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山上的树

    
    悟，从来就是一个玄乎的概念。
    同样的一件事物，有的人死活看不出来任何有价值的地方，有的人却越看越入迷，悟出了天地至理、人间真谛，感情激动之下，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哭出来……
    《庄子·知北游》有云：
    道在屎溺！
    有些悟性不够，非钻牛角尖的人对这句话是这么理解的：
    庄子说屎溺中有“道”的存在，那咱们就把屎溺拿来提纯、萃取、蒸馏……
    结果自然是没发现什么“道”的存在，然后这帮人就搁那叫嚣：
    “庄子在瞎说，屎溺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要是这么理解的话，那庄子也得给他气得翻白眼！
    这一类的人，可能确实很有科研精神，但在修仙悟道这一块儿，可能就……就不是很有缘分……
    真正的悟道，真实说穿了只有一句话：
    【透过现象看本质！】
    现象可以是物质存在，也可以是意识产物，可以是一把泥土，也可以是诗词中的【松】、【柏】、【梅】、【竹】等“意象”。
    无论它的表现形式是什么，悟道者都应当参透它的本质，例如从【竹】中悟出“气节”、“正直”、“虚心”，从【松】中悟出“长寿”、“坚强”……
    或许这些客观事物的本身并没有什么隐藏含义，所有含义都是人为赋加上去的，但这正是悟道者应该悟出来的东西。
    这悟道过程要是落在旁人眼中，则旁人八成会觉得搞笑、胡乱联想，赞叹般地嘲讽一声：
    “不愧是修仙悟道的，脑洞大开啊！”
    ……
    杨眉此刻就处在这种奇妙的悟道状态之中，在他的眼中，洪荒天地万物先是消散了形体，变成了一条又一条法则。
    而后继续消散、简化，从法则变成了一团五彩斑斓的“气”……
    这团“气”一鼓一消，仿佛正在呼吸一样，体内的五彩不停地运转，周而复始，行遍“气”的各个部位。
    它如同一个生灵，拥有着伟大的生命力！
    杨眉的自主意识在看到“气”的一瞬间，就莫名消退了下去，仅剩一个没有自我的混沌意志，混沌意志没有感情，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祂，是的，祂！
    祂只是淡漠地望着面前的“气”，没有任何心绪起伏，如同亘古不变的“神”，一个在洪荒天地之外的“神”。
    而那团五彩之“气”，就是整个洪荒天地缩影的抽象，而且是最为极致的抽象，将多姿多彩、气象万千、广阔无垠的洪荒天地，抽象化得只剩一团“气”。
    如果非要给这团“气”安一个名字，那它可以被称为【祖炁】、【先天一气】等等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
    它就是万物的本源，天地的最极致抽象！
    当然，它其实并不存在，“气”的形象仅仅只是杨眉所看到的洪荒抽象形态，它本质上仍然是整个洪荒天地。
    除了陷入悟道的杨眉，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看见它，连鸿钧也不例外，圣人也抽象不到这个程度！
    或许未来还会有人看见它，并给它安上“祖炁”、“先天一气”、“混元太极之气”等称呼，但在他们眼里，这“气”绝对是另外一种形象，与杨眉所见截然不同的形象。
    因为它实质上是人的意识对洪荒天地的反映、抽象，正如世界在毕加索眼里的样子绝非其他任何人眼中的形象一样，“气”在不同人眼里，当然不可能完全一样……
    【无极生太极】，所谓“无极”，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无】，也即是混沌，而“太极”就是【有】，而【有】在洪荒的具体形象即是盘古。
    谷盘古开天而殒，虽然祂化生成了如今的天地万物，但本质上而言，洪荒依然是盘古，依然是【有】，依然是【太极】。
    杨眉观【太极】，看到了五彩斑斓，也看到了平日里决然看不到的玄妙：
    五彩斑斓随【太极】的呼吸而律动，彩色的色块每在律动期间互相触摸一下，就会多出一点迥异于其它色彩的色块，新产生的色块又加入五彩斑斓的律动。
    假如又有哪些色块碰在一起，则又会有更新的色块诞生出来，如此周流复始，色块愈来愈多，这个过程仿佛看不到尽头……
    杨眉的“无我”意识看着这一切，因为自我概念消退，从而无法对外界产生感知，而这又带来了“没有参照物”的条件。
    时间本身就是意识认识世界的一种相对概念，当没有参照物时，时间自然也就无从谈起，所以杨眉并不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就这样，仿佛是一瞬间，又仿佛是一百个元会之后，杨眉消退的自我意识忽然升腾起来，“自我”又回到了意识之中：
    悚然一惊，又仿若梦中初醒：
    “刚刚发生了什么？”
    杨眉再看时，眼前依然是洪荒天地，侧头一看，鸿钧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自己悟道悟出了啥，我怎么知道？”
    杨眉捂着脑袋，面上尽是冥思苦想：
    “我刚才明明看见了东西，可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甚至自己对自己“搜魂”，也是啥都想不起来，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令他十分难受：
    失忆，永远是人最为痛苦的意识感受……
    鸿钧见此，笑道：
    “我猜，你应当是看见了【太极】！”
    “太极？”
    杨眉立马想到了前世的“太极阴阳鱼”图案，可又总觉得不对：
    “我看见的不是太极！它不是阴阳鱼……”
    鸿钧反问：
    “谁说【太极】就一定是阴阳鱼呢？阴阳鱼太极图，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太极而已，又不是你的【太极】！”
    “每个人眼中的【太极】，都不可能完全一样，除非你俩是同一个人……”
    鸿钧的话，让杨眉一愣，随后陷入了闭目沉思……
    良久以后，杨眉睁开眼睛，又深吸了一口气，对鸿钧认真道：
    “虽然还是想不起来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样子的【太极】，但我好像想起来一些悟到的东西了……道友，我想试着开天，请助我一臂之力！”
    鸿钧欣然点头：
    “可。”
    ……
    (这章有些过于哲学了，不知道大家看不看得明白，反正我现在是看不明白了……(╥_╥))
    不过下章杨眉开天，算是个小高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