵之日还不知何时,太早激化矛盾把人逼走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荣国府这边,留宿一宿的刘姥姥一大早便叫醒了青儿,寻到王熙凤跟前儿准备告辞还家。
    昨日刘姥姥讨了贾母欢心,让老太太极为高兴,如今贾母未曾说放人,王熙凤自然不会让刘姥姥走,一番好言挽留,又将刘姥姥留了下来。
    一直等到巳时末,贾母方才起床,梳洗间便问起刘姥姥来。
    用饭毕,贾母又邀了刘姥姥一道进园子逛看,一路上,刘姥姥将石子铺设的甬道让与贾母,自己却只走在泥土地上,陪在贾母旁侧说话。
    贾母的丫鬟琥珀拉她道:“姥姥你上来走,仔细青苔滑倒了。”
    刘姥姥笑道:“不相干,我们乡下走熟了,姑娘们只管走罢。你们那样的好鞋,别沾了泥。”
    贾母也笑着劝刘姥姥上来走,刘姥姥笑不停地摆手,连说不用,不相干,不打紧。
    谁知她只顾和人说话,不防脚底下踩了滑,“咕咚”一跤跌倒在地上。
    一时就连跟随的丫鬟们都被这滑稽场面逗得拍手呵呵大笑,贾母笑骂道:
    “小蹄子们,还不快搀起来,只站着笑!”
    说话间刘姥姥已经自己爬起来了,拍了拍泥,自己也笑了,说道:
    “才说嘴,就打了嘴了。”
    有着诙谐滑稽,不拘出丑献宝的刘姥姥,一路满是欢声笑语。其间走走歇歇,坐轿乘船,往各位姑娘的住处都去看了一遍。
    一番游览之后,贾母等人在沁芳亭落脚歇息,丫鬟们抱了大锦褥子来铺在栏杆榻板上,贾母倚着栏杆坐下,又命刘姥姥也坐在身边,因问她:
    “这园子好不好?”
    刘姥姥忙道:“阿弥陀佛,我们乡下人,到了年下都上城来买年画儿贴,闲了大家总说,‘怎么得到画儿上逛逛!’,原想着画儿上也不过是假的,谁知今儿进这园里一瞧,竟比画儿还强十倍!
    就跟做梦似的!”
    贾母听的心中甚慰,嘴上说着“过了”,却乐的合不拢嘴。
    刘姥姥又道:“要是能照着这个园子画一张,我带了家去给他们见识见识,保管他们也都说做梦哩。”
    贾母一听,指着正在陪青儿顽闹的惜春笑道:
    “你瞧我这个小孙女儿,她就会画,等明儿叫她画一张如何?”
    刘姥姥一听,喜的跑来拉着惜春一通又夸又谢,就这样,惜春羞答答地接下了给刘姥姥画一副大观园的差事。
    正歇着,王熙凤的声音先于其人而到。
    “哟,都在这儿乐着呢!又有什么好笑话儿,也告诉我,让我忙里偷闲也乐上一乐。”
    贾母没好气笑道:“你这皮猴,先前作弄客人,我还没罚你呢,这会子又来作妖。”
    贾母这说的是之前吃饭时,王熙凤故意捉弄刘姥姥,让刘姥姥在众人面前出糗的事,王熙凤配合地装作怕了,到贾母跟前“伏低作小”。
    逗趣之后,王熙凤又道:“老太太,金陵老宅那边打发人送了两个说书女先儿来,说是给老太太解闷子。”
    贾母轻哼了一声,说道:“这倒是奇了,难不成京城就没个说书的了,竟还要从南边儿送人来。”
    “许是这两个真有些奇处呢。”王熙凤笑道,“正好也让姥姥听听这些正经儿靠嘴皮子吃饭的,有没有她嘴皮子利落,哈哈哈。”
    贾母看了眼刘姥姥,笑道:“老亲家可别跟这辣子一般见识,等我收拾她。”
    刘姥姥忙笑道不敢。
    贾母又对王熙凤道:“既然人都送了来,那就叫来说上一段,索性我们也逛的差不多了,就带去我屋里说罢。”
    王熙凤转身吩咐丫鬟去领人来,又安排着丫鬟们服侍贾母回荣庆堂。
    到了荣庆堂,贾母将王熙凤招至內间,问道:“都说‘无事献殷勤’,这回南边儿那些个可又是惹下什么祸了?”
    王熙凤笑道:“这回还真不是,根由还在颍兄弟身上。”
    贾母顿感头疼,揉了揉眉心,问道:“怎么又有他的事儿?”
    王熙凤道:“还不是颍兄弟和甄家斗法,金陵那几位族老许是收了甄家的好处,这不就巴巴地送了人来, 告颍兄弟的黑状,指着老太太您收拾颍兄弟呢。”
    贾母听完并未言语,皱着眉沉思起来。
    王熙凤有些着急道:“就连我这个不识大字的人都能看出他们肚子里的歪主意,老太太,您可别被他们当了枪使,这事本就是甄家不厚道,咱们不好给颍兄弟做主,可也不能帮着他们对付颍兄弟。”
    贾母奇怪地看着王熙凤,问道:“你不是最看不惯颍哥儿,怎地这会子倒帮他说起话了?”
    王熙凤讪笑一下,道:“瞧您说的,我跟颍兄弟是有些不合,那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拎得清的,不管他们怎么打,咱们不能趟这个浑水。”
    贾母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明白,如今你也知道我的难处了,凤丫头,当初我偏着二太太,那也是因为是一家人的事儿,理当关起门自己解决,倘若是外人,我又岂会叫你受委屈。”
    王熙凤拭了下眼角,感动道:“老祖宗说这个做甚,之前是我不懂事,惹您气恼了,您不怪我就好,快别再提,不然我羞也羞死了。”
    “好,好,不提,你能懂就好。”贾母欣慰道。
    “那两个女先儿,可怎么安置?”王熙凤问道,既然不准备帮人办事,自然就不能收这份礼,只是这话还得贾母说出来才行。
    贾母道:“等下寻个由头,只说不爱听,打发送回去便是。”
    “那若是金陵那边的族老不依?”
    贾母冷哼道:“那就让他们自己来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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