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道蛮徒

    
    “张昊天恐怕问题很大。”李示见看到周围没什么人，就跟身旁的张水说了起来。
    “不怪他，他一直压抑着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未曾拥有的东西，变成这样才像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反应。”张水虽然担心，但却能理解张昊天。
    “但一直这样对他而言不是好事。他会走错路的。”
    “我知道，但我回不来青城宗，只能麻烦你了，示见。”张水罕见的低声下气。
    李示见有些头疼地扶着额头：“你就会麻烦我，到底我们谁是他老师？虽然我也算是，但你是启蒙他符道之路的人啊。”
    “我是适合启蒙他的人，而不是领路人。”
    “我们谁都不会是领路人，他有他自己的符道。我们要做的是不让他背离自己的符道。”李示见说得斩钉截铁。
    张水一笑：“你这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做了吗？示见。”
    李示见白了一眼张水：“你就好好带你儿子回家吧，谁让张昊天是我青城宗弟子呢，我会安排好的。”
    “麻烦你了。”
    张昊天在第二天圣道司的说明汇报上的表现最后完美地完成了李示见的交待，他结合现实补充了大量合理的细节，让自己的说明合符情理，令人信服，最终圣道司也没有对他的汇报提出任何质疑。
    就算有质疑也没有求证的办法了，根本就没有可以证明的人，总不能去邪帝谷请魔驱使来证明吧。
    在圣道司表彰完所有护卫的人员后，所有的门派家族都陆续离开了这座暗沙城，而张昊天的青城宗几乎是最后才离开的。
    张昊天最后一个跟大部队汇合，张昊天望着大家脸上终于多了些落寞的表情，没想到离开这座暗沙城的时候会少了两个人。
    “昊天，怎么那么晚？”兒言谷走上前来问道。
    张昊天笑着摇摇头：“没事，去跟老师他们道别而已。”
    “我还以为你······”
    “什么？”
    兒言谷摇摇头：“没什么，走了，要回去了。”
    “走吧。”
    张昊天向着那一群身着青城道袍的同门走去，这暗沙城的种种风波总算是拉下了帷幕。真的算是结束了吗？也许真正的恐怖正渐渐开幕。
    ......
    “好温暖，为什么那么大雪却那么温暖？”张景木跟着张水回到了雪城，一踏入雪城的范围，就不仅感叹了一句。
    听到张景木的话后，张水心里更加确定张景木就是自己和雪绫的儿子，不然张景木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是你母亲残留下来的意志吧？我们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你回家了，她怎么可能不欢迎你。”
    而事实上，雪城对于张景木的到来，所产生的变化原比张水以为的更加大。
    当他们越是深入雪城，雪城的雪便越来越小。
    “这也是娘她在为我回来高兴吗？”张景木看到眼前这一幕，还不知道这对雪城来说意味着什么。
    雪城的风雪已经自从雪绫死去后，已经十六年没有停息过了，因为灵灭灾是无法停下来的。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灵灭灾正在一点点地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张水对于眼前这一幕也很是震惊。
    而当他们二人回到雪花派的门前时，看到了希儿神色匆匆地走了出来，眼中布满了诧异。
    “张水，灵灭灾结束了，雪城正在活过来。”
    既然是灵息说的话，那就自然没有错。张水望向了一脸疑惑的张景木，毫无疑问就是张景木的到来，让这一切发生的。
    希儿也望向了张景木，张水突然带回来的人，恐怕跟雪城回复生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见希儿伸出手，一缕柔光落在张景木身上，父亲也没说什么，张景木也没有认为希儿有敌意，什么都没做，任凭柔光落在自己身上。
    “一半的雪妖血脉，雪绫真的跟你留下了后代。”
    这下子，还得到了灵息的确认，张水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张景木不是他和雪绫的儿子了。
    “灵息大人你的猜测没有错，我和雪绫真的有了儿子，这些年一直都是九瑶带大他的，我们一直都不知情。景木，这位是妖灵的灵息，相当于妖灵灵族的族长。”张水为张景木介绍着面前的希儿。
    “灵息大人。”张景木很有礼貌地向希儿问好，就算希儿看上去比他还小。
    “如果不是有你，恐怕这座雪城就真的永远死去了。孩子，你继承了你母亲与雪城相连的命脉，你的归来，让雪城复活了。”
    尽管希儿这么说，但张景木还是没有什么实感，自己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但是周围的停下的风雪却又印证了希儿的说明。
    “希儿，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张零梦追着希儿走出来，身后跟着洪心瑞。
