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纪元

55 昨日之日不可留

    
    “姚少师,抱歉,辜负了您和陛下的期望。”
    你要说李禹哲多想为朱棣卖命,那也不可能,就算人家是皇帝,丰功伟绩,那都多少年过去了,你下个诏书有人听吗?他之所以选择加入朱棣的阵营,一个是对自己的认知还算清晰,知道自己能力不够,还有一个就是朱凯斌作为了双方的桥梁。
    但是,朱棣能派出姚广孝过来支援他,这可是他正儿八经的心腹,靖难之役的头号功臣,太子少师啊,在朱棣自己都是艰难抵抗的时候,带上珍贵的八百骑兵跑过来支援他,拎着个备好的药箱子,大夏天的跑这么远。
    你说李禹哲感不感动?历史上伟大的英杰,编篡了《永乐大典》、主导了北京城修建、策划并指挥了靖难之役的黑衣宰相,就坐在他边上,哪怕他打输了,也没有怪罪他,没有惩罚。
    所以他这句抱歉,真的是发自肺腑的。
    “我跟陛下都很看好你,我们毕竟年岁不小了,你还是个年轻人,第一次上战场,五百骑兵破开敌军门户,面对敌人最强的尖刀夜袭,你也没有溃败,我们在你这个年纪也做不到更好了。
    未来永远是你们这帮年轻人的,你和太子虽无兄弟之实,却有兄弟之情,我们总会死去,新人继位。在我们死后,希望你能挑起大梁,便是你要一个异姓王的位置,又何尝不可。”
    姚广孝为李禹哲进行了局部麻醉,一边进行手术,一边说道。
    “陛下和少师厚爱,臣实在惶恐,其实在上书陛下之后,一直到昨夜的连连成功。臣一度以为,南菁城已是唾手可得,是我小觑天下英雄了。”
    “我听太子提起,击败你的那位叫做李小永,九次特等功,更是武道开阳境的高手,最擅长以少敌多,进行斩首行动,你应该是他成名以后唯一的一次失败。
    其实我得到李小永亲自带兵袭击你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清晨,不管是我还是陛下,根本没抱着秦淮还能守住的希望,只是想尽可能把你和太子殿下救出来。
    靖南营的作战永远都是对敌军最高指挥官进行斩首,然后趁敌军哄乱之际,大军齐齐压上。”姚广孝主刀的手异常稳定,话语逻辑清晰。
    “这得感谢臣旁边这两位弟兄,正是他们把臣救了下来,后续能够解围也是一众弟兄的功劳,昨夜我受伤以后,倒没有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李禹哲对自己忽视了昨晚意料之外的援兵而感到惭愧。
    姚广孝仍是专注于手术,没有偏头看过去,“你有你的机遇,手下能人多是好事,自你以下的将领官员任命,你可以自行定夺,回头补交一份人员资料和任命情况给我和陛下就可以。”
    顿了顿,姚广孝看了他一眼,问道:“对于眼下的局势,你有什么看法?”
    李禹哲细细斟酌了一番语序、说辞,边说边想,慢慢道:“禀少师,臣以为如今党派的统治还是根深蒂固,百姓对他们的支持率还是很高的;其次,党派部队仍保持着相当高的战斗力,我觉得应该徐徐图谋,不能急于一时。”
    姚广孝点了点头,说道:“叫我姚先生就好了,我们在党派内部也有信息来源,党派驻扎南菁的军事最高指挥官赵志明,为人刚愎自用、纵欲享乐、好大喜功却又妒贤嫉能,倒是可惜了李小永啊,先锋大将之才。”
    “谢先生抬爱,您的意思是南菁要乱?”李禹哲有些不解。
    “李小永往日里立下功劳,在上面有人保着他,如今各个省市几乎沦为孤城,通信来往几乎断绝,他赵志明想要动手,这个时候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先前被你所杀的那名汪羽跟他是一丘之貉,在末世没有降临之前,他们就已经和我们结盟,通过陛下的渠道来走私变卖军火。
    如今,他作为南菁最高指挥官,重要的防御枢纽全部被我们夺下来,而李小永却能一夜之间连扳两局,连战连捷,你说这是不是打了赵志明的脸?赵志明该如何自处?”
    李禹哲听到这也明白了,但还是有些怀疑,“他赵志明能爬上一城军长的位置,肯定不是蠢货,眼下内忧外患的,他会自断臂膀?”
