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划破风刃,带着死亡的威胁呼啸而来。
那箭太快,在夜色中宛如一道流光。
箭矢撕开血肉的声音使人胆寒,下一瞬,一只粗糙的大手握住羽箭,把它从自己的左臂上拔了出来。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石阶,血腥味却很快被北风吹散。
“有刺客!”
“保护圣人!”
一声怒喝,传遍长公主府。
鲜血沿着指尖滴落在地,陶容把箭丢到地上,三两步冲到圣人身前,以自己的血肉挡住暗中杀气四射的眸子。..
“还请圣人先移步至殿内,以免血腥冲撞圣驾。”陶容面色凝重,右拳已攥紧,随时准备冲杀出去把刺客就地正法的模样。
甲胄摩挲发出的猎猎声响在暗夜中恍若能使人心安的歌谣,府卫动作迅疾,很快便筑起一道人墙。
圣人微蹙着眉头,瞥了眼陶容手臂上的伤,道:“爱卿伤势颇重,随朕入殿使太医诊治。”
陶容面显犹豫,瞧了眼暗处,没敢贪功,更不敢抗旨,谢恩后便护着圣驾进了正殿。
长公主府现下最不缺的就是太医,宫人带着陶容去了偏殿,他脱了上衣,露出了斑驳着无数伤疤的身体。
箭伤入骨,血流不止,他却像没事人一般端坐在椅子上,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启禀陛下,太医说陶容主事伤到了筋骨,虽不致命,却需得好生将养,日后左手恐怕会有些不便利。”曹羽从偏殿赶回,低声对圣人道。
圣人略一皱眉,本就不虞的面色如今更难看了几分。
“那箭是朝着朕来的,那般力道……若无陶容,便是举国披孝的下场。”圣人面色阴郁,“刺客呢?可抓住了?”
曹羽垂眸回道:“回陛下,那名刺客一击不中便自尽而亡,尸首就在府外。”
这般境况,不必问便知道那刺客必得是无名无姓的死士,若再狠一些,毁去容貌也是有的。
圣人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把尸首送到绣止府,等修怀回来了让他去查。”
“喏。”曹羽立即应下。
“陶容是哪里的主事?”圣人又问。
功高莫过救驾。且这小将骁勇非常,着实应当好生提拔。
曹羽眼观鼻鼻观心,闻言答道:“回陛下,陶容是绣止府一处主事,代管姜州事宜,此番进京是替程大人回报军情要务的。”
曹羽说着话,不禁轻舒了口气。
幸而陶容是绣止府的人,若非如此,区区六品上的小吏如何能踏入长公主府面圣?
若他不在,今日那刺客恐怕就要得手了。
这般想着,曹羽悄悄拭去了额角的冷汗。
“哦?”圣人面色舒缓了几分,“修怀的人?”
他站起身来,竟亲自往偏殿走去:“朕去瞧瞧他。”
-
一声顿挫的闷响冲入钟保的耳朵,他侧眸看去,只见一支黑漆漆的箭已没入驿站门边的枯树。
怀中的手炉不知何时已经凉透了。
钟保心中骇然,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若不是马突然矮身,这一箭便要刺入到他的胸膛了。
“呵。”
寒风中传来媱嫦的冷笑声。
“钟大人,伏在马背上,护好头。”
她的声音冷静异常,隐约还有一丝兴奋。
钟保立即趴伏到马背上,用斗篷蒙住头,纵使心惊胆战,也不发出一丝动静。
他知道自己有什么能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书生罢了,这种时候,他除了把身家性命交予媱嫦,便只能乖觉听她的话,不给她添麻烦罢了。
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如密网般朝他们兜头扑来,也不知暗处的密林里到底藏了多少人。
钟保觉出马载着他在跑动,兜兜转转也
不知去了何处,他没敢探头看,生怕会给媱嫦添一丝麻烦。
他其实没走多远,在箭矢落下前,媱嫦一拍马脖子,他们便绕到了驿站的泥墙后。
有了泥墙护着,媱嫦偶尔斩落几支箭便可轻松护住他们两个。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箭声渐渐消退。
钟保半晌没再听到声响,刚想探出头去问问情况如何,便又听到了媱嫦的声音。
“既然箭没了,便出来一战吧。”
她那语调,轻松得不像话。
钟保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这样的时候如此轻松。
媱嫦一手持剑,从墙后转出。
凝望着夜色,她道:“尔等若想要钟保的命,从我的尸体上踏过便可。”
她的话音方才落下,数十道人影便从密林中蹿了出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不尽相同,在月色下闪烁着冷芒。不过几个弹指间,媱嫦手中的长剑便刺入第一个扑到她身前的人胸膛。
她连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一脚踹向他的腹部,顺势拔出了剑。
他的尸体迎上同伴的刀锋,死得更快了几分。
这点儿变故没能使他们停顿分毫,他们好似早已做好了准备,打算硬把媱嫦耗死似的,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朝驿站的小门扑来。
他们想着,媱嫦已奔波八九个时辰,马都跑死了三匹,她早该筋疲力竭才对。
事实也的确如此,媱嫦很累,累极了。
但她越累,便越想尽快料理了这群人,回城去睡上一觉。
来人手段狠辣,一招一式皆是朝着她的命门而来。媱嫦比他们更狠,手里的长剑舞得只剩下道道残影,在银月清辉下,恍若一道道催命符咒。
就在媱嫦以为这只是件力气活的时候,身后的驿站里突然又闯出了十余道黑影,他们手握长刀,朝着墙角的钟保扑去。
这些人的出现着实让媱嫦意外。若已设下埋伏,又何须等到这时才动手?一早把他们包围了不是更稳妥?
“找死。”
媱嫦来不及多想,一脚把刚刚砍翻的家伙踹向那些人的方向。
她这一脚用了十分力,那家伙横着飞出去,砸倒了三个人,虽不致命,却也阻了一下他们的脚步。
被左右夹击,还要顾着钟保,媱嫦有些分身乏术。她却不能退,退了只能让情况愈发危急。幸而钟保始终老老实实的趴在马背上,既没有大呼小叫惹她分心,也没有不自量力冲出来帮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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