    张零梦一出来就看到张水身边带着跟他极为相像的张景木，很是疑惑。而洪心瑞则是直接喊出来：“他是谁？师父。”
    “我的儿子，张景木。”
    “师父你不是......”就洪心瑞所知，张水是没有儿子的。
    “待会进屋再跟你们说明。景木，这是我门下的弟子，洪心瑞和张零梦，零梦是昊天的姐姐，也是你的堂姐。”
    “心瑞姐，零梦姐你们好。”张景木礼貌地向二人问好。
    “那你以后也修习符器吗？”洪心瑞天真地以为，张景木也会子承父业。
    不等张景木回答，张水便开口：“我不会硬要他学符器的，比起符器，景木他有其他更好的长处。”
    张景木望着张水，对张水的回答笑了出来，他确实不是很想学符器，不过他也做好了要跟随父亲走上符器之路的准备，没想到父亲并没有让他继承的想法。
    不过洪心瑞倒是看上去很失落：“我还以为能多一个师弟呢。”
    “想多了你，老老实实修炼符器吧，以后雪花派可是要交给你的。”张水这么说着，向着门口走去：“先回屋吧，我还想跟灵息大人说说雪城复苏的事。”
    “雪城停雪是因为张景木吗？”张零梦敏锐地问。
    “灵息大人是这么说的......”张水说着，看到希儿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了？灵息大人。”
    “希儿？”张零梦也察觉到希儿的不妥。
    只见希儿不可思议地摇着头，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她的气息明明已经消失了的，为什么现在又出现了？”
    听到这里，张水自然不可能继续保持冷静，冲上前来：“什么意思？灵息大人。雪绫她难道还活着？”
    “就在刚刚，我能够感觉到她的生命气息，明明这十六年来都没有感觉到过。”
    “不会是跟景木的弄混了？”张水也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希儿却摇头：“不，张景木是异族结合之后，不属于我的管理范围，我无法直接感知到他的气息，而且每一个妖灵的气息我都记得一清二楚，虽然还很虚弱，但是我能确定，这是雪绫的气息，她还活着，就在这里。”
    她还活着，就在这里。希儿的话彻底重新点燃了张水的希望，不仅是与雪绫的儿子回到了自己身边，还得到了雪绫还活着的消息。
    “太好了。”张水突然跪倒着雪地，眼角的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
    原本张景木还想走过去安慰一下父亲的，但是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止是他，其他三人也看到了。
    一个勉强得只能看到轮廓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张水的身边，然后轻抚张水的后背，很快，那个身影就在原地消失了，没有维持很久。
    张景木还看到那个身影在消失前，望了自己一眼，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张景木总觉得她对自己笑了一下，张景木忍不住喊了一声：“娘？”
    这是希儿也不曾预估到的奇迹，不止是这个雪城，连这座雪城曾经的雪妖也在复归，只是谁也不清楚，雪绫真正的复活还要等待多少岁月。
    但很清楚的一点是，无论要多久，张水都会等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
    张昊天一个人回到了翠竹阁，骨灵没有跟在他身边，既然骨灵与他已经再无关联，那么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李示见为骨灵安排了新的住所。
    现在这个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望着没有点燃灯火，黑漆漆一片的房间。这里也曾充满过欢声笑语，张昊天似乎还能看到夜晚他们四人在这里嬉闹过的身影。
    一开始兒言谷为修炼千机术而离开，尽管后来又多了骨灵，但是很快徐子风杀死了宗主叛入邪帝谷，现在就连王兆也离开了这里。
    曾经这个房间有多么热闹，现在这里就有多么孤寂。
    张昊天取出带回来的王兆的行李，没有人为死去的他散灵，因为他连尸首都找不到，和星柔雨二人躺在那看不到尽头的谷底。
    张昊天将王兆的行李放在了他的床上，好像只要这么做，王兆他就还会回来一样。
    但是这间房间不会再响起王兆的声音，这个房间中的人，只有他是真的回不来了。心里有个很明确的声音不断地告诉张昊天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为什么大家都觉得王兆一定死了呢？为什么？为什么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张昊天讨厌现在自己的想法。
    “明明还有可能不是吗？怎么单凭坠崖就判断他们死了呢？”虽然大家都说无归崖不可能活下来，但是真的没有可能吗？
    “你要去确认一下吗？张昊天”李示见冷不防地出现在门外。
    混乱的张昊天回过头来，似乎这刻的他还变回了当初那个软弱，但又拼命挣扎的他：“怎么做？”