    “你不了解已经老迈的当权者,赵志明今年已经58岁了,如果不是末世,再过两年也就是退休的年纪,纵观他这几年的治军为政方针,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态度。
    你看他在城区内布置的处处防线,的确,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是每处都有漏洞。如果是太平盛世,他当个裱糊匠也就得过且过了,现在不一样了。
    而李小永锋芒太露,功高震主啊,以李小永如今的威势又挟裹着大胜之势回去,到时候军队是听他的还是听李小永这个营长的?”姚广孝开始了包扎伤口。
    时间渐渐逼近正午,忙碌了两个小时的姚师傅终于包扎好了李氏木乃伊,顺手还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起身告辞。高端的病人,往往只需要简单的处理方式。
    李禹哲微微发力直起身子,和要走的姚广孝挥手告别,喊道:“斌斌、常大哥你们去送送姚先生。”
    望着守在门口、一宿没合眼的常博仁,喊道:“常大哥,等一会,你直接回去休息吧,这一夜辛苦你了。”
    “不碍事,我还是在这守着吧,万一又有匝岁过来,好歹多个帮手。”汉子爽朗地笑了笑跟了过去。
    蒋雨婷正在屋内煲着排骨汤,该说不说还得是成精的野猪好,肉多得很,顺带提一嘴,给这头猪分成块块的也是常博仁,用的刀是不是腰刀就不晓嘚咯。
    “小蒋,盛两碗排骨汤过来,给徐大哥也尝尝你的手艺。”
    李禹哲看向了站在身旁那名沉默的汉子,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他先开口说道:“徐大哥,坐,一起吃个午饭。”
    徐天德不好意思地接过蒋雨婷递过来的两个碗,就那么端在手上,连声道谢。
    蒋雨婷给李禹哲支好懒人桌,回头想把碗一块端上去,才放下她忘记给徐天德纱布了,汉子就徒着双手端着刚出锅的热汤,忙接过,急问道:“没烫到吧?对不起啊,是我...”
    徐天德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农村人,习惯了,不烫的。”
    李禹哲好笑着招呼徐天德坐下,先扭头冲蒋雨婷说道:“小蒋,我跟徐大哥讲几句话,你去那边桌子上吃好不好?如果有人过来了,就让人家等一会。”
    “好”
    “徐大哥,尝尝看,要不是姚少师过来为我清理伤口,我都有些忍不住了。这锅汤啊,我对象炖了足足六个小时,盖着锅盖我都能闻到那股排骨汤香味,也就是姚少师不吃肉,否则肯定要留他下来尝尝。”
    徐天德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深了些,说道:“内室贤惠,将军好福气。”
    说着,用手轻轻地夹了块排骨,那筷子稍微一用劲,肉就从骨头上脱落下来重新坠回汤里,孤零零的骨头给暴露在外面,溅起来的骨汤点滴间落到桌子上。
    李禹哲摆摆手示意不在意,徐天德就着碗,划拉了一块肉进嘴,还没尝出来个什么滋味,肉就在口腔中绽开,连着好几天都只是抹点葡萄糖水在嘴唇上的汉子连连吞了几大口汤。
    “好吃”,徐天德拿袖子擦了下嘴,随后意识到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端着碗筷,有些不知所措。
    蒋雨婷抓着一小把香葱,给李禹哲汤里加上,李禹哲笑着指了指成乳白色的骨汤,“徐大哥知道这汤怎么炖的这么白吗?”
    “额,加了点牛奶是吗?”
    李禹哲笑着摇摇头,先夹起了一片薄如纸张的山药,含进嘴里,又抿了一口汤,享受得说道:“这骨汤想要白,排骨得先炒一下,先给排骨焯水,加葱姜、料酒;
    然后用葱姜炼油,让油里面有葱姜的味道,再把葱姜扔掉,用小火慢慢煎,让排骨的每一面都变黄色,最后加两三倍的水,小火慢炖两三个小时就行了。
    小蒋的做饭是我教的,不过我更喜欢炖的久一点,肉会更软烂,省事,都不需要嚼,我喜欢的每块骨头也有讲究,要用只有中间一根骨头的,这样把肉吃下来会很省事。”
    徐天德盛了两碗饭端过来,没有听明白李禹哲说这话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道:“将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很注重生活品质啊。”
    李禹哲接过饭,道了声谢,然后一勺勺将饭搁进汤内,泡散,混合着骨汤就了下去;徐天德则没有那么讲究,一口饭一口菜,呼啦啦就把菜搞进肚子,但是中间不时顿一顿,生怕自己吃得太快,然后搁那干坐着,让李禹哲面上不好看。
    却发现李禹哲虽是步骤繁多了一些,吃起来可丝毫不慢,舀起一勺米饭往碗里一泡,一搅一拌就下肚,吃的不比他慢上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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