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的树

    
    他怎么会在这里！！！
    烛九阴的惊惧无法言说，当着杨眉那目光中的三分讥笑、三分审视、四分漫不经心……(扇形统计图，笑)
    总之，烛九阴完全没有料到杨眉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让他胆颤心惊，恨不得立马就飞遁而走，离杨眉越远越好！
    不为别的，只因为杨眉是他唯一一个看不到未来的人……
    这就很惊悚了，人道作为洪荒生灵情感、思想及一切意识类产物的集合体，理论上任何人都在人道的控制之中。
    圣人也不例外，因为圣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思想感情，所以在严格意义上讲，圣人也会被人道锚定命运，甚至被下达病危通知书……
    但圣人能【无中生有】，只要他自己不想死，人道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也没用。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圣人再怎么不死不灭，他也在人道之中，烛九阴完全可以在时光长河下游中找到圣人的未来！
    可放在杨眉身上，烛九阴就抓了瞎，因为杨眉在时光长河中只有【过去】与【现在】，却独独没有【未来】，仿佛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
    后世总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来形象一个人不守常规、不受限制，这句话用在杨眉身上就十分贴切，因为人道根本管不了他的未来！
    这是一个诡异的“变数”，不在洪荒“定数”之内的“变数”，烛九阴这个人道定数的死忠粉，当然畏杨眉甚于畏鸿钧……
    “今日危矣！”
    烛九阴悲观地想着：
    没跑了，杨眉此番设计，就是针对自己的！
    ……
    事实也正如烛九阴所料，杨眉的确是在专门针对他的！
    见烛九阴及一众祖巫尽数到位，杨眉也终于展颜一笑。
    这场饭局虽然来的人少，菜式也很低端，周围的用餐环境也是差的出奇，但来会的客人质量却是极高：
    妖族领袖，帝俊、太一、羲和、女娲、伏羲、鲲鹏、红云、常羲、应龙！
    巫族领袖，帝江、烛九阴、祝融、共工、强良、奢比尸、玄冥、后土、句芒、蓐收、天吴、弇兹！
    大教教主，人教太清、阐教玉清、截教上清、西方教引、准提！
    人族领袖，女娲、望获！
    除了望获才刚刚突破金仙，其他人都是洪荒顶级人物，他们就是仙道的继承者，掌握着整个文明的走势。
    这阵容，这环境！
    基本等于是在公共厕所里开了一场g20峰会……
    “既然诸位都到场了，那本次集会便正式进入正题吧。”
    杨眉坐于会首之位，面对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他认真道：
    “人道之事，相信诸位也都知之一二，甚至已经亲身感受过祂的好处与坏处……”
    一听这话，别人倒还好，帝俊却是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没有人比他更懂这玩意儿的扯淡之处了……
    杨眉没有看他，而是继续道：
    “人道便是世人之心，我们无法强迫世人都使用一套思维方式，便也无法从根本上消灭人道。”
    “而随着人们思想的越来越多元化，人道的力量也就会持续增强，直到最后，人心便拥有了足以改天换地的伟力，哪怕圣人也要被其影响，产生未知的异变……”
    杨眉所言，并不是虚假的，来会众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
    人道是消灭不了的！
    而既然消灭不了，那肯定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
    一条是打不过就加入，彻底顺天应人，我不想努力修仙了，直接躺平就完事了！这条路，正常仙人都不会选。
    除了烛九阴……
    另一条则是与之共生，努力适应人道的力量与存在，进而学会合理利用人道，以达到天道、人道合谐相处的局面！
    但这后一条路却是典型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大家对人道的认识还不够充分，又谈何利用呢？
    众人迟疑地看着杨眉，不知该怎么提出这个问题……
    杨眉并没有停下言语：
    “你们可能对人道的强大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事实上，假如人道根据这个趋势走下去，迟早会达到一个至高的水准。”
    “即，【人心代天心】！”
    “世人的意志顶替了天道法则的作用，意识凌驾于物质之上，彻底改变了洪荒天地的本源，人心即天意，因人心诡秘多变，是以天意也多变。”
    在众人逐渐茫然的目光之中，杨眉认真描绘出了这样一个未来世界：
    “人要下雨，天上便会下雨，人要晒太阳，天上就会出太阳，人要周天星斗乱动，周天星斗就会乱动，人要天上有十个太阳，天上就会有十个太阳……”
    “人要死者复活，死者便会原地复活，人要活人死去，活人便会原地死去，人要仙人老死，长生仙人就会老死，人要凡人成仙，凡人就会立地成仙。”
    “人要天地反覆，天地就会反覆，人要盘古归来，盘古就会归来，人要时光倒流，时光就会倒流，哪怕时间在客观上不存在……”
    “无数人的各种奇思妙想，都会全部映照入现实，世界失去了客观规律，天道法则比不过主观人心，世界完全乱套！”
    杨眉幽幽道：
    “那时，根源于天道客观法则的仙道文明，将会彻底失去意义，而没有意义的东西，肯定会灭亡。”
    “覆巢之下无完卵，仙道灭亡，仙人陨落，最终人们不再相信仙道的存在，只把一切都当作虚构的神话与传说。”
    “甚至肆意篡改仙道的理论与历史故事，致使辉煌的仙道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戏说……”
    “最终，没有客观规律存在的世界，自然免不了毁灭，于是一切崩溃，三才【天地人】尽皆灭亡，【有】归于【无】，万物泯然于混沌，等待下一个【盘古】的无中生有……”
    嘀嗒！
    不知是谁的冷汗滴落下来，在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悚然，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恐怖的世界会是洪荒天地的未来，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未来真实得极其合理：
    假如人道持续强化下去，这样的未来迟早会到来……
    人心代天心，多么恐怖的一句话！
    杨眉再次望向烛九阴，发现这位祖巫早已是满头大汗，不会流汗的祖巫之躯，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在害怕，他在恐惧！
    但他并不是在为洪荒的未来感到畏惧，而是畏惧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被他人知晓，并被套上“仙奸”的名头，身死而名灭，遭万世唾骂，遗臭亿万岁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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