媱嫦

第九十章 五百两银

    
    媱嫦看着他,轻皱着眉毛,很是郑重的说:“自然是怕你死于非命,若你死在了此处,我也不必回京安城了,自行去元州守城门便是了。”
    她这话程聿大抵是不信的,他又翻了一页书,问:“此处除了我们几人之外,余下的都被你迷晕了,还有谁能来杀我?”
    “我并未仔细搜查过这间客栈,而且从钟茵儿的死状来看,该是有两拨人先后给她下过毒,真有人躲在暗处也未可知。”媱嫦面不改色的回话。
    程聿拿着书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他无奈低笑:“罢了,随你便是。”倒有些不与小孩子犟嘴的意思了。
    媱嫦瞥了他一眼,只作瞧不出他的用意,扬声唤了郑子石过来。
    不多时,郑子石顶着一脸锅灰回来了。
    他那张脸与黑暗融为一体,看得媱嫦都不禁皱起眉头。
    “大人,厨房里里外外我都翻看过了,没有暗门更没有毒药,倒是在店家夫妇两个的卧房里找到了一箱子的银子。”
    “哦?”媱嫦疑惑皱眉,“多少?”
    “十两一个的银锭子,五百两。”郑子石答道,眉头皱起,引得锅灰扑簌簌的往下掉。
    一个破旧客栈的店家竟有这般多的存银,还真是件稀罕事。
    加之之前他们所说的“事情”,媱嫦愈发觉得这是家黑店了。
    媱嫦避开那些灰,对他道:“你且看护着司丞,醒着神儿,莫要出差池。”
    “喏。”
    媱嫦正要走,程聿却唤住了她。
    “司丞还有吩咐?”媱嫦转身望向他。
    程聿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手里的书,问她:“饭只吃了一半吧?”
    “嗯。”媱嫦不明就里,闻言轻轻点头。
    “吃过饭再去查。”程聿说罢,又把书拿起来了,他垂眸看书,恍若方才的嘱咐不过是随口而为。
    媱嫦看了他一会儿,轻笑着离开了。
    她没回去吃饭,饭菜早已经凉透了,她也没心思去吃。
    出门后迟疑片刻,她径直推开了程聿隔壁的屋子。
    那是施洪图他们二人的屋子,里边正摆着两大口木箱。
    箱子上挂着锁,媱嫦直接斩断了锁链,打开了木箱。
    里边装着各色木盒,上边都贴着红艳艳的福字,还有烫金的礼单,这个时节送礼,必然是年礼无疑了。瞧这精致郑重的模样,必然不是寻常人家。
    媱嫦打开礼单,凑到灯下细看。
    送礼的人家她没听说过,看着是哪家商户旁支送往主家的年礼。除却各色小玩意儿,还有纹银五百两。
    “五百两?”
    媱嫦轻蹙着眉低语一句,在箱子最底下找见了个黄花梨木箱。打开一瞧,整整齐齐的五十个银锭子。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盖好箱盖,快步跑下楼去。
    宋秋还在厨房里翻找,手里攥着一把银针,连油盐酱醋都不放过。
    媱嫦拍了她一下:“别找了,下毒的不是店家。”
    “嗯?”
    宋秋疑惑的抬起头,看着媱嫦的眼中尽是茫然。
    “银子呢?”媱嫦问。
    “什么银子……哦,在这边。”宋秋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媱嫦问的是什么,赶忙带着她去到连着厨房的卧房。
    她指着桌上的简陋木盒子说:“就是这些。”
    说罢,她不禁感慨:“一个破旧客栈的店家都能存下五百两银子,比我都富裕……大人您说,他们为何不修缮下客栈?”
    “呵。”媱嫦低笑一声,打开盒盖取出一锭银子丢到宋秋怀里,“给。”
    宋秋的眼睛登时便瞪圆了,她连连摇头:“大人,这个当真使不得!哪怕他们是真凶,这银子也只能充入国库的!”
    媱嫦看着她:“我是让你去称一称这银子有多重。”
    宋秋顿时松了口气,擦去额角冷汗,从厨房里找出个称来。
    拨弄着秤砣,宋秋略有些迟疑:“大人,这银锭子……九两重。”
    它瞧着大小与十两重的官银一般无二,若非如此,宋秋与郑子石也不会直言店家有五百两银子。
    宋秋放下称,皱眉看向媱嫦问:“大人,这是何故?”
    “把银锭子掏空了再封上,乍看不出差错,用时才会发觉,但那时候,这银子经由多少人的手,又哪查得出来再谁手里被掉了包?”
    媱嫦嗤笑一声,摇头道:“所以说,这店当真是家黑店。”
    “大人?”宋秋犹有些不解。
    “镖局那二人押送的年礼里有五百两银子,店家这里的,恐怕就是用来掉包的。”媱嫦说着,把方才拿出来的银锭子又丢回到了盒子里。
    宋秋愈发疑惑了:“他们怎知那年礼里有什么?这般提前准备,是……在镖局里有内应?”
    “镖局押送贵重货物自然要开箱验查,这五百两银子瞒得住旁人,却瞒不住镖师。”媱嫦侧眸望向大堂内的施洪图,“而且用这般手段来欺瞒主顾,恐怕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秋想到店家与施洪图谈笑时候的熟稔,也点了头:“是了,他们相识已久,必定是……大人!我想起来了!那个油纸包不见了!”
    宋秋拍了下额头,眼中尽是懊恼。
    那会儿她便觉得施洪图给店家的油纸包里内有乾坤,只是媱嫦当时唤住了她,她也没能闻出些什么来。
    后来事情多,她倒是把那个油纸包给忘记了。
    媱嫦轻皱起眉毛:“厨房里也没有?”
    “没有,方才郑大哥把后院也翻过了,连张油纸都没见到。”宋秋蹙着眉。
    若是见着了油纸,她早就想起来这事儿了。
    媱嫦轻按了按眉心,默然片刻后问她:“地窖呢?可找见了?”
    “还没。”宋秋看向门外,“雪太大了,已经积起巴掌厚,根本找不到地窖在何处。”
    媱嫦朝大堂扬了扬下巴,“那便把知道的叫醒,刚巧我也有些话要问。”
    “好。”
    宋秋脆生生的应下,跑到大堂去,把解药喂给张嫂吃下了。
    不多时,张嫂便悠悠转醒。
    她看着宋秋,头脑中仅存的丁点儿混沌瞬间消散。
    “大、大人……”
    张嫂战战兢兢的看着宋秋,面色惨白,好似见了索命的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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